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这条。”非语答道。
“那好,这次我们走这条。”阿房说着,踏上了向左而去的小路。
与右边的路不同,这条小路似乎并非是向山顶而去,而是曲曲折折在山腰上盘绕。走了不知多久,路上的荒草越来越多,渐渐难以觅踪。
阿房站定脚步,不再前行。她以前也是在山中长大,对此也有些了解:这应该是进山打猎或是采集药材之人踩出的路径。
抬头看看天色,虽然只是下午,但是毕竟只是早春,日短夜长,加之林木繁茂,遮挡了本就昏暗的光线。此刻的山林,已经黑了下来。再向前走,人地生疏,恐有迷路的危险。
“今夜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好了。待天明,再向前去吧。”绮罗趁机提出建议。相比寻找毒药来源的事,她更关心阿房的安危。非语虽未多言,但是从神态中也可看出他亦是如此打算。
“嗯,好吧。”阿房答应下来。她虽然心急,但也并非是鲁莽的女子,自然晓得利害。
非语、绮罗二人见阿房应允,当下拾柴引火,将带来的干粮烘烤暖和,安顿阿房休息。
随意吃了一些,阿房半倚在松软的干草上,看着篝火跳跃。虽然身体疲倦,却了无睡意。
非语抱剑而坐,坚毅的面容在火光中显得更加棱角分明。犀利的眼神扫过四周无尽的黑暗,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唯有在掠过阿房身影的时候,眼中的冷凝会不由自主地退去,浮起温柔关切和淡淡的苦涩压抑。
在另一边,绮罗亦是用同样的心情注视着非语。
她爱着他,同时也是真心怜惜呵护着阿房。若是别的女人占据了非语的心,她可能会憎恨,会妒忌,但是,对于阿房,她却没有半点这样的情绪。若是阿房爱的不是苍落尘,而是非语,那她甚至也可以忍住心碎之痛,祝福他们。然后,就如非语看着阿房这样,将所有心事掩埋,静静守护。
但是,既然阿房爱的不是非语,那她就不必委屈自己。她想要靠近他,用柔情和时间呵护他的伤痕累累。她愿意等,等着终有一日非语会看到她的好。她不贪心,只要他可以将被阿房牢牢占据的感情分出一份对她,就足够了。
突然,远处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几乎微不可辨。
绮罗与非语毕竟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各怀心事,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敏锐的听力和直觉。
同一时间迅速跃起,绮罗纵身挡在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阿房身前,非语则长剑出鞘,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声喝问:“什么人?”
“耳朵真他妈的灵。”远远地在草丛站起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向着阿房等人所在的方向冲来。
到得近前,在火光映衬下,阿房这才看清来人的穿戴相貌。
这十几个人皆是男子,身披兽皮外袄,腰间手中皆有兵器,目光猥琐,明显不是良善之辈。
“阿房莫怕,这些人应该是盘踞此处的山贼流寇一类。”绮罗轻声安抚身后的阿房,唯恐惊吓到她,“我这就收拾了他们。”
“呸。”为首的男人一口痰吐在地上,抬头用余光看向绮罗。
他的身体异常高壮,配上身上的兽皮,真如狗熊一般。“小娘们长得俊俏,吹牛倒是很有一手。赶紧过来和爷爷求饶,便饶你性命,再让你好好爽爽。”
此话一出,身旁之人纷纷应和着发出淫邪的笑声。
首领说完,突然愣在当场。火光闪动之中,他竟然看到在那娇俏的女人身后,躲着一个美得令他难以呼吸的人儿。
瞪大眼睛正欲再看得清楚,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非语已经持剑站在他的面前,冷冷道:“滚。”
这个匪首看着阿房的眼神令他愤怒,恨不能当场便剜出那两只浑浊的眼珠。只是顾忌到阿房,不想让她目睹鲜血纷飞的场面,这才忍住杀机,给他们最后的机会。
可惜,对非语的忍让,这帮悍匪丝毫不加理会,反而逼上前来,企图将三人包围。
匪首居高临下,斜瞥着低他许多的非语,口中狞笑道:“死小子,好大的胆子。看看爷爷今天怎么撕了你的嘴。”说着,簸箕般的大手伸出,便想要抓住非语。
非语没有出剑,反而后退几步,闪到阿房身侧,低声道:“阿房姑娘,得罪了。”说着,将阿房拦腰抱起,施展轻功轻松跃出包围,向远处而去。
“你带着阿房走远点,我一会儿就去。”
早已按捺不住的绮罗见阿房被非语带离,喜不自禁。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连忙高声喊道:“都闪远点!谁敢和本姑娘抢,就剁掉他的爪子!”
声落,只见四周树影摇动,数条人影掠起,又很快消失在非语离去的方向。
众匪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失神。看那数量,足有百人之多。竟然能离得他们如此之近而不被发觉。他们……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
“吓”跑了埋伏的亲卫营侍卫,绮罗立刻抽出三尺青锋,冲入惊呆了的众匪中间,如同狼如羊群,毫不客气地大开杀戒。
片刻工夫,先前还狰狞凶狠的贼匪,已经尽皆倒地,横七竖八,没了气息。
“枉费你人高马大,怎么这般不经打?”意犹未尽的绮罗走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匪首身旁,毫不犹豫地将犹自滴血的长剑插入他的心脏,“看你还敢不敢再侮辱本姑娘!”
解决了这群自寻死路的倒霉鬼之后,绮罗轻笑一声,向着阿房等人追去。
阿房坐在一边,看着笑逐颜开的绮罗忙碌着重新拾柴引火,无奈地抚额轻叹。¨wén, rén ,shū, wū¨绮罗平时也算得上娇媚可人,怎地一到遇上这种打打杀杀之事便兴奋得不能自已?真是人之百态,各有不同。
正胡思乱想,却见绮罗与非语又停住动作,凝神观望。阿房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又有人来招惹绮罗这个“女魔头”。
正想着,忽然绮罗身形闪动,消失在了树丛之中。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不要,不要杀我们。”男孩大概有十三四岁,一边哆嗦着哭求,一边将那个七八岁的女孩护在身后。
“他们掉在陷阱里了。”绮罗笑着解释。
“哥哥……呜呜呜……”二人身上狼狈不堪,女孩躲在男孩身后,吓得直哭。
“别嚎了,谁要杀你们啊。”见男孩盯着她的长剑直打哆嗦,绮罗撇撇嘴,顺手抛给了非语。
“快走,这附近有山贼!”见阿房他们确实不像坏人,少年这才放心,急忙道。
“别怕,没事了。”拿过一些干粮走到二人面前,阿房柔声道,“坏人已经被赶走了,你们先吃些东西吧。”
闻言,少年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仙子般的人儿。“怎么可能?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就能赶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说是赶走了就是赶走了,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说,你们两个小孩子跑到这深山做什么?”绮罗不客气道。阿房善良,她可不。这两个孩子出现得蹊跷,还是问清楚的好。
少年确实饿了,想了想便接过干粮,递给妹妹一块,二人便狼吞虎咽起来。等吃饱了,这才解释道:“我,我叫郑墨,她是我妹妹幺儿,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昨日随着几个乡亲进山,想要抓些湖溜子,哪知遇到了山贼。乡亲们死的死、逃的逃,我们两个逃命的时候掉进了陷阱中,幸亏野草繁茂,这才躲过一劫。”
“湖溜子?那是什么东西?”绮罗好奇道。
“那是这山中特有的一种鸟,会游泳,也会飞,羽毛很漂亮,那些有钱的人喜欢用它的羽毛作为配饰。”郑墨解释道,“只是它们活动的地方太过险峻,所以商人们出高价请我们这些善于攀岩的村民捕捉。也幸亏有它们,我们村即使灾年,也不至于饿死。”
问答之间,天渐渐放明,朝阳驱散山间雾霭,山林重又生机勃勃。
非语背着睡熟的小女孩,绮罗搀扶着阿房,在郑墨的指引下,很快回到了来路上。
叮咚声响,一道溪水在山间流淌。
和阿房轻语几句,绮罗便向着溪水走去,准备清洗剑上的血污。
看着绮罗走去,郑墨显然误解了她的意图,急得大叫:“那水有毒,生喝不得!”
此言一出,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郑墨身上。急性子的绮罗一个转身,长剑出鞘,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你怎么知道有毒?莫非,这毒是你下的?”
看着剑上的黑色血污,郑墨顿时吓傻了,结结巴巴回答道:“这、这水生喝了,会、会死人的,村子里的人都、都知道。”
阿房上前一步,将绮罗长剑拨开,欣喜问道:“那么,你可知道这水中之毒的来源?”
呆呆地看着阿房绝美的笑靥,郑墨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绮罗皱着眉,用剑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斥责道:“再这样无礼,我就剜了你的眼睛!”
被这句话拉回了神智,郑墨吓得一头冷汗,连忙回应:“是,这毒的来源我自然知道。”
唯恐再次惹恼绮罗这个貌美心狠的女人,郑墨不敢耽搁,深吸口气,开始解释水中之毒的来源。
原来,此山因其地势奇特,有着许多独特的植物和动物,除了湖溜子,还有一种野果也极为罕见。此果冬天开花,春季结果,味道香美,山中的众多动物都极为喜食,这湖溜子也不例外。
可是,万物造化,千奇百怪,本来无毒的野果经过湖溜子的肠胃发酵以后,竟会产生剧毒,并随着腺体分泌出体外,在绚丽的羽毛上形成保护膜,以此防御天敌。在水中觅食嬉戏时,此毒随之溶于水内,所以,这山间水中便也有了毒性。
山民世代居于此处,自然早就熟知此物习性,也早就摸索出了应对之法。除了将水煮沸饮用之外,嚼食此种野果,或以其枝叶防毒。所以,虽然这水有毒,山中动物却也未受大害。
“既然如此,那为何先前并未因此而引起灾祸,却唯独今年来势汹汹?”阿房不解问道。
见阿房问起,郑墨不敢怠慢,急忙细细解释。
原来湖溜子平时都居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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