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选择。”
染血的他犹如修罗恶鬼般狰狞,莫名地让人胆寒。
我逃难一样飞快钻入马车,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只一心听着车外嗒嗒的马蹄声。
很多年以后我总是在想,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胤礽,会不会多看他一眼,以作为后半生的怀念。答案是无解,总之命运从那一刻起把这个和我前半生有着若有若无羁绊的男人彻底剥离出我的生活。
安全出宫后,我在只剩一丝清明的喜福指点下,换乘了四阿哥胤禛派来的马车。
我出神的望着胤禛手下麻利的替喜福止血,脑中盘旋不去胤礽疯狂的喊声:“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四周空气冰冷,身体不住的颤抖,我紧紧蜷缩成一团。明明自己早就确定了目标,为什么心还像被尖刀扎入似的痛?
“福晋。”陌生男人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世界,我抬眼望他,他恭敬的道:“爷说,如果您想回贝勒府,就送您回去。”
我沉默的呆瞪他,心里唯一盼望的是现在就见到胤禩,但是……
“福晋,您歇会儿,马上就到,奴才先在外面候着。”我的沉默被他当成了默认,那男人说着就要挑帘出去。
“等等,我不回府,送我去你们爷交代的地方。”
陌生人伸出的手一停,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爷说,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微微一笑:“没有必要,我不回贝勒府,送我去他认为我该去的地方。”
“遵命。”他不再迟疑的挑帘出了车厢,独留我面对已经昏迷的喜福。
我怔怔望着喜福发呆,马车行进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我却连向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怕那简单的一眼,就让我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选择回府。
不行,我使劲摇头,现在回去和等死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喜福轻浅的声音几乎让我以为那是她的呓语。可当我对上她坚持着撑开一条缝的眼睛时,那眼中的执著强烈到让我震惊。
你完全可以把我扔在太子宫,任我自生自灭,为什么要救我回来?她用眼无声的问着,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用眼睛也可以表达这么多意思。撇开头,我闷声道:“你背叛我的信任,我利用你,我们扯平了。从此以后,互不相干。”
车厢里的空间像被隔离、时间也仿佛陷入停顿,车外各种嘈杂的声音听不见了。忽然,一声轻轻的叹息打破平静,瞬间各种声音争先恐后的涌入我耳中,街上行人的声音、马蹄声,以及车中喜福的低吟:“我们这些奴才……原就是用来牺牲的,我……不会感激你。”
一日前 毓庆宫后殿小室
“爷说,太子恐怕已经对奴婢起疑,格格若是想出去,少不得要做些博太子信任的事。”
“把你出卖算不算?这倒正和我意。”
“奴婢一个是不够的。”
那要多少人才够?话到嘴边,我却没有问出口,仿佛只要一问,这些人就会变成我一生的负担,永远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次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众皇子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最后仍旧是四阿哥胤禛棋高一招。丢掉些无关紧要的,却换来太子的放松,使更重要的布置得以保全。太子宫里一定仍旧埋藏着致命的炸弹,但太子胤礽却浑然不知,其实他已经输了。
胤禩也输了,输在他心中保留的净土上,输在他的坚持上。
“爷……”街上的人声断断续续,但我的耳朵像会自动过滤一样,把多余的声音剔除,只留下这异常熟悉的呼唤,那是家里何总管的声音。
我猛的趴到窗旁观望,朱红色的大门近在眼前,身着官袍的熟悉身影从门前轿中缓步踱出。突然,我觉得嗓子像被卡住似的难受。
胤禩的举止仍旧优雅从容,身子却瘦得厉害。他单薄的身体仿佛和官袍的衣褶溶化在一起,只要轻轻抖动就会消失不见。马车和他的轿子交错而过,一瞬间的极近后是极远,却让我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苍白。此时的他,像是阳光下一抹孤寂的灵魂在随风摇曳。
眼中的世界如浸在水里一样模糊,只能描画出他的身影,最后连身影也消失不见。我缩回头靠在车厢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个干瘪的灵魂维系着身体。
不自觉想起前年他随驾巡幸五台山回来时献宝似的跑到我面前,亲自替我和儿子弘旺带上玉佛佩和玉观音坠。
“俗语说男带观音、女带佛,这两个可是我特意求来的,你和儿子一人一个,谁也不许离身。”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骄傲的宣布。
我失笑的望着他,都说自己不信这些,他还偏要去求:“怎么你不给自己也求一个?一家三口一人一个,多好。”
“只要你们平安,我就平安。”他笑眯眯的说。
只要你们平安,我就平安。我在心里默念,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就好。我的手抚上腰间玉佩,一遍遍摸着,片刻也不想撒手。
马车不知于何时停下,车外静寂无声,我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喜福,深吸口气挑开车帘。
“你来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每个字符都洋溢着欢快:“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果然没让我失望。”
马车停在一处荒芜的院落里,地上长满荒草,腐木和青苔的气息无处不在。四阿哥胤禛就独自站在这片破败的景象中。他一身便衣,神态却孤高洒脱,像是刚打了场胜仗的将军要在他富丽堂皇的将军府里招待来降的敌人。
我平静的跳下马车,淡然道:“这一局你胜了,但是,我还没输。”
“你怎么会输?有我在,你自然不会输。”他不以为意的浅笑。
“喜福就在车里,你不去看看她?”我轻挑眉,故意转移话题。
“她没死吗?”胤禛的眉头蹙起,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果然符合你的性格。”
看他若无其事的谈论那些为他尽忠而死的人,嘲笑我的心慈手软,心里隐忍多时的怒火猛然升上,我恨声道:“什么我的性格?你以为很了解我吗?你凭什么?”
胤禛用那漆黑的仿佛没有生气的双眼紧盯着我:“相信我,这天下没人比我更了解你。”说这话的他表情诡异,竟像是成了一种非人也非鬼的东西,让我只觉寒气阵阵。
我下意识的转头望向班驳的院墙,突然感到恐惧,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可二废太子的日子不远了,我不能再犹豫,胤禩的梦该醒了。从他拒绝康熙再次指婚的那刻起,就已经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他为什么还是看不清!
我既然做不到改变历史,那就让历史顺着原有的轨道走。
“胤禛,我们来谈笔交易吧!”声音在空中飘荡,而我仿佛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中浮沉。
“没有必要。”听到我直呼其名,他闭了闭眼,似乎已经明白我要说什么,语含戾气的道:“我不和你交易,照样能得到我想要的。”
“但你肯定会很辛苦。”
“也许我想要的正是你不想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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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只要付出代价,任何东西都可以到手。”
他轻眯着眼,语气危险的道:“那好,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你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天下。”我妩媚的笑,举手投足都显得异常轻松,只心在怦怦地跳着,像是随时会从嘴里跳出来似的:“如果你真想做这笔交易,用天下来换,我就是你的了。”
胤禛默然的望着我,素来沉静的眼中突然多了很多东西,在那深黑的欲望下不住游荡。
“当然,你不会这么干,我可不认为在你眼里自己比天下重要。”我冷笑着嘲讽,如果我在你眼里真的很重要,你就不应该把我像颗棋子一样送到太子那里。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
“最后一次。”他在我的注视下,缓缓举起右手,张开又合上:“送你走的时候,我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
我悲哀地看向他的手,那只手必定还和梦中一样冰冷,也许从来没有温暖过:“一次后是两次,两次后是无数次,永远也没有最后一次。只要你认为合适,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我。”
这就是你和胤禩的不同,也注定了你能成为皇帝,我却会爱上胤禩的命运。我需要一个真心对待我、把我视为唯一的人,而你眼里的东西太多。
胤禛的脸色变得极端苍白,瞳仁可怕的抽缩着。他就像头负伤的猛兽被人触碰了伤口,随时准备发出恫吓的吼声。
我几乎要被他的样子吓住,强自镇定的道:“不说这些,咱们还是来谈谈我说的交易……”
“不,”他挥手打断我的话,转眼间一切情绪全迅速从他脸上撤离:“你的交易我不感兴趣,不过我有个交易也许你会感兴趣,一个你我双方都付得起代价、愿意付代价的交易。”
“哦!”我把诧异掩藏在声音后面:“说来听听。”
胤禛却已经看破了我的伪装,淡笑着安抚:“别害怕,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就算现在你要立刻离开,我也会送你回去,刚才你不就经过了那里。”
“你是故意的。”我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你故意让我看到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是让你去怀念故地,但没想到会碰见八弟。听说他最近忙得都很少回府了,却偏让你撞上,这可不是天意嘛!”他意味深长的道。
我眼前又晃过胤禩削瘦的身影,像是随时要羽化成仙。
“啪啪!”突然的巴掌声打断我的思绪,我不解的望向胤禛,只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悦,而他的声音依旧清冷:“现在来说我们的交易,一年,我要你忘掉八弟一年。”
一阵使人呼吸不顺的微风吹来,院中的荒草被吹得瑟瑟抖动,像在悲哀的哭泣,一如我的心声。
“一年以后,前尘种种烟消云散,我放过你们。”
“放过我们?四王爷,您真这么有把握自己是笑到最后的那个,路还长着呢!”我大声嘲笑他的自以为是,以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