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雅琪公主的声嘶力竭,那人依旧慢条斯理:“说几遍都一样,苍将军前些时候带回一个女子藏在府里,每日绞尽脑汁讨她欢心。那女子名为阿房,生得极美,难怪苍将军不把公主放在心上。”
“滚出去!!”一脚踢在那人腿上,雅琪公主怒喝。这消息太过突然,晴天霹雳一般砸在心头。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更加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滔天怒火顷刻间烧掉仅存的理智,她疯了一般冲出门去,非要找苍落尘问个清楚: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身边人眼明手快,急忙追上去,口中急道:“公主息怒,万万不可如此鲁莽。若此事是真也就罢了,若是假的,岂不是更难转圜?还是先派人查清楚再作打算吧。”
一番话如冷水般兜头泼下,雅琪公主一个激灵,止住脚步。她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又长在深宫,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刚才太过愤恨,才会如此失态。
深深喘息几口,雅琪公主忍住心痛,拎起裙裾,向一处宫殿跑去。
画雪殿内,水汽氤氲。这里是一处温泉,是齐废王冬日里最喜欢的地方。
此时,齐废王正身着浴衣,惬意地倚在池边石台上。眼前景象香艳旖旎,十数个身材婀娜、仅着一层纱衣的嫔妃在水中嬉戏,不时惊叫连连。
“快一点,先捉到者今晚侍寝。”齐废王笑着喊道。这是他发明的游戏。有种小鱼专爱在温泉中生活,他特意命人找来数十条养在这里,美其名曰:“鱼幸。”
众女一听,越发起劲,想尽办法捕捞。纱衣原就单薄,遇水便紧贴身上,曲线毕露。更有甚者为了取悦齐废王和多捞小鱼,干脆脱下纱衣,做渔网使用,果然见效。
其他人见了,纷纷脱衣效仿,温泉内玉体晃动,全无廉耻。齐废王哈哈大笑,起身加入其中,荒淫颓废,不堪入目。
正玩得兴起,只听太监来报:“雅琪公主求见王上。”
眉头一皱,齐废王极为扫兴,挥手敷衍道:“本王正忙,让她稍候。”太监领旨退下。
培养心情,齐废王正欲接着玩乐,却听见雅琪公主在外大喊:“王兄,我有急事。你若再不出来,我就闯进去了。”用力太大,嗓音变得有些刺耳。接着传来一阵骚动,似乎真的准备冲进来。
齐废王黑着脸走出来,他这妹妹被母后娇惯得不像话,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干什么。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他也没有过多计较。只要无伤大雅,也就由她去了。不过今日她似乎格外恼怒,依经验来看,想必与苍落尘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一见齐废王慢吞吞地走出来,雅琪公主立刻扑了上来,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哭道:“王兄,你一定要为我做主。苍落尘他……他……”
满腹委屈不知从何说起,雅琪公主一时语塞,只会抽噎着苍落尘的名字。
见她这样,齐废王倒是颇为意外。他这妹妹一向好强,从不示弱。泼辣、任性、蛮不讲理见得多了,可是哭成这样却是头回见到。脸上的妆被泪水冲脱,露出一张粉雕玉琢、天然去雕饰的清丽容貌。不见了往日里的娇艳,却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心中一痛,齐废王是真的可怜她。抚着雅琪公主的头发,齐废王劝慰道:“好了,别哭了。这里风大,冻裂了肌肤就不好看了。有什么事,进去再说。”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踱向画雪殿内。
行至供休息更衣的偏殿,雅琪公主坐在软榻上,接过宫女奉上的香茗喝了几口,方才渐渐止住哭声。
“王兄,为我指婚。”雅琪公主语带哭腔,声音虽轻却很坚决。
齐废王盯着雅琪公主,不知她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了?之前不是不同意吗?”不是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地说要让苍落尘自己拜倒裙下,不愿靠权势强求吗?
咬咬牙,雅琪公主终于实话实说:“有人报告说是苍落尘从韩国带回一个村女,宠爱有加。”之前不急,是因为虽然苍落尘不接纳她,但是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她可以理解为苍落尘英雄志远,不为儿女情长牵绊。而且,她对苍落尘的感情,朝臣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有人敢为自家女儿提亲,只要耐心等候,终有一天苍落尘会是她的。
哪里想到,苍落尘并非是不解风情,而是真的未将她放在心上。这样一来,她怎么能不急?
“王兄,为我指婚吧。”雅琪公主再次恳求,“告诉苍落尘,我愿与那个女人平起平坐,绝不会仗着身份欺负她。若再不行,我……我愿叫她姐姐。”说完,泪水再次涌出。
齐废王皱着眉头听完,斥道:“胡说。你是堂堂齐国公主,怎么可以与一个村女平起平坐,甚至屈居侧室?既然苍落尘不识抬举,你不如索性放手,王兄为你找个更好的。”虽然他也想凭借婚姻作为缰绳,牢牢拴住苍落尘这匹不羁的神驹,但是王室尊严非同小可,两相权衡,还是后者更加重要。
“不!!”雅琪公主失声喊道,“我不放手,绝不!什么更好的,我不稀罕。而且……而且……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了。”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苍落尘之后,其他人已经无法入眼。否则,她又何必痴恋于他,蹉跎青春年华。
看着雅琪再次情绪激动,齐废王只好放软声音劝道:“好好好,先不说这个。苍落尘带回的女子,你可亲眼见到?”万一是空穴来风,那他们这不是白折腾了?
果然,雅琪公主摇头说道:“没有,是听旁人说的。”她倒是想亲眼看到,可是苍落尘不给她机会啊。
齐废王心中略定,笑道:“你看看你,没影的事儿呢,就哭成这样。不如先把事情查清楚再作打算。如果是假的就不提了,若是真的,也不见得是坏事。既然苍落尘已经纳妾,指婚也就容易了。”先前他曾暗示过指婚一事,被苍落尘以为国分忧、无心成家的理由婉拒了。如果他真的纳了侧室,看他还有什么借口回绝。
现在要做的,就是想个办法查清真伪了。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苍落尘知道。
……
“阿房,休息一会吧。回头让主子看见了,又该责怪我不会照顾了。”绮罗笑嘻嘻地劝道。
阿房抬起手,揉了揉酸胀的脖子。她现在每日里忙碌得很,先是要苍落尘为她找来许多医书药典,接着又买来各色药材和制药工具。整天不是看书,就是研磨配药。
绮罗急忙上前,轻轻揉捏阿房肩膀,口里唧唧喳喳:“你真是厉害,现在那些家伙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激得不得了。”习武之人难免磕磕碰碰,更何况他们这样的身份。流血骨折家常便饭,一般都是咬牙撑着。虽然有麻药止疼,但是一旦用了,就昏迷不醒,直到药效散尽,所以亲卫营众人宁可疼着,也不愿用此药。
前些时候,绮罗随口说起,阿房便上了心。她原来在水家村时,药老爹便钻研此道,为的是让病人减轻痛苦。加上翻阅医书,几日工夫,竟然大有进展。研究出的药不但能止疼,更可以去腐生肌,活血散瘀,使患处复原速度大为加快。
展颜一笑,阿房没有说话。她只是想帮助苍落尘做些事情,纵然只有一点点,也是好的,而她最擅长的,大概只有医术了。
正沉思间,忽然听到绮罗惊喜的声音:“阿房快看,下雪了呢。”
拉回飘远的思绪,阿房回眸看向窗外。洁白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飞落下来,旋转着、追逐着,最后不甘心地落在地上,织成白色的绒毯。
“这就是雪吗?真美。”阿房推门走了出去,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融化,变成滚落的珍珠。
绮罗急忙回房拿起一件银线刻丝雪衾棉袍,准备给阿房穿上。却看到一个人影已经走到阿房身后,抿嘴一笑,止住了脚步。
一袭长衫带着温暖覆在阿房纤薄的肩上,苍落尘笑着问道:“从没见过下雪吗?”
“嗯。”阿房也笑着回应。水家村四季更迭不大,从未下过雪。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天地间一片纯白,掩盖了痛苦和纷繁。
转头看着苍落尘完美的侧影,阿房有些恍惚。关于雅琪公主的事情,她昨日听绮罗说了。同为女子,她很同情雅琪。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心中也有几分窃喜。想到这样杰出俊逸的男子,只对自己露出宠溺温柔的笑容,心里就泛起丝丝甜意。这种感觉一天深似一天,让她渐渐无法自拔。心中的弦微微颤动,深埋的情感呼之欲出。
心有灵犀一般,苍落尘也侧过头看着雪。风卷着雪,划过那双深邃黝黑的眼,融化在其中,化为炽烈的凝视和眷恋。
非语站在远处,看着雪中对视的两人,手,紧紧攥在身侧。尽管他早就知道,苍落尘对于阿房的心意,也希望冷漠高傲的主子能得到幸福,不再孑然一身。但是,心中的痛依然无法抑制,蔓延开来,比这飞雪的冬日更加冷彻心扉。只怪,自己爱上了最不能爱的人……
“喵——”一只黄猫从院墙上跳落下来,抖抖身上粘着的雪,三两步便跳到阿房身前,身后地上,留下一串梅花般的脚印,画面更见其生机勃勃。
阿房弯腰抱起,将它捂在怀里,轻笑道:“又跑到哪里去玩了?每日不见你的影子。”
绮罗上前接过小猫,纳闷道:“这小家伙儿也不知忙些什么。每日一早就出去,直到晚饭时方才回来。今儿若不是下雪,还见不到它呢。哪天非得好好教训它一回,看它还敢乱跑。”
阿房笑着说:“猫儿性格本就自由散漫,哪里受得了拘束?这里虽大,却不及外面自在。索性,就随它高兴吧。”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苍落尘心中一动,说道:“是呀,我怎么忘了。你也是山林中自在长大,无拘无束。如今却关在这深宅大院,一定很不开心吧。”是他太自私了吧,为了阻隔他人的觊觎,便用爱作为借口,将她困住。
阿房一愣,看着苍落尘愧疚的样子,不由脱口而出:“怎么会?能留在你的身边,我很开心。”苍落尘,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只要在他身边,她便别无所求。
听到这话,苍落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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