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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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百年-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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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时轻巧,可回来,发现怎么也爬不进来了。”墨云嘟了嘟嘴,“十七爷说,那就只能走门了。他就送我进来啦。”

“下回从门里走,啊。”四阿哥冲她一撅下巴,逗她似的一笑,“你去吧。再不走,你姑妈要吃人了!”说着,又转头向十七阿哥道,“你跟着墨云去吧,还住你原来住的屋子,那么晚了,畅春园是回不去了。”

“墨云告退。”

“胤礼告退。”

“哎……,”我试图叫住她俩,可只见他们两个一个回头,接着一阵快步,溜也似的跑了,于是只能转头埋怨四阿哥,“您怎么总是惯着墨云?!也不管教管教?!”

“管教什么?!”他冷冷问道,也不理我,自顾自扭头进屋,忽然又驻足说道,“她这个,就是像你。”

“我?”我瞠目结舌地问道,“我什么时候爬过墙啊?!”

四阿哥呵呵出声,“她骨子里头,就是像你,像你倔强任性,随心所欲,只是没有你外面的那层矫饰罢了。”

我失神地站在园子里,看着他进屋的背影,脑中却无暇回味他的话。因为我又有了另一件事情,不得不挂心,那就是——墨云和十七阿哥。

作者有话要说:早春在打滚啊!最近码到男主女主的甜蜜片段了。他们甜蜜,早春纠结啊!尼玛有木有啊?!有!早春这周木有榜单啊!太坑爹了!吐槽完毕。各位亲接着乐!偶滚走了!有空给个评论啊!没空就算了!——早春芳华

☆、第三十四章    人面不识徒奈何(上)

西山永安寺,开寺大典。

我身着素色汉装混在人群中,身后站着亦是一身便袍的四阿哥,一边兴高采烈,恨不能使出轻功草上飞,踩人头而过的,便是墨云,而十七阿哥则眉眼俱笑地注视着眼前汉装扎辫的少女。

目下的开寺大典仪式繁冗,一队队高僧身着袈裟,宝相庄严,手持法器,环绕而颂。这些仪式我不懂,只是觉得说不出的肃穆庄重,似乎身心都受到了洗礼。整个人像一尊泥塑,定然立住,不想动弹。

今日来看这个开寺大典,是十七阿哥和墨云的主意,他俩前几日来附近灯会游玩,听说了永安寺受多位在京富贾捐赠,重修佛寺大殿,定于今日竣工开寺。于是,便按捺不住,一定要来观看。

本来,我是不允墨云出门的,尤其还是与十七阿哥一道。然而,无奈,一家之主四阿哥偏偏与我唱反调,默许墨云的放肆,其实,根本就不能说是默许,大致可以说是明着纵容了。

至于为什么,我也会那么不遵守礼数,跟他们一起到了寺庙前,我就更加是无奈至极了。虽然十七阿哥和墨云都出言邀请四阿哥和我与他们同行,但是,一开始,我是坚决拒绝的。然而,四阿哥低声的一句,“我们若不去,就是他们两个独处而行”,逼得我倏然而起,换装相随。

但是,不得不说,今日一游非常值得。虽说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信徒,完全不懂得佛家庄严隆重的仪式,但是,能够观看到如此一场大典,还是让我心生感慨。

“姑妈,给,”墨云从香烛摊子上请来了香火,递给四阿哥和我,自己跟在十七阿哥身后乐颠颠地拾阶而上,往殿台上大香炉而去。

我尚不及叫住她,便见她已然走到了十几级台阶之上了,只得回身向四阿哥抱怨,“香火是要自个儿花钱请的。”

他却是淡淡的,一脸不以为然,“回去把银子给她,不就结了。”说着,也往石阶上去。

我连忙提裙跟上,接着埋怨道,“都怨您,干嘛答应他们出来凑这个热闹?!”

他含笑不语,待上了第一层石台,才说道,“兄弟之间,不好伤了和气。”

我愤愤然瞪了他一眼,“您不好伤了和气,就来拿我的侄女做人情?”

话音才落,却发现他已经在最高一层石阶上的大殿前了。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跟上去,在一边的灯油火苗上点燃了手中的檀香,虔诚地向佛祖祈祷,希望他能够保佑墨云找到只属于她的幸福,远离这权欲的漩涡。

进香毕,我才抬头参阅眼前高耸的殿阁,只见那硕大的古匾上书三个苍劲大字:三世佛殿。深秋轻柔的日光洒在大殿顶上的绿色琉璃瓦上,溅起一片耀目的亮点。大殿中央陈年檀木的莲花座上,一尊香檀木释迦牟尼像静溢而卧,栩栩如生。

在这样一片肃穆之下,让人不得不敛心静气,心生崇敬。我提起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在庄严的佛像前跪拜顶礼。起身时,恰好看见大殿右侧一排木质的柜台,台后恭敬地站着两三个小沙弥,一边的香客,正手持毛笔在功德簿上恭敬地留下自己的名字。

“身上有银票吗?”我侧头问四阿哥。

他看了我一眼,从袖中抖出一张褐黄的纸来,递给我。我一边在手中摊平四阿哥给我的那张银票,一边放轻脚步,走到功德台前,手持银票的两角,微笑地把它递给台后的小沙弥。

“施主请留名。”小沙弥谦恭地挪过功德薄来。

我提笔欲写,片刻间竟又不知如何写了,思虑一瞬,放下笔来,说道,“不过就是一个有缘人,不留姓名也可。”说完,便赶紧回身跟上已经从殿后而出的四阿哥。

这座古寺看来颇有来历,寺中古木林立,寺外花园环绕,几重殿阁靠山而建,层层而上,五彩琉璃,高檐斗拱,辉煌无比。

十七阿哥和墨云此刻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任凭我在人群中怎么张望,都寻不到那两人的踪迹。于是,便只能跟着四阿哥,漫无目的地往寺后山顶慢步而行。

本已是深秋了,城外又风大,一阵萧瑟的冷风吹来,兜起我身上的羽缎披风,吹得它鼓鼓的,嚯嚯出声。四阿哥忙转过来紧了紧我脖子上的丝绦,又竖了竖披风上滚毛的立领。

一边一个慈祥沉静如古寺钟声般带着共鸣的声音朗朗而来,“女菩萨可是方才捐资的有缘人?”

那声音霍然而起,但因实在是慈祥可亲,竟没有吓到我,我机敏地抚开四阿哥的手,转身向来人行了一礼,道,“正是。”

礼已经行了,心下才觉得自己反常,在这皇城之中,需我屈膝一礼的人,数都数得过来,况我日常是没有行礼的习惯的,可目下,对过不过是一个出家人,我居然不自觉地向他一福。

行罢礼,我才抬头看清来人,瑟瑟寒风中,一位鹤须老者巍然而立,身上洗退了色的红色袈裟却配着一枚碧玉搭扣,香色的僧袍被大风吹起,露出脚上半旧半新的僧鞋。

他眼中清澈透亮,却又好像深邃无底,仿佛什么都可以一览无遗,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但,那双眼是温热的,亲切的。他的容颜一如他的声音般庄严而慈祥,他很高,中等身材,仿若一座会动的佛像。

此刻,他正谦卑地给我还礼。

我心里想着,方才不过捐助了区区五十两白银,这寺庙修筑得如此壮美不凡,寺中和尚都应当是见过世面的,五十两,不过是个极小的数目,不至于如此高僧亲自道谢,忙又一福问道,“大师,不知有何指教?”

高僧不言不语,缓步走近,持手一拜,道,“女菩萨向大殿沙弥说;自己是有缘人。幸而老衲来见,否则,当真错过了有缘人。女菩萨,一念执着,竟远行至此;寻到要寻之人了吗”

我心中凛然,一个欠身,“弟子不过是从郊外家里园中而来,不算远行。”

“非也……”说着,他抬起右手,指天伸出三根手指,脸上一如刚才的慈祥,“这还不远吗?”

四阿哥不解地看着我和那高僧,我却无暇去顾及他,只是牢牢盯着那僧人伸出的三根手指,难道,他知道我的元神是从三百年后来的吗。

“人生百年一轮回,别后黄泉万事空。女菩萨执着一念,情深处,相约世世生生。可寻到了你缘定三生之人?”

“他在何处?”我不由自主地问道。

那和尚却是答非所问,“情深只能定三世,三世别后难相逢,众里寻他千百度,脱去肉身识元神。”

与成雨的痴恋,我早已放下,但经老和尚这一说,我又有些云里雾里,难道我的元神跨越百年,竟然真的是为了来寻找缘定永世的爱人。

“请大师指点。”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昙花一现为韦驮,此番情缘哪有错?”老和尚悠然颂道,颂闭,向四阿哥一个起手,道,“虽为至尊慈念存,莫受来世因果报。”说罢,飘然而回,口中吟道,“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我定定然望着老和尚离去的背影,他身上的僧袍随着他的身形一晃一摆,不久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说不出的脱尘出俗。

“他说的什么?你可懂?”四阿哥问我道。

我怅然,木木地摇了摇头,“不懂。”想了想,觉得四阿哥应该比我明白,遂又问道,“可他说的那四句诗文,不是您提在画卷上的吗?”

“那是《高僧传》中的,又不是我做的。”

“右边点,右边点,再左边一点,哎,哎,对了,别动啊。有了有了……”不远处,墨云调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坏了,”我一下被拉回了现实,无暇再去想刚才老和尚的偈语,心下担心墨云又在招惹什么是非。

循声找去,果见墨云正骑在十七阿哥的背上,两个人开怀地笑着,正在一颗银杏树上摘着果子。

及笄年华的俏丽少女,梳着汉家的环髻小辫,墨绿的羽缎小袄,脚上蹬着绿缎软底鞋,那欢快的笑,撒出片片银铃般的曼妙音乐。在下面背负她的英朗青年,正跟着她欢声笑语,尽力抬高她的身体,让她去够树上的果实,青年的笑如此轻松自在,仿若背负的是一个仙女一般。我却不得不去打断这如仙境般的和谐美好。

“墨云,”我喝道,“还不下来?!”

墨云听到我的声音,却似没有听到一样,还尽情地撒着欢,笑着向我身旁的四阿哥挥手,“姑父,你看,我摘的银杏果子。看……”

我横着一手肘朝四阿哥过去,换来他一声闷哼,“快让她给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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