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倒是挺圆滑,只是,今日他有九条命,也要留在这桃花坞里葬花了!这怪不得我,只能怨他宿敌太多了。我盈然回首,正对上燕老三打量的眼神,看着他眼中写满的惊艳之色,早已习惯,所以丝毫不在意的拨开落在袖子上的花瓣,笑道:“赔啊?那就把命留下吧。”
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似乎还在讨论这一林的桃花是否开得灿烂一般,是以在燕老三回神反应过来这话的含义时,那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白绫已经缠上脖子,惊呼已经来不及,更别提反抗,就这么简单,成名已久的双刀绝煞燕老三连刀都未出鞘就已经魂归黄泉了!
看着那具庞大的身躯砰然倒地,我面无表情的收回白绫,上面一丝血迹也没有,却如利剑一般将那彪形大汉的脖子生生扭断,这便是杀人不见血吧。再没有丝毫留恋,这个桃林已经被污染了,不再有它原本的纯洁的美,那么也就没有再留下观赏的兴致,我起步离开,师父还在植花厅等我。
葬花冢在江湖中是个神秘又可怕的组织,因为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首领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大本营在何处,可就是这样一个组织,却培养了江湖中许多令人闻之变色的杀手,他们夺人性命时从不多言,亦不管你是否真干了什么奸淫掳掠的勾当,只要有客人找到他们,给足银钱就够了。在几年前,江湖中最可怕的杀手是一剑封喉的隐修,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只是传闻他十分嗜血,杀人更是毫不心软,然而却在数年前突然从这世上消失,无数的猜测应运而生,却一个也没有得到应证。如今,江湖中最可怕的杀手便是葬花冢的赤发白练,相传她一头炽焰般的红发,一根丈长尺宽的白绫,杀人不见血,手段凶残,手下绝不留活口,比之隐修,她的残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下,这个传闻中残暴狠戾的赤发白练正着了一身白裙,款款走向神秘的葬花冢总部的议事厅,脚步却丝毫没有轻盈,每日例行的杀戮,我真的已经麻木了。
植花厅,就是议事厅的名字,听着倒没什么,看着却无比讽刺。因为,葬花冢的所有任务都是出自这里,如若首领传唤谁到这来,只有两种可能,接受任务和接受处罚。对这里,不论多久,我都没有办法喜欢,更别提坦然接受了。可是,数日前,如烟夫人,我的师父,却命人通知我一旦了结燕老三的性命,速速到植花厅复命。自问并未犯错,那么毫无疑问,又有新的任务了。
不知何故,两年前,我从伤重不治到奇迹般的恢复后,只花了三个月,武功就恢复了七分。而从那之后,我接的任务都是葬花冢最难的任务,而且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不再受伤,而是已经伤到麻木,伤到现在洗澡时看着那些未消的疤痕没有任何感觉了。正是这样,只花了两年时间,葬花冢的赤发白练正如一夜春风,成了江湖中最可怕的魔女!
然而这些都是别人知道的,而在赫赫有名的“赤发白练”,也就是我自己的心中,却只有一腔的茫然。鬼门关走一趟回来,受伤的大脑还时不时的剧痛难耐,曾经十六年的记忆一片模糊似乎也是那么理所当然。本来就是禁不住怀疑的事情,在两年后魔名响彻整个江湖的时候,我不得不去想,自己曾经的十六年真的是以一个杀手的身份存在着吗?
掩下纷乱的思绪,我抬头看着那个横卧在美人榻上的妇人,恭敬的垂首喊道:“师父,徒儿来了。”
“噢,你来啦?”仿若刚刚睡醒,那个看着风韵犹存的如烟夫人,微睁惺忪睡眼,终于懒懒的起身,步履轻盈,一笑展万千芳华的风姿还是很摄人心魂。她几步并做一步走过来,亲昵的握着我的手,“那燕老三已经解决了?”
“是。”
“很好。”如烟夫人伸手抚过我的青丝,脸上笑容几乎未变,只是其中几不可查的变幻我却瞧得真切,她是我的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时,她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圣旨,“瞧瞧这一头锦缎一般的头发,谁说你一头火红的发?这不是存心将你说的跟妖魔一般了吗?真是的!”
师父语气中的嗔意让我想笑,可是又不敢,师父从不会对谁疾言厉色,可偏偏整个葬花冢无人敢在她面前过得自在。而我,对于这些编排,向来不甚在意,更何况,我是一个只要露面就是为了杀人的女子,被说成这样又能怎样?我只好低头应道:“是啊,不过还好。”
“什么叫做还好?你的意思是说这还在你的接受范围之内是吗?”
讶然的看着师父有些隐怒的苗头,我赶紧改口回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本就是一个杀手,被说成这样,应该还不是太难听了。”
如烟夫人不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云舒,你不快乐,是因为做了杀手吗?”
师父那声低低的叹息我听见了,这也没有丝毫隐瞒的需要,我不喜欢做杀手,可是我无从选择。即使面对着视若母亲的师父,我也无法开口要求什么,因为深知,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简单回头的。我抿紧了嘴唇,低头不语。
片刻后,如烟夫人冷静的严肃的下令声在我头顶响起:“云舒听令,立即赶往郦城,找一位三公子,我要你随身保护,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是。”我接过师父递来的锦囊,接下任务。而这个锦囊,里面装的便是任务的内容及相关信息,而我更有兴趣的是,锦囊上面那只歪歪扭扭的鸭子……
第二章 机缘遇殷七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
郦城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城,繁华远比不上皇城、峄城,只是它独有的宁静别具特色。就如现在,郦城在夕阳金黄的光晕中,显得神秘而多姿。这倒不是说这个地方连人声都没有的那种安静,而是在和谐的吆喝声招呼声中,没有其它含着杂质的不纯粹的声音存在,简单得很。
甫一入城,就发现路人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瞟向我,暗自庆幸,幸亏聪明的戴上了面纱,否则,我这一人一马倒是引人注目得很了。不禁有些头痛,要到何处去寻那三公子?
再度取出锦囊中的纸条,看着上面简单的一行字,只是苦笑连连:行踪隐秘,不轻易现身,天生顽疾,不能自立,行动碍于轮椅。这是一直以来接到的最简练最笼统的信息,现如今,我却也只能凭着这几句话去执行任务了。
心不在焉的行在路上,对周遭的叫卖声丝毫提不起兴趣,这个任务,恐怕是以杀人为生活主旋律的葬花冢鲜有的离奇任务吧?正寻思着要找家客栈落脚时,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女子的娇斥声,打算视而不见的时候,声音已到跟前,抬眼望去,是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女子,拿着薄剑追赶一个看着挺斯文的年轻男子一路怒喝!
错过身,准备离开,却听见那女子怒骂道:“枉你还敢称郦城三公子,一进茶楼就贼眉鼠目盯着人家姑娘,好你个登徒子,看本姑娘不打得你哭爷爷告奶奶!”
三公子?我眉头微蹙,那郦城三公子竟是这等人材?来不及多加思索,手上已经举掌拍去,震开了那姑娘的剑势,我顺手抄走手边的一根木棍,迎上前去,不论那男子是不是要找的人,都先救下再说吧。
对方似乎也有些恼怒自己这横生的枝节,已经招招狠辣的攻来,我只是皱紧了眉头,迎身而上,经过那早已吓得快要没魂的“郦城三公子”身边,低声嘱咐道:留在此处等我!顾不得后头是何反应,拿了木棍迎战而去。
月影西斜,夕阳早已没了踪影,黑夜也覆盖了整个大地,突然的静谧让郦城外河滩上两个人影倏然分开,各在一边重重喘息着。
青衣姑娘喘着粗气,以剑支地,指着离她不远处靠着树干的我道:“再打下去,本姑娘肯定力竭而亡!本姑娘自知打你不过,认输了!”
不置可否,我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濡湿。再打下去,也要力竭而不得不动用白绫了,幸亏停手的早,毕竟木棍不是惯用的武器,很不好使。
夜风夹着野花的香味渐渐袭来,抬头处,月明星稀,真是个好天气呢!
来不及多做思索,那位青衣姑娘问道:“看你不像是会助纣为虐的人,何故出手救那混蛋?”
懊恼的低叹口气,我直到已经与殷七七缠斗至城外时方想起我要找的三公子是个残疾,而那个被“追杀”的三公子却是四肢健全着,一想到这,我实在有些难为情,只好低如蚊呐地应了声:“救错人了。”
“呃?”
也许对方只是觉得不可置信,再想想的确有些好笑,便也苦笑着说道:“我奉命来寻一位三公子,正巧又听见你管他喊……”
没有听见预期中的嘲笑,我疑惑的抬头看向对方,却正撞上她一脸探究的表情,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对方已经抢先开口道:“你找哪位三公子?有什么事么?”
看对方的表情,想必是知晓一些的了,不愿意也不能放过一丝机会,我立即答道:“其它的我不知道,只是说我要找的三公子在郦城,身患顽疾,呃,行动不便……”
还未说完,那位姑娘就被打断了:“不知姑娘芳名?找那位三公子有何贵干呢?”
她一脸的谨慎小心,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恐怕眼前的青衣女子还是那位神秘三公子的人。想到这里,我也彻底放下心防,认真答道:“我叫云舒,只是奉命保护三公子,没有其它什么企图,还望姑娘能引见一番。”
对方表情瞬息几变,只是其中的考究意味更浓了一些,终是笑着说道:“云姑娘说笑了,只是本姑娘今日好不容易要替天行道一回,却生生的被你扰了,不是就这样算了吧?”
我有些错愕,着实没料到她会提及这一茬,愣了片刻也笑道:“是云舒鲁莽了,不过我走时曾要他留在当处,现在去寻,兴许还在呢!”
“哼,你当他是傻子吗?”她冷哼一声,不满之意不言而喻。
我觉得有些好笑,倒不是太过自信,只是认为那个“三公子”必定还留在当场。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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