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过去,拉起姬夫人的手急道。
我发誓,见到姬夫人那副病容的时候,从心底起来的是一种真心实意的心疼与难过,那种感觉不是能够装得出来的,即使,这并不能被所有人理解相信。
姬夫人笑笑地拍拍我的手,温和道:“婉云来啦,娘没事,都是些老毛病了。”
婉云……
是啊,我是曜日国的婉云郡主,是姬府的义女,如此而已。
我冲姬夫人笑了笑,转头看着陈御医,问道:“陈御医,姬夫人是怎么了?”
陈御医嗫诺半晌,仍是一字未说。
莫名地,我就有些愤怒了,可仍然隐忍着,逼迫着自己看着陈御医,不偏不倚。果然,没一会,他的额上已经沁出了细汗。我收回视线,陈御医不过是一个医者,他犯不着与我为难,只是,那个让他宁愿被吓得出汗也不愿告知我什么的人,是谁?莫不是我面前病容颓然显然失了大半生气的姬夫人?
呵!真是可笑!
这种事情的理由不需要推敲,也没有那个必要。我客气地拉过姬夫人的手,接着说道:“娘啊,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才行呢!”
她的眼角细纹一路望去,像更深了一丝,这些细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我的眼睛,然而这些,不过平添了我心中的不安罢了。
姬夫人与姬太傅看似伉俪情深,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横亘着些什么,这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感觉罢了。在这一刻,我突然笃定了起来。
“婉云,你还没吃早饭吧?”
往日的早饭皆是请过安后才回去房间内吃的,今天,已经是被耽搁了。于是,我恭敬地答道:“是的。不过我还不饿……”
“罢了,”姬夫人压了压手指,笑道:“婉云,你送陈御医出府,然后去吃早饭吧,不用管我了。”
我还想说什么,可姬夫人已经阖上了双眼,面容沉静。
只好作罢,我微笑着将陈御医请出了房间,外间已经空无一人了。我好笑地看了眼前面的路,有丝茫然。我对陈御医点了点头,凭着记忆往外走去。
然而,走到姬府大门口的时候,我有些愣住了,为何会这么顺利?一点弯路没绕,竟这么快就到了府门口……
“郡主,就送到这吧。”
陈御医一脸的恭谨自持,弯腰道。
我浅浅的笑开,错开他,看那冷清但宽广的道路,不置一词。
须臾后,我的脸上早已是带着沧桑的冷然时,才对面前噤若寒蝉的陈御医道:“好,就送到这。”
说完这话,我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低呼。我立住身形,听见陈御医道:“郡主,三皇子已于前日出发去了北方了。”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叹了声,道:“老朽告辞了。”
我没有回头,扬起一个温和的浅浅的笑意,往回走着。
直到回到房间,我才颓然的将那假到极致的微笑收了回去,四下张望,房内没有人,真是太好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我爬上暖榻,手里执着新摘的野花,凝神注视着窗外的茶花,突然,就想去看看姬婉如种的那一园花草了。可我没动,呵,原来自己也是这么懒的人!
皇甫逍,你居然已经走了吗?为什么你不来见我一面再走?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告诉我,你有太多的承担不愿让我知道,或许,你觉得,这样做对我才是最好,那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的感受呢?现如今,我身陷囹圄,什么都做不了了,你却远走边疆,难道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为我们赢得时间吗?
“吱呀。”
我将脸更侧向窗外,没有回头,直到身后传来惊呼:“小姐,你怎么把好好的一朵花给捏成这样了啊?”
我茫然的回头,看见小丁一脸的心疼,这才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只野花,果然,枝干已经被我掐断,绿色的薄弱的汁液在我手上流淌,那本来娇艳欲滴的花瓣也早已失去了生机。突然我就想起,其实云舒不过是葬花冢的一个杀手,职业与宿命本就应该是取人性命,赚那人命的钱罢了。如今,我却身为曜日国金碧王朝的婉云郡主,却答应了并憧憬着将来嫁人生子的生活……
这,足够讽刺!
只是,在想到那个在我耳边坚定地说决不负我的男子时,心如被绞一般疼痛起来。
看着小丁仔细地擦拭着那些汁液,我对她笑了笑,脸上应该只剩下虚弱与疲惫了吧?我道:“小丁,你别擦了,这花已经坏了。”
“小姐……”
她拖长了音调,面上很是不甘。
“我喜欢一种浅黄色的花,只在无回涯见过,你去帮我摘来好不好?”
我边说边比划着花的模样形状,那的确是我在无回涯看见的一株不起眼的花。即使不够起眼,但那天,仍旧炫了我的双眼。还记得那天,有人告诉我说,他会让自己喜欢上桃花……
小丁听完我的描述,不以为然道:“这个简单,小姐,我找几个家丁去好了。”
碰上我肃然的神色,她没再说话。让她去无回涯不过是为了支开她,我今日,真的没有任何心思来与他们盘旋了。她低低地应了声“是”便将门带上,走出房间。
窗外的茶花兀自开得灿烂,对我展露着笑颜。茶花后,还有一众的花草,其中许多,都已经开始有了花蕾,各种颜色,逐不一等。我扔下一边的野花,内心烦躁起来,正想直接从窗户跃出去,却听见身后低低的叹息声,那极为压抑极为熟悉的叹息声!
我惊然回头,那端坐在桌前的媚眼如丝,神情慵懒但眼神犀利的绝色女子,看着我的眼神里竟多了些宠溺。
我疾奔过去,扶着她的膝盖跪了下去,只是极为激动地喊了声师父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没有流泪,眼中干涩一片,可我仍是无法言语。如烟的出现,让我觉得不安,可又安心起来了。
她将我扶起,冰冷的指尖滑过我的脸,我却觉得温暖。
“云舒,你瘦了。”
此时我已经站了起来,可我复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唉!”她又叹气,才道:“云舒,你这是何苦呢?”
“师父,”我抬起脸,笑道:“什么时候,这个任务才能结束?”
如烟极为吃惊地注视着我,好一会,她才指着我道:“你要放弃了?就这么轻易么?”
放弃么?似乎曾经想过,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放弃与否的问题了。我只是想,若我结束了这次任务,就可以不再待在姬府,我就可以自由地跟去边疆,即使我再无可能成为他的逍王妃,也可以做他的红颜吧?
正欲解释,如烟已经颓然地放下了手,脸上尽是失望与落寞。她站了起来,视线在房内逡巡一周后,方道:“云舒,你觉得身份对你跟三皇子之间阻碍重么?”
我不知她所言为何,但这身份于婚姻,门当户对于婚姻,总是有着层层阻碍的吧?于是,我点头。
她极为深刻地看我一眼后,道:“若我可以解除你们之间的那些阻碍呢?你还要放弃吗?”
瞬间,我觉得这个如烟师父很是遥远,我不知道她是为我打算还是皇甫逍,抑或只是为了别的什么……
“你不用如此惶恐,我不是帮你也不是帮三皇子,只是为了证明一些事情而已。”
我收回落在她身上那些探究的视线,道:“师父,云舒不大明白您说什么。”
“呵!”她淡淡笑了,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些奚落,道:“云舒,我早该知道你不仅仅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云舒的,怪只怪我太相信你,也太相信那东西的力量了。”
那东西?我张口欲问,她却挥手打断了我,道:“有些事情不该好奇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这个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
“是。”
再不甘,我也只能忍下,因为,我见识过如烟的手段,那绝不是一个残忍决绝可以描述的。
“云舒,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若我替你解除了障碍,你还要走吗?”
我笑了笑道:“师父,您误会了,我从未想过放弃,我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这个地方罢了。”
她狭长的眼睛又眯了眯,方笑道:“很好。既如此,你是不需要师父的帮助了?”
我失笑,我想知道她为何如此确定她可以帮我们解除路上的那些阻碍呢?她到底,是什么人?我道:“师父,云舒能够解决的。”
“好……”
“你们都给我退下!”
门外蓦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和如烟都滞了滞。随后,我指了指窗户,见如烟点过头后,才走去开门。我相信,我开门的这段时间足以让如烟离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锦安,她脸上怒气很盛。一见到我,她紧抿了抿唇,再度银牙横咬,道:“全都给我退下!谁再阻挠,就叫姬传瑞来见我!”
姬传瑞便是姬太傅的名讳了。我淡淡笑了笑,原来,我还是不准接见外客的呢,这就更别提会让我知道些什么别的消息了。或许,今日来的陈御医是例外,或许,这也不过是某人的安排而已,至于这个某人,或许是现在还躺在床上静养的姬夫人吧?
“长公主,您怎么来了?”
锦安用眼斜睨着我,再怒气冲冲地扫了眼四周早已不敢轻易动弹的家奴们,拉起我的手道:“我们进屋说!”
被拽进房内后,我转身关上房门,再回头,只见锦安一脸的不安惊恐,片刻后,她的表情又沉寂下来,我诧异地看着她,正准备循着视线看去,却听见锦安的双唇重重地挤出两个字:“如烟。”
我大吃一惊,师父竟然没走!呵,她不但没走,还坐在那里浅笑吟吟地看着锦安的失态,可眼里,却是得意与,与报复后的快感一般。她微微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对锦安道:“好久不见了,大公主。”
锦安明显地颤抖了一瞬,嘴角抽搐后,仍旧一个字没说出来。我看着这高贵典雅的锦安长公主在如烟面前变得那么颓然,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好久不见了……”锦安的脸色已经惨白了下来,她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又逼着自己迎上如烟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
“大公主,最近还好吗?”
如烟又走近一步,她的脸上仍是笑意融融,可那眼底,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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