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阿房的僵硬,苍落尘俯身吻上她通红的脸颊,淡淡的,蜻蜓点水一般。
“放松点,让我摸摸咱们的孩子。”苍落尘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阿房的紧张和局促在这样的声音中渐渐融化消弭。
蜷起的身子缓缓张开,将腹部完完整整呈现在苍落尘的眼里和手掌中。
苍落尘重新将手放在那圆圆的小腹上,闭上眼感受着那奇妙的感觉。
透过薄薄的衣衫,阿房的小腹随着她的呼吸均匀起伏,原本柔软的触感现在变得坚硬了许多,像是花蕊褪去了娇嫩的柔美,孕育着最饱满清甜的果实。
原本在腹中安安静静沉睡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父亲的抚摸,变得不安分起来,伸拳动腿,隔着阿房的肚子和苍落尘打着招呼。
这突然而来的动静显然出乎苍落尘的预料,深邃漆黑、淡然无波的眼眸闪过惊异的色彩。手掌猛然缩了回来,轻握成拳。
“阿房,刚刚他(她)动了,还踢了我的手。”冷静的苍落尘此刻的神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太过用力,他(她)不舒服了才会这样?”
轻轻将手握起,仿佛这样可以将那一瞬间保存起来。掌心那难以形容的奇妙触觉如此美妙,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再次被轻易触动,使得他竟然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虽然看不到苍落尘的神情,但是从他的声音和轻颤的语调中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的无措和激动。阿房唇角弯起,笑开了颜。
想不到,她冷酷俊傲的落尘哥哥,竟然也会有这样慌乱、略带着孩子气的时候。若是说与别人听,可能会令他们惊得合不拢嘴吧?
此时的战神苍落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手忙脚乱的寻常父亲。
阿房笑着,牵起苍落尘的手,让他重新停留在她的小腹上。
“他(她)不是不舒服,而是知道自己的爹爹就在身边,高兴地撒娇而已。”阿房的声音甜美柔和,带着为人妻的幸福和为人母的自豪。
迟疑地随着阿房的指引再次抚摸着方才感受胎动的地方,苍落尘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忐忑不安、紧张失措了。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想要戏弄一番这个紧张忐忑的冷酷父亲,咕噜噜一个转身,没有在先前的地方停留,反而在另一处鼓起一个圆圆的包。
“他(她)又动了,又动了!”这一次苍落尘因为有了准备,所以并未如先前那般慌乱。伸手想要轻触那小小的凸起,却被孩子调皮地躲开。鼓起的小腹,重新恢复先前的安静。
“阿房,辛苦你了。”激动的心情许久才得以平静,苍落尘收回手,将阿房圈在臂弯之中。孕育这样一个小生命,一定是很辛苦的。别的暂且不提,单看阿房那原本盈盈一握的腰肢此刻却要支撑这样一个滚圆的腹部,便已经让苍落尘心疼不已。
“若是我能早些来救你,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罪。这些日子,你一定很害怕吧?”非但没有保护她周全,反而让她留在秦国这么久。这些日子,也不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想到这里,苍落尘的心中痛如刀割。
“没有,”阿房轻轻摇头,“我没有受罪,也没有害怕。落尘哥哥,你不要自责。”
说到这里,阿房忽然想起什么,犹豫半晌方才开口道:“落尘哥哥,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若是你不想说,就罢了。”
低头吻上她的唇,流连半晌,苍落尘方才淡淡开口:“是想问嬴政的事情吧?”
“嗯。”阿房低声回道。对于嬴政,她不知何时改变了看法。不再畏惧害怕,心底深处,对他的付出和迁就存了几分愧疚和动容。
虽然不顾她的意志强行带她到了秦国,但是却从未强迫她做过任何事情。数月相守,不但没有玷污她的身子,反而还允许她生下这个属于苍落尘的孩子。向来呼风唤雨、万人敬仰的嬴政,在她面前抛却了自尊和桀骜,只盼求得她的心。只可惜她的心早已给了苍落尘,再也不能给他任何回报。
已经伤透了他的心,若是再让他因她而死,她该如何自处?
“因为他从火中救你出来,所以我放了他。”毫不隐瞒嬴政做的事情,苍落尘声音依旧淡淡,“从今以后,你我不欠他分毫。”
“落尘哥哥……”阿房轻声唤道。他总是如此明了她的心,事事为她考虑。纵然违背心意,也从无二话。有夫如此,此生何求?
双臂环上苍落尘的脖颈,阿房主动献上樱唇。万语千言,只在二人唇齿间流淌……
天明时,再次踏上归程。队列中,却不见了那个嘴碎舌贫的赵与鹰。
“赵大哥呢?他去了哪里?”阿房疑惑问道。
“他闲着难受,我便让他先行一步,率领驻扎在边境处的军队回国去了。”苍落尘回道。
眨眨眼,阿房绽开一朵了然的微笑。定是苍落尘嫌赵与鹰聒噪,又担心她会因为昨日的事被他取笑调侃,索性远远支开,眼不见为净。
想到赵与鹰那副委屈的嘴脸,阿房唇边的笑容便更加灿烂。
一番波折,她终于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有疼她爱她的苍落尘,宠她逗她的赵与鹰。幸福平静的生活,又将拉开序幕。
路边枯枝上,一只丑陋的乌鸦冷冷地看着沉浸在幸福中的阿房,待他们走远,这才张开大嘴发出刺耳的尖叫,振翅隐入路边密实的茂林。
晓行夜宿,一连多日,阿房等人终于抵达齐国境内。
“阿房醒醒,我们到了。”因为马车的摇晃而睡去的阿房,被苍落尘温柔地摇醒。还未睁眼,耳边已经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喧哗声。
发生什么事了?
“起来清醒一下,我们要入城了。”苍落尘看着阿房迷糊的样子,轻笑着解释。
“哦。”阿房答应着,在苍落尘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耳边的喧哗声随着马车的前进愈加清晰。
正想要伸手推开车窗看个究竟,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苍落尘弯腰将阿房抱起,迈出车外。
这是怎么回事?!
乍一出马车,阿房立刻被外面刺眼的光线照得睁不开眼,等慢慢适应下来,她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
这个城门,她并不陌生。上一次苍落尘将她从沙漠救回的时候,便是由此入城的,只是上一次,只有非语绮罗和赵与鹰等人在这里等候,而这一次却是人山人海,一望无际。
喧哗声因为阿房的出现而达到了顶峰,人们推挤着向前冲来,想要突破士兵们的阻隔,更加接近二人。
在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阿房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苍落尘。她不知道这些百姓因何而来,莫非是知道了苍落尘掀起这次战争的目的只是为了救她,所以群情激奋,前来斥责讨伐?
“落尘哥哥,放我下来。”阿房轻声道。这场累累杀戮确实因她而起,她必须向这些无辜的百姓忏悔,并承受他们的怒火。虽然不期望他们可以原谅她,但是该做的她还是要做。
苍落尘依言将她放下,阿房向前一步,迎向齐国百姓,她正欲开口,却又被百姓们更加高亢的喊声打断。
“别害怕,他们是来迎接你的。”知道阿房心中所想,苍落尘在她耳边解释道。
迎接?阿房还未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便听到百姓们的喊声渐渐一致,最终融汇成响彻云霄的高呼:“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后?!阿房被这个称呼惊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为什么?为什么在她惹出如此祸端后,他们依然愿意接纳她,甚至给予她如此崇高的地位?即使她曾经身为敌国的妃,即使天下皆认为她怀了嬴政的孩子,也依然愿意接纳她?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应?”苍落尘也上前一步,淡笑着伸手揽住阿房腰身。
“回应?怎么回应?”阿房回头看着苍落尘,眼中泪光闪烁。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原以为苍落尘要花很大的工夫才能说服群臣,安抚百姓,最终才能立她为后,却不想竟然会是这样以外的结果。惶恐和感动一起涌上心头,令她忍不住清泪涟涟。
“挥挥手就好。”苍落尘挥手示意,并且鼓励地看着阿房。
阿房听了,怯怯伸出手臂,学着苍落尘的样子,轻轻挥舞。
这个举动立刻引来了更沸腾的欢呼,百姓们的脸上俱是兴奋和狂喜的神情。
非语和绮罗这次并未随着苍落尘出征,而是留在城中,维护秩序。而在这次欢迎的仪式中,他们两人皆是身着便服,在阿房和苍落尘身侧,提防着每一个可疑的人出现。
无视狂欢热闹的人潮,非语谨慎地审视着四周的环境。他知道,越是这样混乱的场合,越是容易被刺客趁虚而入。
突然,他锐利的眼神扫过之处,一个蓝布衣衫的人影映入了眼帘。那人正趁着人潮涌动的空档,越过警戒的侍卫,悄然向阿房身侧靠过去。
“站住,不许再向前走。”非语一边大声喝止,一边纵身跃到那人身前,伸手擒住他的衣领,拎了起来。
“啊——”那人惊叫出声,抬眼迎向非语杀气凛凛的脸,叫得更加凄厉。
“怎么了?”一旁的阿房也听到了这个凄惨的声音,向着这边望来,在望向那人的面目时,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肮脏破烂的蓝布衣衫包裹着的,是一个身形婀娜、皮肤白皙的女子。本是姣好的面目,却横亘着一道长逾三寸的伤疤,使得她的脸狰狞恐怖。
“瑾儿!你是吕瑾儿!”阿房惊呼道,立刻跑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自那日从吕不韦口中得知,说是吕瑾儿因为帮助自己逃离而惹恼了嬴政被关入天牢之后,阿房的心中对吕瑾儿便更加多了几分愧疚。
因为嬴政并未向她提起,所以阿房并不知道吕瑾儿暗算她的手段。在阿房眼中,吕瑾儿始终是一个温柔温雅、善解人意的善良女子。而自己先是害她失去了十拿九稳的王妃之位,又连累她进了天牢受尽折磨,每每想起,总是令她自责不已。
如今,在这样的场合突然再次看到吕瑾儿的身影,阿房惊喜莫名。疾步跑到吕瑾儿身前,想要伸手将她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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