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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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百年-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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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转过神来,整个人向前倾倒,那气势压得我喘不过气。沉默片刻后,他才淡淡问道,“我有说不管吗?”

我见势,忙俯身道谢,“多谢王爷!”

他含笑看了我一眼,也不伸手搀我,复又回去写字,指指桌上的砚台,说道,“过来给我研磨。”

我走上前去,执起墨来小心得打着圈。身子尽可能远离桌面,动作轻巧而仔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为什么你家常总是穿旧袍子?放着那么些好衣服不穿?今儿也算难得见你穿得那么齐整。”

我放下墨条,笑道,“白天里要习字,容易沾上墨迹。所以穿旧袍。衣服脏了,就穿不出去了,岂不浪费?!”

他瞅了眼我身上的湖绿兰芝氅衣,说道,“你今日的衣服好,别研磨了,待会沾上墨,该怨我了,回去吧。”

我笑着绕到桌前,给他请了个安,随即转头推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会不会有求必应呢?如果亲们愿意看史籍,就去查查吧。如果不愿意,就继续听偶跟乃们瞎掰。记得动动小玉手,顺便留下有爱的收藏或者评论哦。——早春芳华

☆、第三十三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下)

掌灯时分,暮色愈浓,坞中各处皆挂起了灯笼,迷蒙中映得整座院落美轮美奂,静溢无尽。我手持毛笔,心里正在酝酿给十四阿哥的信。每次当我洋洋洒洒写去千言家长里短,他只回来寥寥数十字的诗词,我的心里便会多一份落寞与孤寂。因而,慢慢的,我也已经习惯用短短的词赋给他捎去平安的信息。毕竟,相隔千里,未防信笺中途失落,我们只需知道彼此安好即可。

院中传来的故意压低的交谈声,打破了原来无尽的宁静。我抬头向外张望了一眼,原以为又是墨云在带着小丫头们玩耍,可出乎意料之外地发现,站在院里的并不是墨云。却倒是凝雪不知是在低声呵斥几个小丫头些什么,她表情严厉,面露慌张,语速极快。

“春妮,去问问,凝雪在跟她们说写什么?”我吩咐春妮道。

春妮福了一福,移步到门外,向着院中的凝雪叫道,“凝雪姐姐,福晋叫你,问出了什么事?”

凝雪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拿手一招呼面前的几个小丫头,带着她们一同进屋来。小丫头们小脸都涨得通红,一个个眼中都带着泪,大气都不敢出。凝雪立在一边,面色青紫,也是半晌不出声。

见情形不对,我搁下手中的笔杆,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凝雪颤颤巍巍上前来,回道,“回,回福晋的话。云姑娘,云姑娘……”

“墨云怎么啦?”我这才想起来,这大半日了,都未有见到她。

“回福晋的话,云姑娘丢了。”

“丢了?”我一个趔趄,身子不稳,重重坐在书案边的一张太师椅上,“这园子里里外外的,你们都找了没有?怎么会丢呢?”

“都找了。奴才领着人,在园子里转了四五回了,就是没找见姑娘。”凝雪领着几个小丫头,一头跪倒在地上。

还真是多事之秋,墨云早不丢晚不丢,单单在这个时候,她不见了。先不说那深层里的意思,年府上下现正因年希尧获罪,鸡飞狗跳呢,她这一失踪,还是在圆明园里不见的。指不定又是怎么一场暴风骤雨。

我手脚冰凉,整个人打颤,一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随口问道,“平日里墨云逛园子玩,你们都没人跟着吗?”

只见跪在前排的一个小丫头磕头如捣蒜,“回福晋,平日要不是春姐姐跟着,要不就是奴才跟着。”

我忙问,“那今日也是你跟着的?”

小丫头吓得失声痛哭,说道,“今日奴才本也跟着,可云姑娘说,要拿东西捕湖里的鱼玩,打发奴才去寻捕鱼的长杆网兜。奴才便回院里来取,回去时,便不见了姑娘。”

我脑中不禁出现了几年前,在热河狮子园湖水里面救起的弘历、弘昼小哥俩的情形。孩子们总喜欢在水边玩,可这会的孩子,不像现代,多是不会游水的,若是没有人跟着,湖边便是最危险的地方。

“你可仔细看过,回去时,水面上,有没有什么异动?”我忙问。

小丫头早哭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嘴里不知在呜咽些什么。还是凝雪老练,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福晋,园子里边的湖水,是活水。若是云姑娘……,怕不会在原处。”

我倏然回头,慌张至极地看着凝雪,希望她没有说中,心里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想着,闭目深吸了口气,感觉心神稍稍定了一些,一下子有了主意,“春妮,你上前头去,找张谙达,他手里领着的人多,让谙达赶紧让人在园里各处仔细查找,尤其是水边。快去!先不要惊动王爷!”

“是。”春妮也顾不及告退了,飞奔着就往桃花坞外边去了。

书案后头四面雕花的西洋小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我手足无措,来来回回,来来回回不知在屋里的方寸间绕了多少个圈,心里只是焦急。

“小妹,”忽听门内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轻唤道,“墨云丢了?”

我呆呆转过头去,见是四阿哥匆匆大步而来,不知怎的,看见他站在门内,我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点头应道,“嗯。不知哪里去了。”说完,觉得浑身没了力气,就要跌坐在榻前的脚踏上。

他身手敏捷,一把挡住我下跌的身体,稳稳接住,扶我到榻上坐了,说道,“别着急,我让张起麟把奴才们都聚起来了,这会正沿着水边找呢!”说着,又抬头问屋里的小丫头们,“你们还有谁,今儿见过云姑娘?”

最小的一个丫头,吓得脸上全没了人气,战战兢兢回道,“奴才远远瞧见过,后湖北岸的佛堂前,云姑娘站着跟三阿哥说话。”

就好像快要溺死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突然抓紧四阿哥的衣襟,死死咬着下唇,哀求地望着他,口中喃喃道,“弘时……弘时……”

在我一向看来,弘时心性不正,那年在狮子园,他能忍心一脚把弘历拽进湖里。今日,他为了追求墨云不成,一样可以狠绝如此。

四阿哥厉声喝道,“去给我叫弘时来。”一边抚着我的脊背安慰道,“没事儿,一定能找着,啊,别着急!”

再说那弘时,估摸着也听说了丢了墨云,这会正跟着着急呢,恰好正在桃花坞外圈打转。听四阿哥吩咐叫他,滚也似的进屋来。

四阿哥直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进他,周身的寒气震得弘时站在三尺开外便开始打寒战,“你今日见过墨云没有?”

“见……见过。”弘时身子一软,俯倒在地上。

“何时,何地,为何事?”

“傍,傍晚,在后湖北岸,佛堂前。不过说了几句话。”

四阿哥向丫头们问道,“姑娘什么时候丢的?”

平日跟着墨云的小丫头不敢欺瞒,回道,“回王爷,晚晌时分,姑娘在后湖北岸玩,说要网湖里的鱼给福晋放在缸里玩,吩咐奴才回来取网鱼的杆子。奴才,奴才再去时,姑娘便不见了。”

四阿哥挥手对着弘时便是一个巴掌,着着实实打在弘时细嫩的腮帮子上,骂道,“五十六年那回我就没有追究,给你娶了亲,原以为你会悔改。想不到,你死性不改。”说着,朝门外吩咐道,“来人,拿绳索来,把弘时捆了,给我往死里打。”

弘时惊觉,抬头恶怒地瞪着我,眼中尽是红紫。外头的奴才们听了,哪里敢不从,连忙进来拉了弘时出去,在院子里面捆了,塞住嘴巴就要真打。

只听弘时在院中挣扎拼命,喊道,“阿玛,阿玛,我怎么会推她入水。我还想求您把她许给我做侧福晋呢!阿玛!”

四阿哥别过身,背对着他,冷冷道,“给我打……”

我在屋里,不好出去,但能清楚听得外头院里奴才,伴着弘时的一声声闷哼,着实地“啪啪啪”一下下打起来。

“咦——,三阿哥,你怎么挨打啦?”门外传来众人熟悉的清脆笑声。

“墨云。”我起身,几乎是一路踉跄地歪到门口。

倒见墨云轻轻松松地站在院里,正要蹲□,去看挨打的弘时的脸。行杖的奴才,都知道为了什么打弘时,见了墨云,都傻傻住了手,不再下手。她用两根手指徐徐拉出弘时嘴里堵住的布团,一脸坏笑,一头打量着弘时的脸,一头欲起不起地张望他挨打的地方,挥动润如柔荑的酥手,笑道,“哎……呀……,太惨了,太惨了!”

她径自嘲笑着弘时,全不顾周围人的大惊失色。正在这时,院外连滚带爬的张起麟跑了进来,大叫,“王爷,王爷,云姑娘找着了,找着了,东角门上的奴才……他……,”张起麟瞅见正乐不迭的墨云,一脸的不明所以,半张半合的嘴歪了过去,嘴里的话欲吐不吐。

“四哥,”刚才一阵慌乱,若十七阿哥此刻不开口,我还真没觉察到他就站在墨云身后,“墨云是跟我一道去看香山灯会了。”

我忙抢出去,让奴才们给弘时松绑,他双眼中燃着两堆烈火,死死盯着我,又瞪了眼墨云,挣扎着推开扶他的奴才,自己踉踉跄跄往院外走。走了几步,身子一摇晃,扑倒在地上。院子里头的奴才一下子又乱了阵脚,冲上前去,这个掐人中,那个嚷嚷抬春凳,一路把弘时抢出去,抬回去医治。

四阿哥没了刚才的怒气,反而温和地走近墨云,问道,“没听角门上回禀,说你出去啦?”

墨云得意地一晃身子,扬起笑脸,道,“我翻墙出去的。”接着绘声绘色地给四阿哥形容,“东北角上有座小山,山上临墙有颗水杉,我先爬到树上,再沿着树干挂到墙头上,然后一跳,就出去啦!”

“那墙可高,你摔着没有?”四阿哥关切地问。

“十七爷在下边接着我呢!摔不着!”墨云一抖身子,歪头对着四阿哥一眨眼。

“那怎么又从门里进来啦?”四阿哥笑问。

“我出去时轻巧,可回来,发现怎么也爬不进来了。”墨云嘟了嘟嘴,“十七爷说,那就只能走门了。他就送我进来啦。”

“下回从门里走,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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