礼奏官随即展开了一道明黄小册,大声的念读了起来。白岚依没仔细去听,无非就是册封太子妃的事宜相关。她头微偏,星眸余光看着坐于她身旁的重烟楼。
重烟楼此时脸上笑容翩然,茶眸看着前方。似乎也不再注意听礼奏官那冗长的朗读。而是专心地欣赏着远处的大漠景致。
白岚依看着他此番淡然神情,突然不厚道地想到这是他因册封太子妃而第三次坐在这祭台之上,除了那第三任迎娶塔座部落族长的女儿未摆流水宴席外。他估计对于礼奏官所说的这些贺辞都听腻了吧……
就在白岚依发愣时,突然祭台下传来了一阵骚动。
白岚依一转眸,就见几道黑影从人群之间飞了上来,手中还提着明晃晃的寒剑,剑锋直直地指着重烟楼。
“有刺客!”本还是平平稳稳念读着贺词的礼奏官立马提高了腔调,疾声呼道。更是让台下臣民纷纷骚乱作一团,喧哗声四起。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白岚依还没来得及大声呼救,就见那道剑锋离重烟楼那清俊的脸庞不到一尺了。而重烟楼坐在轮椅上,则是一动也不动,只是那琥珀色茶眸淡然地看着来人,七分清雅中带着三分锐利。
“啊!”白岚依几乎预感了下一秒的血腥场面,害怕地将眼睛紧眯着,身子不由地朝前扑去。
“叮叮当当”一阵短兵相见的撞击声在她的耳畔响起,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地睁开眼睛,观察这眼下的局势。
只见祭台上已是出现了许多皇宫侍卫,护在祭台的周围,奋力击退那几个蒙面黑衣刺客。
白岚依紧张的心情一松,总算是有惊无险。她双手一扶,指尖拂过那绛红色洇纹袍襟,上面还带着主人的淡热体温。她傻傻地抬眸,对上了那双温暖的眸子。而此时那眸子间,似乎还流转着吃惊的意味。
“对,对不起……”白岚依尴尬地起了身。也在心中暗暗对自己的行为惊讶,刚刚那刺客剑锋指向重烟楼的那霎那,她竟想都没想地拦在了重烟楼身前。看来她的思想觉悟真是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了,能不顾及生命危险的帮助弱势群体。比现代捡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的行为光荣了许多。
“岚依,看来这流水宴席要推迟些时候了。”重烟楼朝她淡淡笑道,“我们进殿休息吧。”
“恩……好。”白岚依愣愣地点头。身旁那兵戎相见的厮杀声还在继续,但似乎并不影响重烟楼的淡然心境。
待到他们走到殿内之后,重烟楼坐在了大殿侧处的圆木茶桌旁,伺候在大殿内的宫女赶紧给他沏了一壶热茶。
大殿内如同皇宫中般,装潢得金碧辉煌。但是白岚依也无心多瞧几眼,她见三梅正站在一雕花背椅后,遂朝她那方向走了过去。
三梅许是刚刚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响,眼神很是担忧地望着她。白岚依则朝她笑了笑,还有意地将双手在腰际旁微微展开,让她看自己安然无恙。
“岚依,今日本是大喜之日。却让你受惊了。”重烟楼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那茶面上还袅袅飘着一丝悠长的白雾。
“没关系。”白岚依笑道,状似轻松,“这种打斗场景以前也见识过几次。”
重烟楼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我本是以为垵苠国的女子性子婉约温和甚至是怯弱,今日见到你的行为后,却是让我有些吃惊了。”他眼角的笑意加深,想着她那奋不顾身扑到他身前的样子。
白岚依嘿嘿地干笑,随即从茶桌上摆置的糕点瓷盘中捏起一块翠玉糕放入口中。按着重烟楼的说法,反着去想,就是昨晚她在东宫喜房内的表现颇为怯弱了。
渐渐地。大殿之外的打斗声小了下去。一个侍卫领首模样的男子快步了走了进来,侧在重烟楼的身旁,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待到重烟楼淡然地点头,侍卫像是得到军令般遂快步退了出去。
“那些刺客都被抓住了么?”白岚依见他仍是一脸云淡风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重烟楼朝她点了点头,怕她是担心被*扰破坏的婚礼,遂安慰地说道:“待到祭台外收拾干净后,便能继续流水宴席的进程了。”
“哦,”白岚依轻声应了一声,但是仍是忍不住地问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啊?”
“是摩满国周边一些部落的族人罢了。”重烟楼茶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温声道,“这些年来,因为争夺土地及资源,与我朝有些许摩擦,故趁着这次大典之际来行刺。”
“你怎么能说得如此轻松呢。”白岚依听着他波澜不惊的口吻,不禁蹙眉问道。想到当时那剑锋几乎快要刺到他的场景,还是不由地觉得后怕。虽然说她真正认识重烟楼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但是却是真心实意的为如此温雅的他担心。
重烟楼扬起朗眉,茶眸仍是笑得温和。
这时,大殿之外传来了两声嘹亮的号角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岚依,我们出去吧。”重烟楼由着身后的太监推着轮椅,朝她笑道。
当白岚依再次站在那祭台的汉白玉石栏旁时,四月徐徐的暖风吹拂在了脸上。祭台下方仍是站着密集的百姓,端正着站姿等候着流水宴席的再次开席。她星眸望向石阶上那铺洒的水渍洗净了之前打斗留下的血痕,在大漠阳光的照射之下,瞬间风干。礼奏官重新用着洪亮的声音朗读着贺词。
一切都回到了被打断的原点,宛如刚才那一场打斗从未发生过般……
除了这流水宴席的第一天出现的刺客骚动外,接下来的两天皆是按部就班的风平浪静。白日,白岚依随同重烟楼一同来到这闹市祭台,接受着来自摩满国四方八方赶来的庶民百姓的庆贺,欣赏着富有大漠风情的歌舞表演。晚上,白岚依与重烟楼似乎心照不宣,那个书房的软榻便是她休息的地方。直到三更时,樱桃像个移动闹钟般,到东宫来将她唤醒,洗漱更衣。她也偷偷掀开那席梦思大床锦被看过,倒是没有再垫那块要“破红”的白布。
至于重烟楼每次不到四更便早早地出去,去了哪里她也不是很清楚。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也不好意思问他。总觉得他如此善解人意,应该是怕自己起床难堪,故绅士地早早出去。只是清晨湿气浓重,他又身体孱弱,不要染了风寒才好。
但是白岚依这般带有愧疚的担心在流水宴席结束后,便惊喜地结束了。
按着摩满国皇宫的礼仪,皇太子婚礼结束后太子妃便要搬离东宫,至自己的寝宫去。据说这样。才不会对后宫嫔妃的厚此薄彼,人性化地做到雨露均沾。
白岚依也是这时才知道重烟楼除了她这太子妃之外,还有好几个侧妃,这还是三梅从其他宫女得知的。她听到这一消息时,并未感受醋意横生的滋味,倒是事不关己地八卦起那几个侧妃的模样、个性了。但这个八卦的深度对三梅这“初级狗仔记者”来说,难度太大,因此也问不出了所以然来。
当白岚依走到属于她的寝宫时,抬眸看到那宫门正中央悬挂的牌匾,以金漆为墨,端端正正地写着“濛宁宫”三个大字,她微微一愣,想起了那日她随意敷衍重烟楼时所说的话,却没想到他真的应许下了承诺。
待到前方引路的太监将朱红色的宫门推开是,宫殿内的风景映入白岚依的眼底。顿时,心头一阵暖意涌上,伴着吃惊和感动。
鹅卵石小道,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那垂挂在树梢下的藤木秋千……一切的场景都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怪不得前些天重烟楼问了她垵苠国皇宫的具体模样,她正愁两人处在东宫房内的气氛尴尬,便细细地描绘了她所见的皇宫模样,更是用了浓重笔墨去回想了濛宁宫的每一寸景致。原来他早已是有心听了进去。
“哇,娘娘,这同垵苠国的濛宁宫太像了!”三梅在送走那些引路的太监后,黑眸四处望着这寝宫的装潢,惊叹道。
“是啊。”白岚依用指尖拂过那雕花木柜旁的浮雕牡丹,细致地感受着那凹凸触觉。心中一阵怅然,若有所失,却又不知为何升起这个感觉。“改日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是啊,”三梅也将眼睛笑得弯弯,“太子殿下真是待娘娘好得没话说,看这宫殿,像是把垵苠国的濛宁宫真给搬了过来。”她说完还不禁吐了吐舌头,心中愧疚她还曾以为摩满国太子欺负白岚依而怨恨过他。
白岚依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不予置评。她转眸看着小轩窗外的天空,晶莹剔透的湛蓝色,甚至连轻薄的云彩都无。这般纯净的天空,垵苠国京城那也是晴空万里么?
“对了,娘娘。”三梅凑近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日子怎么都不见樱桃啊,她是不是被分到其他宫里去了?”在这一路上,她早已习惯了身旁有个叽叽喳喳,停不住嘴的樱桃。
“她啊……”白岚依转眸朝她莞尔一笑,“早就跟着紫映烨回垵苠国去了。”
“啊?”三梅不解地惊讶道,“娘娘,她不是陪嫁宫女么?怎么能擅自离开呢?”
“笨小孩。”白岚依笑着刮了她一个鼻头,“之前我也不是想让你回到佛见城亲人身旁么,而你却不愿听从我的话。樱桃就比你乖多了。”三梅真是心思单纯的孩子,送亲途中便成天跟着樱桃出去逛闹市,竟对毫不遵守宫廷规矩的樱桃不起疑心。她也就将计就计地继续圆这个谎下去了,省得多费一番口舌。
“原来是这样啊。”樱桃有些感慨地应道,“亏我还担心着她呢。那坏家伙,走了也不同奴婢说一声。”
“怎么?”白岚依嘴角扬起邪恶的笑意,“你也想出宫去啊。唉……那个机会曾经摆在你面前,你没有珍惜。现在后悔莫及了吧……”大话西游的台词真是顺口啊。
“不!”三梅立马正色,毫不含糊地应道,“奴婢根本不后悔。能伺候在娘娘身旁,是奴婢的荣幸。”
白岚依看着她义正言辞的模样,只得是无奈地耸耸肩。与封建主仆思想根深蒂固的三梅讨论“自由”,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白岚依再次转过眸,看着宫殿大厅内还站着其他几个陌生的宫女太监,像标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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