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做主,他实在没必要因小失大。那他为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他想帮我把这件事情拖下来,可又不愿违背胤禛的意思,所以用了和胤禵同样的笨办法。
我转头望向胤祥,他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我深吸口气,现在才觉得胸口舒服了些。胤祥毕竟有他的难处,这件事也不是他的本意,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胤禛。自从那日他突然发疯,到今天是该我们完全摊牌的时候了。
“十三阿哥好好将养,瑶华告退。”我行了礼后抬头挺胸的从胤祥帐中走出。
帐外不见喜福和刚才拦阻我的太监的身影,想是他们要阻挡胤禛,所以被胤禛的手下带走了。
我前脚刚出来,胤禛也从帐中走了出来。我冷冷的道:“四贝勒进去时见到我的侍女喜福没有?这丫头平日顽皮,可不要和什么坏人走到一起被不明不白的灭口才好。”
“哦,帐外还有人吗?我进去时倒没看见。”胤禛漫不经心的回答:“想必是一时贪玩走远了些,瑶妹妹不用担心,相信她很快就会回来。”
我环顾四周黑漆漆的夜景,觉得胤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长进。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必要和个宫女过不去,相信喜福应该没事。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今晚月色不错,瑶华想月下散步,不知四贝勒有没有这个雅兴?”我边说边向前走,我知道他会跟上来,因为他想做决断的心情和我一样迫切。
我和胤禛穿出营地,在夜晚的草原行走,路似乎没有尽头。良久,我看着身侧一直沉默的他,停下问:“为什么这样做?”问题刚问完,连我自己都想笑,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傻的问题?因为没有彻底死心吗?
他见我不再往前走,也停下来看着我道:“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心中的怒火因他这句话开始熊熊燃烧,冷笑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四贝勒了?”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到我心里去。我冷冷的回望他,不许他有一丝侵入我的心田。半晌后,他停止了像进攻般的对看,叹道:“离开这里对你有好处,你不是一直想离开皇宫吗?去喀尔喀吧!那里很美,你会喜欢的。”
我心里有丝诧异,他怎么会知道我想离开皇宫?面上却不露分毫的道:“谁说我想离开皇宫?就因为你口中那个美丽的喀尔喀,我就应该被发配边疆,嫁给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人?”
“那你想嫁谁?”胤禛的眼中不再像初时般平静,那里面有诡异的光和影流动:“八弟?九弟?十弟?还是十四弟?我真是该死,竟差点忘了这些人为了你连性命也可以不要,只要你在皇阿玛面前吹吹风,哪个不是手到擒来。”他边说边凑到我耳边低喃:“或者你还有其他裙下之臣,不过也难怪,像你这么美丽到生动鲜活的女孩的确少见,怪不得当初连太子也舍不得杀你。可惜你年纪太小,要不然太子妃的位置非你……”
“啪!!”
他的话止于我的一个巴掌下,我不能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那里红红的一片,宣告着我刚才所做的事情。我没有想到真的会打到他,明明那一下并不太快,以他的身手应该可以躲开,可我为什么会打中他?他又为什么不躲?
相对于我的手,胤禛的脸上一点印记也没留下,被我一掌打到,他却毫不生气,反而刚才还有情绪波动的眼变得冷凝。他冷冷的注视着我道:“离开或者卷入纷争,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如何选择,别让我失望。”说完就转身要走。
被他这么一说,我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切全都明朗了。他在警告我不要和胤禩他们走得太近,他不希望因为他们当中有人娶了我而得到康熙的注意,所以就想把我扔去蒙古,想让我彻底从皇权的斗争中消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卷入他们的纷争,从来不想的呀!
“你别逼我,”我喃喃低语,忽又冲着要离开的胤禛大喊:“你别逼我!!”
本来已经举步要走的胤禛,听到我的话又退了回来,一反常态的温柔抚摩着我的脸道:“怎么就哭了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流泪呀!”说着抬起手,那上面果然有一滴晶莹的水珠,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掉下泪来。
他把带着泪珠的手举到唇边,缓慢而优雅的吸允,那样子让我联想到暗夜中的吸血鬼。我慌乱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生怕他扑上来吸食我的鲜血。
但他只是轻笑着放下那只被吸允的手,道:“如果你真那么不喜欢喀尔喀的话,就学会忍耐吧!十年,十年后我会去接你,绝不食言。”说着迈步离去,不再有一丝迟疑。
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疲乏的坐到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只觉得心凄楚的发胀,胀得几乎把胸膛也裂破了,同时又总是断断续续的跳着。不断的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道:“离开这里吧!只要离开,那些皇子的是是非非就和你没关系了,只要能离开,就算是嫁到蒙古去也值得。”
可另一个声音又严厉的警告我:你为什么要按他的要求做,他凭什么支配你的生活?他为了他的皇位要把你嫁到蒙古去,你应该恨他,报复他。
我就这样在草地上不知坐了多久,久到似乎整个身子都结冰般的寒冷,然后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起,一步步的向营地走去。那温暖渐渐把我从冰冻中解救出来,我出神的看着抱着我的人——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保护的巴尔珠尔,他沉默的抱我走回营帐。
这个夜晚对我来说既漫长又短暂。
回帐后我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胤禵说康熙很难驳台吉策凌的面子,胤禛是如何说动他来娶我。漫漫黑夜就如我看不到未来的人生,就算这次躲过,那下回呢?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不能再颓废,因为战斗开始了。
喜福从帐外走进来,不知道她昨天有没有被胤禛的手下为难,看她的神色似乎没什么事,我实在没精神去关心她,只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服侍我梳洗时,她几次欲言又止,我只装做不知。有些事我现在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更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喜福,如果我要远嫁喀尔喀,你会不会跟随?”我边揽镜自照边随意的问着。
没想到喜福被我一问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道:“格格对奴婢一直恩宠有加,不论格格去哪里,奴婢都会跟随,誓死侍奉主子。”
我轻笑着放下镜子:“别说得这么严重,什么生呀死呀!你主子我还没落魄到那份上,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总要拉几个垫背的,还轮不到你来吃苦,起来吧!”
喜福诧异的抬头看我,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我身边的她这会似乎连手脚都不知要哪放。我见她如此拘谨,不禁摇头笑道:“怎么今天这么拘束?平日也没见你这样,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不是……不是的。”喜福犹豫着道:“总觉得今天的格格和往日有些不一样,所以才……”
正在她不知该怎么表达时,帐外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格格起来了吗?奴才李德全求见。”
我心想果然来了,便道:“瑶华已经等候多时了,公公请进!”
这位康熙身边离不开的总管太监进了帐几步走到我面前,打了个千道:“格格,万岁说好几日也没和格格聚聚,想趁着今早有空和格格一起用早膳,所以特让奴才来请,不知格格还要不要再准备一下?”
我点头道:“瑶华准备好了,公公请带路。”这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虽然他很不牢靠,但我还是要试着抓一抓才甘心,就算这根草最后也舍弃了我,起码我没有留下遗憾。
我到康熙的营帐时,他正伏在案上看书,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向我招手道:“瑶丫头,朕等你好一段时间了,快过来吧!”
我恭恭敬敬的走到他面前行了礼,才被康熙拉着在他身边坐下。康熙望着我叹道:“到底是大姑娘了,懂得进退礼数。”然后对跟着我进来的李德全道:“传膳吧!”
“喳。”李德全领命下去吩咐。帐篷里只剩下我和康熙。
我本以为康熙会在此时提起昨天台吉策凌求亲的事,可没想到他却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闲话家常。直到李德全去而复回的侍侯着我和康熙用完膳,他一句关于婚事的事也没提。
我缓慢地咽下最后一口汤,同时把苦涩咽入肚中,望着康熙清亮的眼我只明白了一件事:一切已成定局,而我——无力回天。
从康熙那出来时,我心情出奇的平静,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将和紫禁城彻底隔绝,不能言说的轻松便蔓延全身,可心底深处又有着不甘,不愿以失败者的方式退出舞台,难道命运真的无法反抗?因为胤禛是以后的雍正皇帝,所以我注定被他摆布?
一整个白天,我一切如旧,让喜福替我挡去所有人。完全平静的生活,直到胤禩闯入。
他脸色铁青的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这么放弃了?”
“不然还能怎样?”我轻笑道:“本以为我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皇上会征求我的意见。可我错了,没人想知道我愿不愿意,就算我再怎么表示不满也没用。你还要我怎么做?剪了发去当尼姑还是趁现在逃跑?”越说我越觉得整件事可笑之极,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暮的,我被拥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胤禩轻拍着我的背道:“你放心,不会有事,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嫁给那个人的,绝对不会。”
我像看傻子般的看着他,在他怀里吃吃地笑:“你又能怎么样?你也只是个泥菩萨罢了,还期望能帮我?我告诉你,我也好、你也好、胤禟他们也好,都躲不过一种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命运!谁都躲不过,今天是我,以后就轮到你们,谁也躲不过。”
他抱的我更紧了,似乎要把我揉到身体里,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人定胜天,只要有恒心、有毅力,没有事是做不成的。我就算是泥菩萨,也照样能把你拖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