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思青悠悠的品了口茶,似乎是在观赏手中的茶杯,带着无限意味,“这有的人啊。说起大道理来,那是一通一通的,可真要搁在自己身上,这些个大道理全都是哄骗人的,都是空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的,不需要理会的。”
顾展鹏知道罗思青说着话的意思,不就是当年妻子难产之后,自己执意要守三年妻孝,后来又借口不愿意再娶一户。留下血脉好继承祖宗香火。
虽然被人戳破了难堪事,可顾展鹏依旧是一副神色不动、稳定自若的样子,只是,说出来的话,颇有些不自在在里面。“好好的说你的事儿,怎么一下子就扯到我头上了。”说着,就是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罗思青看着顾展鹏这充耳不闻的样子,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这老友啊,就是脾气太倔了,认定了就一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真真是让人拿他没有办法。以前弟妹是个知书达理的,好歹能压制一二,这弟妹走了之后,真真是再也没有人能管住他了。真是可惜了,明明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偏偏落得这个下场。。。。。。
感觉这周围怎么有股很强烈的不怀好意,而这股不怀好意还是针对着自己来的,罗思青抬头就看到顾展鹏阴阴沉沉的一双眼,不禁打了个寒颤,暗暗的想拍自己一巴掌,真是爱多管闲事,这老头啊,最烦别人提起他从前的事情来。要是有人不小心碰触了他的底线,不管是谁,他势必会让那个人后悔自己说出去的话,他可是最熟悉这顾老头的手段的。
罗思青讪讪的笑了笑,带着不露痕迹的讨好,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哎哟,你看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管事,正紧的事情说不上,紧实说些没关联的,顾老头啊,你可别见怪啊。”
顾展鹏看似悠悠的在品茶,只是一双眼啊,黑沉沉的透着光,如一口幽深的古井,一眼看上去,透过清澈的井水,看不到底有多深。
罗思青敛了敛脸上的表情,轻轻的咳了咳,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就如你说的那般,的确是关系很槽糕。不过听说这户人家从育婴堂领养了个男孩的时候,这族里的族长、族老们是没少登门,希望能改变这家人的主意。反正这事情也闹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老太太不松口,族里的人也没法子,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丰厚的家业成了他人的。如此过了好些年之后,这领养过来的男孩在这户人家精心培养之下,人才也是十分的出色。本来就以为这样下去了,可巧事出现了,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居然有了身孕,这可是大事啊,闹得这户人家都沸腾起来了。这其中发生的事情,我就不一一细说了,等到女主人十月分娩,产下的是个女孩,男主人虽然高兴着,可心里也有些失望,最失望的还是,这女主人因为生产,伤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经过这些年,男主人也看开了,将从前心里的一些小心思也放下了,倒是一心一意的教养男孩起来,希望这男孩能撑起整个家业。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女孩是一日日的长大,虽然家里人都宠着,可性子却是个好的,她跟她兄长的关系特别好,好的这对夫妻有时候看了都有拈酸吃醋。这兄长呢,后来也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中间经历了些不愉快,但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对这个妹妹也是特别的疼爱。可谁知,事情就突然有了变故,兄长年纪是一日日的大了,因为人才出色,媒婆是没少上门,男女主人也是想给这兄长找个好的,可不管说的多好的姑娘,总能让兄长挑出毛病来。这次数多了,女主人就瞧出了些微的不同来,她是把这兄长当成是亲儿子的,心里难免就有些别扭,也不是没想法子隔开兄妹两人。这妹妹呢,突然跟兄长分离,心里肯定是不好受,郁郁寡欢的,男主人心疼儿子女儿,不顾妻子的阻拦,硬是将这兄长分了出去,最后让这兄长迎娶自己的女儿。这事儿在城里闹的很大,总是免不了别人的风言风语,这些倒还好说,最大的问题还是出现在这家妹妹身上?你猜这其中的缘由是为何?”
顾展鹏原本是兴致缺缺,等听到了后头最为关键之处的时候,脸上浮现了一丝道不明的笑意,心里也跟着松快了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在里面,“你这老头,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何必要绕这么大个弯子。”
罗思青原本还有些绷着的眉眼也松散开了,笑眯眯的将茶杯递到顾展鹏面前,顾展鹏还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罗思青,嘴里抱怨,“你自己不是有手啊,不会自己倒吗?”嘴巴上是这样说,可动作却是完全的不同。
写完了最后一笔之后,顾明珠长长的吁了口气,不顾多年的教养,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摇头晃脑的舒活了下筋骨,然后拿起写好的信,一张张仔细的看了起来,还小心的吹了吹,仔细的碰了碰信纸,看看墨迹已经凝固了,才细细的叠好,放在信封之中,慎重的在信封上写了几个大字。
一切完工之后,顾明珠站起身来,将信封递给雨寒,还不忘嘱咐,“小心点啊,可别弄丢了,把我前两日准备的特产一起送过去,你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少的。”
雨寒接过信封,恭敬的福了福身,笑道,“郡主,您就放心吧,奴婢今早儿又仔细的检查了好几遍,不会有遗漏的,再说,这事儿从来都是奴婢亲手做的,您尽管放心吧。”
冰晴小心的脱下顾明珠身上雪青色家常对襟长袍,换上白底粉红紫色渐变色长袍,又拿出抿子理了理顾明珠鬓角有些散开的发丝,从小丫头捧着的小匣子中挑选了一番之后选出一件羊脂白玉手镯套在顾明珠露出的一段皓腕,又将羊脂玉五蝠如意簪插在她的发髻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点了点头,“郡主,好了。”
顾明珠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镯,光滑细腻,玉质圆润,看着就是上品,但是做工简单大方,倒也不是很惹人眼,“这个还不错,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了,你怎么带来了。”
冰晴命小丫头将东西搁置好之后,淡淡的笑道,“郡主,这还是前年中秋节,大理上贡的贡品之一,您当时跟公主殿下看着都很喜欢,太皇太后娘娘特意赏赐的,连着好几套,簪子、耳坠、手镯、贴花等等,这次过来的时候,大长公主说准备写简单大方、不打眼的首饰头面,奴婢看着还不错,就带了一套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顾明珠仔细的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回想起往事来,仍是她想破了脑袋,硬是想不起她有这么一套来。
冰晴看着顾明珠极其勉强的样子,笑道,“郡主,您别多想了,您的物件儿太多了,除了宫里赏赐下来的,大长公主特意为您置的,三位爷时不时给您准备的,还有您看着中意买的,奴婢专门管着这一块儿,要是不看册子,奴婢都记不住了。”
顾明珠挑眉,拨了拨手腕上的镯子,“这次出来,阿娘让你准备了多少?”
这没头没脑的话,冰晴楞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抿着嘴笑,露出颊边的一对小梨涡,“总归够郡主穿的,郡主只管着好好的,这些个琐事啊,就让奴婢操心吧。”
顾明珠皱眉想了一会儿,吩咐道,“你把这些都收拾起来吧,多准备几套男服,也别做的太精致打眼了,料子也别弄些好的,样式做的大方些,哦,对了,还准备几套粗布衣裳。”
“郡主要粗布衣裳做什么用处?”唐嬷嬷端着酸梅汤走了进来,一副很不赞同的样子,“郡主从小娇养着,身娇肉贵的,这粗布衣裳难免会磨了郡主娇嫩的皮肤,回头要是有了什么事情,殿下可是要发火的。”
说着,用甜白瓷碗给顾明珠盛了一碗,递到她的面前,“现在日头正烈,郡主喝完酸梅汤解解暑气,这个地方可真真比京里都要热,如今不能在避暑山庄避暑,伺候郡主要更加精心才是。”这话确实对着屋里的服侍的丫鬟们说的,“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跟从前一样嬉笑怒骂的话,小心揭了你们的皮。”
顾明珠身边的丫鬟,不管是贴身服侍的一等大丫鬟还是收拾屋子之类的二等。都是唐嬷嬷自己亲手一个一个挑选,然后送到同昌大长公主过眼之后,经过两年的培训才送到她身边的。从来都是被唐嬷嬷严厉管教着,如今她板着一张脸,那些个丫鬟们顿时大气不敢出、个个噤若寒蝉。
顾明珠略带同情的看着这些丫头们,外人看到她们在自己身边当值。吃穿用度跟一般的贵女没什么不同,可谁能了解她们私底下的压力,更加不会明白,众星拱月之下的自己,其实也有很大的压力的。偏偏自己又不能说出来,就怕辜负了关爱自己的人的一番好意。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也得争取一下,不能总让人替自己决定好一切,自己乖乖的按着吩咐来就行了。再说,自己也不是从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顾明珠鼓起勇气对着唐嬷嬷说道,“嬷嬷,我们现在在外面,不必在侯府和宫中。该省的规矩就省些,免得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的。”顾明珠敏锐的察觉到唐嬷嬷的表情有些不好起来,忙急急的说道,“阿娘让我出来,是想让我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多学点东西,免得以后吃亏。如果整天关在着屋子里,这跟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岂不是辜负了阿娘的一番心意。”
唐嬷嬷听着觉得也有些不对,刚要开口。顾明珠马上就说道,“嬷嬷,今日就把这些看起来华贵异常、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首饰头面、衣裳用具之类的都收起来,除了雨寒、怀蝶、冰晴以及嬷嬷,其他的服侍的人都送回杭州。打眼的、稀奇的物件全部都带回去,多准备些普通的、看不出什么差别的衣裳之类的,以后沿途的住宿,别找这样的别庄或是抱下整个客栈。还有,在外头也别喊我什么公子姑娘之类的,我以后穿的用的,跟怀蝶她们一样,在外头,身份也是一样,我们都是顾老爷和罗老爷身边的书童,至于嬷嬷,就是随行的管家。”
顾明珠一通话下来,不管是点名的怀蝶等留下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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