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疚?!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嬴政怀疑自己是不是傻了。内疚?他也会内疚?他的世界,向来只有掠夺和阴谋,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内疚?
可是,这种感觉强烈而清晰,让他不得不承认,是,他是在内疚,但是绝不后悔。如果时间倒流,他依然会选择那样的“惩罚”,只是,这一次,他一定会温柔许多。
那么,就再来一次好了……
不对!他在想些什么?嬴政几乎想要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这是不是就叫食髓知味?同寝共眠几个晚上,始终相安无事。怎么只是一个吻,他就变成了如此好色之人?看来禁欲太久,果然会出问题。
“快吃!”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嬴政恶狠狠将手中银筷塞到阿房手里。初见她时,还算是有点看头。脸色红润,身材也算玲珑有致,可是这几天,她纤细消瘦得厉害。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厌。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她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万一她病倒了,岂不是要耽搁他的行程?
阿房不敢反抗,只得伸手接过银筷。
条件所限,桌上只摆了五六样菜。虽然不多,做工却极为精致,香气扑鼻,可以看出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做得颇为用心。
可惜,面对着这样的美味,阿房依然毫无胃口。在嬴政的逼视下,随意在桌上夹了几样,木然地吞了下去。
“我吃饱了。”将银筷放在桌上,阿房轻轻说道。随即转身,便向方才蜷缩的角落而去。
“回来,坐下!”嬴政喝道。这个女人又在敷衍他。就这几口,连猫都吃不饱,何况是人。
阿房脚步一顿,不情愿地转过身来,坐到嬴政对面。秋水般的明眸戒备而又不解地看着嬴政,他好像在生气?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提起筷子,嬴政将各色佳肴盛了满满一碗,又抓过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饺和五六个热气腾腾的豆沙包,重重砸在阿房面前。
“把这些都吃了,快点!”
什么?阿房张口结舌。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些,她三顿也吃不完啊。
“我不……”饿字还未出口,便被嬴政阴婺的神情吓了回去。
她无奈地低下头,开始努力打扫碗里的食物。嬴政坐在一边,越看越不耐烦。
他都快吃完了,怎么这女人面前的东西就不见少?
“你准备一直吃到明天吗?”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阿房头顶响起,把埋头努力吃东西的她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嬴政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正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还是……”嬴政的声音,忽然变得邪魅,“你准备让寡人喂你?”
这句话,效果奇好。阿房的动作,立刻快了起来。筷子不停地向嘴里塞着各种食物,很快便将樱桃小口撑得鼓溜溜,顾不得咀嚼,便拼命往下咽。
快点吃完,然后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在阿房的心里,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
嬴政皱着眉头,看着狼吞虎咽的阿房。她就那么怕自己吗?虽然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都很畏惧。可是,嬴政突然希望,这个女人可以和别人不同。
今晚发生的事情,是他生命中从未经历过的感觉,一切,都是那样新鲜。这个时而天真、时而聪颖、处处透着神秘的女子,让他第一次有了主动和人亲近的欲望。
不只是身体的接触,还有语言的交流。他想接近她、戏弄她,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
他想和她说说话,想听她那婉转如莺啼的声音,还会说出哪些令人大吃一惊的秘密。
漆黑深邃的狭长眼眸,再次黑光隐隐。和她在一起,他的情绪波动似乎变得剧烈起来。虽然他很享受寂寞,但是,偶尔开心一下,似乎也很不错。
这样想着,嬴政将视线再次投在阿房身上。正想开口,却被她的举动惊到了,这个女人,变成饕餮了吗?看那模样,就如同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慢点吃,别噎死……”
话音未落,阿房已经扔下筷子,素手成拳,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她果然……噎到了。
“给。”阿房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莹润翠绿的杯盏,里面的液体微微荡漾,反射着醉人的光。正是方才嬴政拿在手中的龙凤杯。
顾不上多想,阿房急忙接了过来,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缓过劲来。
唇齿间依然甘洌清纯,刚才的那液体是什么?清洌中带着丝丝酒香,让人回味无穷。
只是,为什么?头忽然晕了起来?
“好喝吗?这可是我秦国王室才有的佳酿。寻常人莫说喝,就连见也难得。”此酒贵如黄金,却被她拿来下饭,还真是有些浪费。
话出口,没有回应。嬴政有些恼怒,这女人,又在装聋作哑。
正欲给她点颜色看看,忽然阿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怎么了?难道饭菜中有毒?嬴政的心猛然间抽作一团,扑过去将她抱起,搂在怀中。
只见她脸色酡红,气息平稳,竟然……睡着了!
眼角抽动,嬴政一把将阿房扔到一边,猛然站起身来。这个女人,想要吓死他吗?
被嬴政摔在地上,阿房并未醒来。嘴里喃喃嘀咕着什么,在绒毯上蹭了几下,伏在原地睡了。纤弱的身子微微蜷起,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和敌意,呼吸绵长均匀,平静而放松,显然好梦正酣。
原本想要离去的脚步,被她这副纯真的睡颜挽留,他忍不住坐下,嬴政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拨开垂在阿房额上的发,使她整张小脸,完全暴露在他炙炙的视线之下。
这些日子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她,而她,也是第一次如此顺从,任由他的接近。
红肿未消的樱唇,吐气如兰,混杂着些许酒香。随着她的呼吸,氤氲着将嬴政的思绪包围,轻轻拨动了他的心弦。
心,动了……
第七章 拱手相送 失去方知爱已深
伸出手,抚过她光滑如丝的面颊,顺便抚去上面残留的一点菜屑。拇指,在她的唇上稍稍停留,轻轻摩挲着那点柔软。刚才,他真的有些粗暴。她柔嫩的唇上有几处已经透出血痕,与脸上的酡红相映衬,更添几分娇艳。
竟然这样,就醉了啊?
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嬴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完美的五官在这个笑容的辉映下,更加邪魅诱人。
这个女人,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想来,她这几日也确实累了。每日和他在一起,想必都是紧绷着神经,提心吊胆的吧?至少夜里,她总是很少睡,像只猫儿一样,坐在角落里打盹,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醒来。这一切,自然瞒不过嬴政的耳朵。
“来人,传我命令,连夜赶路。”嬴政走出帐外,沉声下令。
算算时间,苍落尘应该快要追来了。本想是边走边等,等苍落尘追上来,用这个女人好好戏耍一下他,看看他波澜不惊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变化。那个场面,一定会很有趣。
至于阿房担心的,嬴政会用她来威胁苍落尘,伤他的性命,其实,这却是杞人忧天。
嬴政自视甚高,而苍落尘是他认定的对手。即使终有一日对战沙场,嬴政也必定会用谋略和战术与苍落尘一决雌雄,赢个光明磊落,让对手无话可说。用女人来换得胜利,有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留下这个女人在身边,显然比戏弄苍落尘更有趣。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耽搁,速速回到秦国才是稳妥之选。更何况,那个女人的身体太过柔弱,早些回去,也好给她调养调养。
这个梦,漫长而甜美。梦中,苍落尘温柔有力的臂膀,轻轻将她拥抱。在他的怀中,阿房幸福地依偎,倾听着两人的心跳。
不规律的颠簸,唤醒了她沉睡的意识。她迷蒙地睁开眼,却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头疼欲裂,扰乱了她的神智,只能感觉到自己依然依偎在那宽阔坚实的怀抱。
“落尘哥哥?”迷蒙中,阿房轻唤出声,带着欣喜。这个梦,好长,好真实。
蓦地,脑后青丝被人狠狠揪住,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向上看去。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寡人是谁?”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带着莫名的怒意。
这个声音胜过最好的醒酒药,阿房涣散的神智立刻完全清醒。眼前景物渐渐清晰,原来,此刻她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之内。而那张距离她不足一尺的邪美容颜,除了嬴政,还会有谁?
这样近的距离,阿房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嬴政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
慌忙转开视线,阿房想要后退,逃开这暧昧又压抑的对视,却忘了自己的长发,尚被嬴政牵扯着。
人未站起,反而被拉得踉跄一下,重新倒回嬴政的怀里。宿醉的痛苦加上这一番折腾,阿房只觉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嬴政怀里,连声干呕。
嬴政恶心至极,急忙放开阿房长发,一把将她推开。这个麻烦的女人,宿醉方醒,哪来这么大的精神折腾?
看着阿房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嬴政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有什么好呕的?一夜之间,已经吐了三四次了。好不容易塞到肚子里的饭,早就吐干净了。
“你都毁了三辆马车了,再吐,寡人只能抱着你骑马了。”嬴政冷哼道。这已经是最后一辆干净的马车了,虽然前几辆已经清理干净,但是生性喜洁的他,绝对不会再去乘坐。
阿房干呕了半晌,果然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头疼的感觉依旧强烈,胃也一阵阵抽搐,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疼痛带走,连头脑都是一片空白。
趴在那里,随着马车的颠簸,不知不觉,阿房再次昏昏睡去。
她如丝般黑亮顺滑的长发,再次缠绕在嬴政的手指上。重新坐回她的身边,将她的头扶起,放在他的腿上,嬴政的神情,柔和了许多。
将手指埋入她的发间,感受着那微凉的柔滑,嬴政发现自己竟然迷上了这种感觉。
自傲如他,平时绝对不会允许女人靠近。即使是在欢愉的时刻,也总是直奔主题,女人,只是他纾解欲望的工具,他没有必要和一个工具浪费时间和感情。
但是,不知为何,他却很喜欢抚触这个女人。她黑亮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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