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直直的望着他飞奔出绛雪轩,解释的话被堵在嘴里,心中憋闷,努力压制可惜毫无效果,终于冲天大吼:“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六月飞雪呀!我比窦娥还冤!
一连数日,我闷闷不乐,靠练字打发时间,没人拜访的绛雪轩日益死寂。
自从康熙指婚后,胤禟、胤礻我便很少来找我,一来已经长大我们我毕竟不比从前,诸多避讳是免不了的;二来他们奉康熙旨意办差,没多少空闲。两年间两人又各自娶了嫡福晋,府里的琐碎事多,我们自然几月也难得一见。
本来胤禩无论多忙总会抽时间来看我,可最近不知为什么,他一直没来。该不会是胤禵那个大嘴巴在他面前嚼舌根吧,我胆战心惊的想。
这日我正练字时,一个太监从外进来请安后,道:“格格,万岁有旨,诏您乾清宫见驾。”
我听后放下笔点头道:“公公稍候,我准备一下就去。”说着起身让喜福帮忙整理衣冠,面上虽还平静,心里却很疑惑。不知这回康熙突然召见为什么,难不成像以前一样说些好长时间没见,一起吃顿饭之类没营养的话,可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早着呢!
到得乾清宫,康熙正拿着一份折子怔怔地发呆,我上前请安时,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放下折子,对我笑道:“瑶丫头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我在他旁边坐下后,他又看着我沉吟起来。我见康熙欲言又止,只得在旁摆出恭敬聆听的样子。
“六格格……”他沉吟半天终于开口,可只说三个字便又停了下来。我在旁听得焦急,六公主怎么了?前两天不是才刚送完嫁吗?难不成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我斜瞅了眼刚才被康熙放下的折子,不会就是说六格格的吧?
见康熙半天无言,我终还是克制不住,关心的问:“万岁,您刚才说六格格怎么了?”
他被我一问才回过神,眼中闪过晦涩难懂的光,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六格格说旅途寂寞,想找个人和她一路做伴解闷。朕原想你和她这两年走得最近,不如去陪陪她,你也顺便出宫散心。等她那边的生活安顿了,你再回宫。不过,朕现在一想又觉得不妥,你如今大了,和老八的婚事也已经拖了两年。前两年朕总想着你还小,想留你在宫里多住几年,多陪陪朕。不过现在想想倒是朕多虑了,你嫁给老八就是朕的儿媳,就算不住宫里,也是可以长来请安、陪朕的。再说老八府里也总是要有个女主人才行,这孩子死心眼,朕原说让他先娶个侧福晋,等你嫁过去也好互相照应,他却只是不肯。”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低头沉思后道:“朕看就三个月后,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准备了,三个月后你和老八成婚。”
我被康熙的长篇大论说得晕头转向,却还是听到了自己一直逃避的事情——结婚。看来有些事躲是躲不开,我在心里长叹,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上吧!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吗?虽然换得有点不是地方,好像越换越接近我惨淡的结局,但现在也顾不上了。
我站起身,跪下道:“瑶华接旨,叩谢万岁龙恩。”
康熙笑道:“快起来,快起来。”说着拉住我的手:“以后这称呼也要改了,先叫声皇阿玛,让朕高兴高兴。”
“皇阿玛。”我柔笑着轻唤,心想你这会儿是高兴了,可我又找谁哭诉去。
康熙被我唤得眉开眼笑,只是一径点头说:“好!好!”然后又拉着我道:“瑶丫头你放心,有朕为你做主,老八绝对不敢欺负你。要是他敢对你不好,你来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那瑶华在这里先谢过皇阿玛了。”我继续轻笑,暗想只求你几年后不要骂我是妒妇就阿弥陀佛了,哪敢找你来评理,又不是舒服日子过够了。
我陪着康熙说了会话,就因为有大臣求见而辞了出来。临出门时,他唤住我道:“你阿玛前一阵说好久没见你,想接你回家住两天,你如今快出阁了,是应该回家尽尽孝道。朕看明儿你就出宫,回家住到你出嫁时,好好和你父母聚聚。”
“瑶华接旨,谢皇阿码恩典。”我又谢了恩,才低头退出。以前没被提婚事时,总是战战兢兢,生怕别人提起后自己就要伸头送死,等到真的被康熙点着名指了日子,心反而平静下来。甚至有松口气的感觉,是因为可以出宫了吗?我思索着,这宫里的日子也终于要过到头了,虽然只是从大笼子换到了小笼子里,但怎么比较似乎也是小笼子要比大笼子好些。
我正苦中做乐的往回走时,迎面却撞上太子胤礽和四贝勒胤禛,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么大个皇宫偏让我遇见这两个煞星,有心装做没看见的躲开,却已经离得太近,只好垂头迎了上去。
我走到近前时,胤礽正手拿一柄湘妃竹折扇在手心里轻敲着,不知刚才和胤禛说了什么,满脸的春风得意,见是我过来也没了平日爱搭不理的样子,居然十分和善的笑道:“瑶妹妹,多日不见一向可好,你这是要去哪呀?”
我福身请安后,方道:“回太子爷,瑶华正要回绛雪轩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出宫了。”
“哦!”胤礽点头笑道:“原来是要出宫去玩,倒真是让我羡慕,想那草原风光实在很……”他说到这儿忽然住口不语,我却是听得心下冰凉。
我说怎么好好的六公主离开没几天,就捎了书信来说旅途寂寞,原来又是他们在搞鬼。想着不由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胤禛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胤礽却笑得更加快活。
我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子爷说的话倒把瑶华闹糊涂了,瑶华出宫是要回家待嫁,却不知和草原有什么关系?”
“待嫁?”胤礽的扇子也不敲了,紧张的问:“和谁?什么时候?”
“太子爷这是怎么了?当然是八贝勒呀!皇上旨意让瑶华三个月后完婚,又说我久居宫中,未曾承欢膝下,特命我出宫回家小住略尽孝道。”
胤礽听后敛了笑意,点头道:“那我就在这里先恭贺瑶妹妹了,到时还要讨杯喜酒才是。”说罢也不等我回话,甩手而去。
“瑶华恭送太子。”我在他身后扯着脖子喊,心里多日的压抑得到舒解,看太子吃鳖果然很爽。这么一想,似乎这桩不被我看好的婚事也成了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你很高兴。”斜次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我猛然回神,胤禛竟没跟太子一起走,而是留下来冷冷的望着我。我刚才还很快活的心情被他一瞪,又惨淡下来。
“回四贝勒,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只是见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觉得很有趣罢了。”
他听后也不生气,只是冷漠的点头很中肯的评价:“是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很傻,对吗?”接着微眯着眼道:“所以你就像看笑话一样,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对吗?”
“四贝勒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每回他微眯着眼时,就会带给我很大的压迫感。
“你不是不明白,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爱老八吗?”
我哑口无言,本想输人不输阵的说“爱”顶回去,可抬头看见那似乎可以直穿我心底的眼睛,张着嘴却是无法说出爱字。他见我如此不由冷笑起来,我被笑得根根寒毛倒竖。
他不再看我,冷笑着从我身边错身而过,只留下阴冷的一句话:“我不会放弃的。”甩手间,那曾经有伤的手腕被一串晶莹剔透的佛珠掩盖,珠子摩擦发出瑟瑟的声音,钻入我心底,冷得像是冬天。
我昏沉的回到绛雪轩,吩咐喜福收拾东西,自己则坐在院中海棠树下,想想以后将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不舍之情油然而生。转念又想到胤禛临走时那冰冷的话,心里的不安越发多起来。
正想得我浑身冒冷汗时,胤禩从轩外走了进来,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抹笑。他走到我面前,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吓得晃神使劲挣扎。他却毫不放松的紧抓着我说:“瑶儿,我都听皇阿玛说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我怔怔的望着他,他满脸热切的回望我,笑容深邃得像无底洞,似乎马上就要把我吞噬。但渐渐地他发现我的僵硬,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望着我的目光暗淡了,有一股被压抑的生气在他脸上流露。
“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强迫你的。”他轻轻地把我搂入怀中,叹道:“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胤禩的怀抱散发着让人安心的气息,被他拥住似乎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因为世间有他。我闭上眼,手轻轻的搂上他的腰,感觉他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安稳。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等。”
“不,我不想再蹉跎,胤禩,我们成亲吧!不过你能再给点时间吗?”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们以后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三个月后
下雪了,这是康熙四十五年的第一场雪。雪下得不急,很是零落的雪花,天气也并不太冷,雪下到地上不一会儿便化开了,只留下一地的污秽,我就将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举行婚礼。
古代的皇室婚礼繁杂得让我想惊声尖叫,被一帮丫鬟、嬷嬷围着梳妆打扮,还一径的高标准严要求,一会儿嫌这边不好要重来,一会儿又说那边不对也要重来。我是一劲咬牙苦忍,但化装却像是没个头,无论我怎么熬,也总是被一群像菜市场大妈般的人摆弄来摆弄去。
等好不容易打扮完,戴上凤冠,我又被她们扶着一通乱拜,至于拜得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拜是全没概念。接着我被扶上轿,一路颠簸后又被扶了出来,继续被那些菜市场大妈折腾着,直到送入新房,我的两只耳朵还在嗡嗡的响,除此之外一无所获。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好在这古代不时兴离婚,想必这是最后一次受罪,忍过来也就天下太平了。
我在屋里枯坐,起先还想着待会要是胤禩来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心里不由怦怦乱跳。可坐得久了,背麻腰酸,我抬手想把沉重的凤冠摘下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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