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镇南侯毫不知情。
听到天威侯出声呵斥于他,镇南侯眉毛一竖,便要发威。
始终沉默不语的丞相见状,急忙来打圆场:“几位侯王都少说几句,咱们现在可没工夫斗嘴。”
丞相在朝中为官多年,人脉极广,说出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见他开口,镇南侯纵有满腹火气,也只得悻悻忍下,气呼呼坐到一边不再言语。
见镇南侯终于安静下来,忠义侯这才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苍落尘身经百战,屡战屡胜,确实不可大意,不过,我们也不必将他想得太过棘手。毕竟战场和朝堂是两回事,他骁勇善战不假,但论起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他不一定在行。最值得提防的,反倒是那个嬉皮笑脸的赵与鹰。苍落尘上次出征,就是他做军师。这次诛杀七王叔,也是赵与鹰主持大局。由此可以推断,苍落尘的战功,必是出自他的谋划,所以,我们最需要对付的,首先是赵与鹰,其次才是苍落尘。”只要杀了赵与鹰,苍落尘有勇无谋,自不足虑。
“忠义侯说得有理。”丞相微笑道,“不过,那赵与鹰此刻与苍落尘住在一处,又有亲卫营侍卫保护,加之其轻功绝伦,刺杀之计恐难成功。唯今之计,只有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上策。”
“哦?依丞相所言,似乎已有主意?”忠义侯眼睛一亮。论资历、论经验,他们兄弟三个加起来也不及丞相的一半。狼子野心的忠义侯,早在几年前就主动与丞相交好,金银珠宝送了不计其数。这次更是许以重金和封地酬谢,请得丞相站在他们这一边。除了借重他的人脉,更要依仗他的智谋。
眯着眼扫视了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几个侯爷,丞相将手中茶杯凑到嘴边轻呷一口。这个茶杯一直被丞相端在手中,是这个房间中唯一完整的器皿。
“这茶倒是不错,只可惜这煮茶的水不好,平白糟蹋了好东西。”丞相慢悠悠说着,将剩下的茶倾倒在地上,继续把玩着茶杯。
“有话你就快说啊,想喝茶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一车。”镇南侯头上冒火。他这里急得团团转,那边厢还有心情挑三拣四品茶,换了别人,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等等三哥。”忠义侯心中一动,连忙打断镇南侯的话,“丞相到底何意,请直言。”
“还是忠义侯深知老夫之意。”丞相依旧笑得不疾不徐,“赵与鹰与苍落尘就是这茶,皆为人中上品,一文一武,配合得无懈可击。我们既然不能抹杀这茶的味道,就只能从这泡茶的水上做功夫。而这水嘛……”
说到这里,丞相刻意卖了个关子,看到三人的视线齐齐聚在他的身上,这才慢悠悠说道:“这泡茶之水就是崇月神教。”
三人茫然相视,即使是三王中最聪明的忠义侯,也摸不透丞相这话中的意思。
“丞相此言何意?”天威侯开口问道,心中则暗骂这死老头打哑谜卖关子。
“既然几位侯爷不解,那老夫就直说了吧。三日工夫,时间短暂。加上众多武将尽数支持苍落尘,我们若想以武力争夺未免太不现实。既然大路不通,那我们只有剑走偏锋,赌上一赌。”
说到这里,丞相压低声音,继续道:“苍落尘不是想称王吗?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同意他称王,但是有一个条件。他必须开坛祭天,请来崇月教的神兽白泽;否则,就说明他逆天行事,不配做这齐国的君王。”
三个侯王眼睛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丞相。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得出?
“丞相,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镇南侯忍不住,首先发问。苍落尘又不是白痴,怎么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是呀丞相。”天威侯也附和道,“这个条件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这样明摆着就是在戏弄苍落尘,他肯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一提出来,还有什么好谈的?苍落尘肯定会直接发兵,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丞相眼中闪着精光,笑得意味深长:“不,他会答应。事到如今,你们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苍落尘要和你们谈判,而不是直接动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不敢?”
“对,不敢!齐国国力本就平平,加上连年战乱,早已是内忧外患。七王叔此次谋反,虽然苍落尘迅速平息,但是依旧民心惶惶。而你们三人,虽然手下兵将不及他多,但是却各守一方,形成鼎立之势。一旦开战,纵然他能将你们尽数击败,也必然会耗时耗力。万一诸国趁虚而入,胜负难料。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再燃战火。”
“可是,请来神兽白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条件,提了和不提有什么区别?”忠义侯也琢磨不透。
“你们可知道这崇月教是谁所创?”丞相突然转了话题。
三人同时摇头。
这崇月教崛起迅速,半年工夫便渗透进齐国的角角落落。他们早就得了密报,说是七王叔与这崇月教主来往甚密。可是任凭他们想尽办法打探,却始终不知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教主身份为何。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崇月教其实就是赵与鹰一手创立的。就是因为他在筹来的军粮中动了手脚,才使得七王叔兵败如山倒,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丞相解释道。
忠义侯顿时恍然大悟:“丞相果然妙计!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答应,而我们只要将计就计即可!”
其余二人面面相觑,依旧云里雾里。什么跟什么啊?他们怎么听不懂?
见两个兄弟一片茫然,忠义侯心中冷笑。就这点能耐,还想和他争天下?
心中虽然不屑,但是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平气和解释道:“赵与鹰创立这崇月教,目的自然是为了控制百姓的信仰。利用无知愚民的崇敬之心,将他们变成自己隐蔽的力量。这一点,与七王叔一役就可看出。但是,齐国现在并非只有崇月教一家,其他大小教派数不胜数。虽然崇月教发展迅速,但是一时也难以动摇其他教派的根基。想必赵与鹰也正在寻找一种办法,可以事半功倍、一劳永逸地解决其他教派。这样,苍落尘登基为王之后,只要确立崇月教为国教,即可轻松掌控这广大教众,使之心悦诚服。”
“哦。我懂了。”天威侯也终于明了,“你是说赵与鹰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装神弄鬼,骗取百姓的信任,使他们相信崇月教确有神力?”
忠义侯点头应道:“不错。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派人假扮神兽白泽,既堵了我们的口,又能迷惑百姓,吸引他们加入崇月教。此乃是一举两得。”
“那我们只要当众揭穿他们的障眼法,就可以煽动百姓,为我们所用!”镇南侯也终于转过弯来,抚掌大笑。
“不错。”丞相一直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苍落尘祭天那日,就是分出胜负之时。要不要赌这一把,你们自己决定。”这种事,他们想得到,苍落尘和赵与鹰也必然会想到,自然会有所防范。他们的机会各有一半,谁输谁赢,听天由命。
“赌了!”镇南侯首先吼道。赌这一把,还有胜算;不赌,苍落尘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不愿掀起战火,不代表不能掀起战火。逼得急了,苍落尘必定会不计后果,先灭了眼前的威胁。
天威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忠义侯。忠义侯思忖片刻,终于缓缓颔首:“我也愿意赌这一把。”
见忠义侯也同意了,天威侯自然无话好说。
于是召来伙计,换了一个包厢,重新布上酒菜,开始细细谋划。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
三个侯王依计行事,对苍落尘说出了他们的条件。不出所料,苍落尘爽快地应承下来。约定七日后开坛祭天,祈求白泽降临。
话虽如此说,实则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祈求白泽降临是假,他们要较量的,是谁的安排更胜一筹。
条件谈妥,立刻各行其事。
三个侯王连同丞相匆匆离开,加紧布置。而苍落尘和赵与鹰则悠哉游哉回到小院,闭门不出。
午后的阳光惬意地洒在院中,不时抚弄着那些鹅黄娇嫩的迎春,它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洒在闲坐的三人身上。
男子帅气,女子柔美,这样的景致,恍若身在画中。
“落尘哥哥,你真的能唤来白泽?”阿房担心地问道。这分明就是三个侯王和丞相定下的诡计,想要引诱苍落尘上当。
“别担心,我早有准备。”苍落尘淡淡笑着,温暖、自然。这样的微笑,只有在阿房面前才会情不自禁地流露。
“阿房妹子尽管放心!这天下还没有你赵大哥办不成的事。”赵与鹰在一边拍着胸脯夸下海口,扬扬得意,眉飞色舞,“到那日,你尽管放下心,看上一场好戏就行。”
“我也可以去吗?”阿房急忙问道。她自然明白祭天之日必是危机四伏,虽然想要陪在苍落尘身边,却又担心会令他分心,连累到他。
“嗯。若有兴致,你不妨一起来看看。”苍落尘点头。
见苍落尘应允,阿房的心立刻放了下来。以苍落尘的性子,自然不会让她身陷险境。既然同意她一同前往,必是有了万全之策。
“嗯。”轻轻点头应道,阿房心中也有着小小的好奇:到底这二人定下了何种计策?
七日后。
齐国都城郊外,人山人海。
苍落尘要祭天酬神,请来神兽白泽之事,经过有心人士的宣扬,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除了都城百姓蜂拥而至,更有许多人从远方专程赶来,想要一探究竟。
士兵们甲胄加身,仗剑持矛,将祭祀之地围得密不透风。
越过士兵,可以看到祭祀场地中间搭起两座五丈高台。
另一边搭起的暖棚内,早已坐了几个人,兀自在那里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正是三位侯王。
丞相与一众支持他们的文官站在后面,透过暖棚前飘扬的黑罗纱幔注视着两座高台,捋着长须面带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苍落尘也太过分了。眼看时辰就要到了,却还迟迟不来。莫非是临阵脱逃,不敢来了?”镇南侯不满地说道。
不想,话刚说完,便看到前方守备的士兵和围观的百姓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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