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谁知道人家倒好,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美人榻,倒在上面就睡。任由他们在这里吵得脸红脖子粗,兀自睡得昏天黑地。
“啧啧啧……”用扇子点住镇南侯的胸口,将他向后推了推,赵与鹰皱着眉头,捂着鼻子,“我说,麻烦您下次出来的时候,把恭桶的盖子带上。这个味儿呀,顶风也能臭十里。”
“你……”镇南侯气结,他一向养尊处优,身边人溜须拍马尚且来不及,何时遇到过这么牙尖嘴利的泼皮,他当下气得半死,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三哥,”忠义侯从后面走出,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你如此暴躁的性子,实在难堪大任啊。”
说着,不理会七窍生烟的镇南侯,径直走到赵与鹰面前,呵呵笑道:“赵兄果然思维敏捷,口齿伶俐,本王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想和你为难。只是不知苍将军在此事上如何打算,还请赵兄明示。”
“对嘛,早这样说不就结了?还是忠义侯识大体,会说话,你如此谦虚诚恳,我也不好隐瞒。”赵与鹰笑得眉眼弯弯,一副马屁被拍得很舒服的样子。
闻言,几个侯王立刻聚精会神,洗耳恭听。
“苍落尘临走前曾经说过,几位侯王远来是客,让我务必不可轻慢,一定要好好招待。他还特别叮咛,一定要买上百八十个客来居的酱肘子,让各位侯王美美吃上一顿。”赵与鹰说得一本正经。
酱肘子!
听到这三个字,几个侯王立刻明白自己又被忽悠了。
正要发飙,突然外面奔进一青衣男子。旁人不认得,赵与鹰却再清楚不过。来者,正是亲卫营负责传讯的侍卫。
那侍卫进得殿来,立刻直奔赵与鹰,低语几句,随即闪身离开。
听侍卫说完,赵与鹰唇角飞快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几位侯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客来居,我请客。诸位,我还有事,少陪了。”说完,纵起轻功,眨眼间没了踪影。
只留下殿上诸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片刻怔愣,随即反应过来。虽然主角跑了,但是他们也不能闲着。你吵我嚷,重新将王宫大殿变成了菜市场。
齐国都城,一处僻静院落,虽然不大,却整洁雅致。
绮罗陪着非语,正在院中闲聊。
说是闲聊,实则是绮罗在那里喋喋不休,而非语始终一言不发。那日被苍落尘救下,他本想跟着去救阿房,却被命令回来休养。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绮罗。
对于非语的沉默,绮罗丝毫不以为意。他的性格她早就清楚,谁让自己喜欢上了这样一块木头。看着他日渐好转,她的心里满是欣慰,能这样日日陪着他,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就在绮罗绞尽脑汁逗非语开口的时候,突然看到赵与鹰兔子一样窜了进来。
“快快,好绮罗,快随赵大哥来。”上前一把拉过绮罗,赵与鹰余势不减,向着他的房间猛冲。
“赵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可是亲卫营的人,你这样拉拉扯扯,传扬出去,小心主子回来给你脸色看。”任由赵与鹰拉着狂奔,绮罗出言打趣。
一脚踢开房门,赵与鹰不理绮罗的调侃,翻箱倒柜,口中说道:“阿房妹子要回来了,你帮我看看,我穿哪件衣服合适。”
伸手拿起一袭白衫,赵与鹰自言自语:“白色的潇洒一些,可是太素了。阿房妹子回来是大喜事,应该穿得喜庆一点。”
抛下白衫,他拎起一件暗红锦袍:“这个倒是喜庆,可是有些俗了。要是阿房妹子嫌我没有品位怎么办?”
扔下锦袍,他又拿起一件月白长袍:“这个好一点,淡淡的青色正好可以突出我的神秘沉稳的个性。可是长袍有些拖拉,显得儒雅有余,帅气不足,也不好。喂,我说绮罗,你倒是帮我拿个主意呀!”
话出口,没有回应。赵与鹰转身,只见房门大敞四开,绮罗早已没了踪影。门外,一群麻雀正探头探脑,黑溜溜的小眼睛鄙视地看着自言自语傻瓜一样的他。
“落尘哥哥,我们终于到家了。”推开车上小窗,阿房看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欢喜道。
虽然离开这里只有两月,但是感觉上却已经过了很久。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一度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回来,再也无法见到苍落尘,以及那些关心她的人们。
将雪帽戴在她的头上,苍落尘温柔轻笑:“是呀,马上就到家了。”看着她欢喜雀跃,他的笑容就再也抑制不住。无论在外人面前是如何冷漠孤傲,在她身边,他都只是一个宠溺温柔、无尽爱意的痴情男子。
小小的车厢,爱意涌动,连干燥的空气,都透着甜蜜的滋味。
娜丽亚跟在队伍最后,咬牙切齿地看着前面的马车。这一路上,她始终在寻找机会,可是别说和苍落尘搭话,就连马车都无法靠近。这些该死的侍卫,将她牢牢挡在最后,根本不让她向前一步,更别说照顾她了。若不是她自幼在沙漠上长大,对骑马驾轻就熟,恐怕早就被丢在半路上了。
没关系,这些她都忍了。一路奔波,齐国都城就在眼前,只要住进将军府,还愁找不到机会?
带着阿房的喜悦和娜丽亚的憧憬,车马缓缓行至城外。
突然,娜丽亚看到城门口站着数人,有男有女,看装扮,应该也是侍卫之类,唯有一人,与其他诸人装扮皆不同。
只见他身穿藏蓝斜襟长袍,外罩银灰貂毛夹袄,腰间用深青丝绦悬着一枚翠玉吊佩。玄色长靴,皂底青边,潇洒儒雅又不失干净利落。手摇折扇,身型挺拔。
离得近了,渐渐看清他的面容,娜丽亚忍不住惊叹:好一个翩翩公子。
那俊雅的面容、明亮的眼神,还有那唇边完美的弧度,立刻将娜丽亚的呼吸凝滞。自己原来只是井底之蛙,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可以与苍落尘相匹敌的优秀男子。
而且,与那个冰冷寡言的苍落尘相比,眼前这个笑得和善、温暖斯文的男子应该更加容易接近。只是不知他是何身份,若是实在无法接近苍落尘,他也不失为上乘之选。
这样想着,娜丽亚连忙在脸上堆出自认为最完美的微笑,看向赵与鹰的眼神也泛着秋水盈盈。
看着娜丽亚,那个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向着娜丽亚的方向疾冲过来。
心中怦怦乱跳,娜丽亚屏住呼吸,看着那个渐渐接近的修长身影。离得越近,越发觉得他出众迷人。或许这个男人,才是老天爷为她安排的真命天子吧?
见那男子越来越近,娜丽亚轻巧下马,牵着缰绳,静立原地,等着他上前搭讪。
这样的场景她在塔卡村落经历过无数次,早就不再陌生,只不过,那些急不可耐上前示好的男人,没有一个及得上他。
谁知,眼看他越来越近,却突然纵身跃起,落在还未停稳的马车上。
“阿房妹子,我想死你了!”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高呼,那个男子闪身钻入车厢。
娜丽亚顿时呆住。原来这个俊雅男子也是为了那个叫阿房的女人而来。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两个如此出色的男人为她牵肠挂肚?
这边娜丽亚尚在那里妒忌憎恶,那边已经有了异动。
只见那男子钻进马车后不久,车厢突然一阵晃动。随即一个人影倒飞了出来。在空中姿势优雅地翻了一个身,稳稳落地。
俊雅男子正是赵与鹰。刚一落地,他便指着马车破口大骂:“该死的苍落尘!我和阿房妹子久别重逢,体己话还没说一句,你就把我打成这样。你你你,你还是人吗?”
可怜他为了给久别的阿房妹子一个好印象,特意收拾了半晌。谁知道钻进马车,刚刚眼泪汪汪拉起阿房的小手,话还没说一句,便被某人两拳一脚踢了出来。不但打丢了他的风度,还额外送了他两个黑眼圈。
马车此时已经停稳,苍落尘当先跳下,随后转身将阿房抱下马车,却未松手,就那样抱着她,不屑一顾地斜瞥着赵与鹰。
“落尘哥哥,放我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缩在苍落尘怀里,阿房颇有些不好意思,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效果,只好轻声开口。
见阿房执意,苍落尘也没有坚持,依言将她放开,手却没有收回,绕过纤细的身子,从后面将她扶住。
“赵大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阿房浅笑,水润的明眸中跳跃着欢喜和感动。
自从水家村一别,便再无他的消息。虽然回来的路上苍落尘已经告诉她,赵与鹰平安无事。但她依然有些担心,此刻见到他依然如昔活蹦乱跳,她的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
“呜呜呜,阿房妹子。”看到阿房出来,赵与鹰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顶着两个黑眼圈便冲了上去。手臂一伸,将阿房抱了个满怀,顺便把苍落尘的半个身子一起揽入怀中。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离得太近。
皱着眉头将赵与鹰从二人身上“撕”下来,苍落尘冷哼道:“有话就说,再靠过来就打烂你的脸。”
这句威胁显然很奏效,赵与鹰立刻想起那次雪地上的一战,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终生难忘,说什么他也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讪讪退后,赵与鹰扁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阿房:“阿房妹子,他欺负我。”
实在受不了赵与鹰那弃犬般的眼神,阿房抬头向着苍落尘一笑,迈步上前,主动拉起赵与鹰的手,笑道:“赵大哥,我也很想你呢。”
“真的?”赵与鹰的眼睛顿时闪闪发光,两只爪子刚要蠢蠢欲动,就被苍落尘冰冷的目光冻住。手臂半路上改了方向,改为抚摸阿房黑亮的秀发。“有你这句话,赵大哥就知足了。”
见阿房安抚好了哭哭啼啼的赵与鹰,侍立已久的非语和绮罗带着留守都城的亲卫营侍卫跨前一步,单膝跪地,齐声道:“属下给阿房姑娘请安,恭喜阿房姑娘平安归来。”
急忙上前将众人扶起,阿房含笑谢过:“谢谢,让大家担心了。”
“累了吧?”苍落尘轻声问道。这几日,有他悉心照料,阿房的身体渐渐恢复,只是仍有些虚弱,稍微活动,便会困倦不已。
“阿房妹子累了?走,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