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祺温柔的将滑落下来的被子拉高,安抚的说道,“明珠很好。她没事。已经歇下了,倒是你,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被窝中,“可得多注意休息才是,孩子有没有闹你?”
阳平长公主双手搭在被窝里。盖住丈夫的手,一脸的甜蜜、慈爱,摇了摇头,眼波含水,波光粼粼,“他还小呢,哪能闹到我,嬷嬷说了。要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动了。”虽然心思被丈夫引开了些。但阳平长公主很快的又回到了正题上,“我身体很好,不用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明珠,明珠她有怎么样啊?我看之前闹的鸡飞狗跳的,害的我担心死了,偏偏传话的人又说不清楚,要不是嫂子拦着,我肯定是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顾祺点了点阳平长公主的额头,嗔怪道,“幸好嫂子拦住你了,你要是去了,恐怕我又要挨阿娘的训斥了。明珠就是受惊了,毕竟这事儿确实挺大的,喝了太医开的宁神汤,现在是睡下了,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就是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弄了。”
阳平长公主身同感受,面色戚戚的说道,“不说明珠,就是我都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之前是一点风声都没有。父皇什么时候有这种旨意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下,看样子,你倒是知情的蛮早的,你也是,怎么也不跟我说下,我也好给明珠做做准备工作,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么大的动静了。”
对于妻子的责怪,顾祺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跟你说来着,是阿爹阿娘特意嘱咐了,不能跟你说,你要是一说,明珠那头就更不能收场了。本来阿娘的意思是趁明珠进宫前,让她把想玩的玩了,想去的地儿都去了,以后就能安心的待在宫里。还想让她多明白些东西,这样也利于她日后在宫中的生活。阿娘之所以瞒着明珠,就怕她有心理上的压力,到不如还让她自由些比较好,遇到事儿也能更开阔些。阿娘的本意是好的,就是阿娘担心太过了,才弄得如此,其实我倒是不担心明珠,我相信她自然是会好好的,我现在担心的是皇上。”
“皇上?”阳平长公主惊讶的看着丈夫,“你担心皇兄做什么?我看阿娘的担心才是最有道理的,你看明珠之前是多么的逍遥自在的,一下子要到规矩一大堆的宫里生活,还要面对一群不省心的人,这才是最旭尧担心的。皇兄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从小就对明珠好,只要明珠不触犯他的底限,我想皇兄还是乐意维护明珠的。”
妻子是看到了其中的一方面,但是妻子不了解男人,更是不了解她印象中好兄长的另外一面,他是君主,这一面,是自己所接触最多,也花心思去了解的。君王的心思从来都是最难猜,饶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也不能肯定的说自己了解这位君王。
顾祺将下巴搁在阳平长公主的头上,悠悠的说道,“安安,他不是从前的九皇子,洛王,他现在至高无上的皇上。不管他待你、明珠有多好,那是不涉及他的权势之下。你要知道明珠的身份,她除了是先帝亲封的乐安郡主之外,她还是顾氏嫡枝唯一的嫡女。自从阿娘嫁进阿爹之后,顾氏就跟从前不一样了,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不可能再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了。当初先帝将你许配给我,怕是就打定了主意将顾氏牢牢的绑在皇权之上,明珠,是顾氏能始终如一支持皇上最大的棋子。一旦,顾氏有任何异动,首先,逃不开的就是明珠。”幽幽的叹了口气,望着帐顶,“先帝,这是为了大齐,牺牲掉了明珠一生的幸福。”
从前,他一直以顾氏之子的身份为荣,百年顾氏的祖训融入到骨子中,可等到所有的事情露出水面的时候,他,不仅是为了自身,也是为整个顾氏,更是为了整个大齐,必须得牺牲掉其中一些人的幸福。
阳平长公主默然,她是先帝的最宠爱的女儿,自然是知道父皇为了大齐的安宁所做的牺牲。她突然觉得很对不起明珠,为了她的父亲对她、对她的父母所做的这一切。她知道,当初明珠的父母之所以早早的离开人世,还是因为杨氏在世时,父皇为了政局不得不去妥协,明明明珠的父母可以恩恩爱爱一生,中间不会多出刘氏,也不会有三个庶出子女碍眼,明珠也可以做个很简单的世家贵女,找个真心呵护她的人,平平淡淡一生。
这一切美好的愿景,都因为父皇,因为大齐而换了另外一条路,再高贵的乐安郡主,追根究底,不过是没父没母的孤儿,连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再高贵又有什么用?背后的苦楚又有几人知道。
“说到底,到底是我们齐氏欠了明珠。”阳平长公主闷闷的说道,“也是我欠了她,父皇当初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想到把明珠捧出来。”
看着落寞的阳平长公主,顾祺吻了吻她的发丝,“小傻瓜,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事儿又怎么能只怪你一个人,真要怪的话,就得怪皇上了,明明当初还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不是皇上一心想要明珠,明珠也不会非进宫不可。”
“是的,皇兄真的很讨厌,”阳平长公主义愤填膺,“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按什么好主意,从小就喜欢带歪明珠,这其中,肯定是有皇兄的主意在。难怪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为明珠挑选了那么多的名门公子,到了皇兄这里都成了问题,难怪皇兄一直拖着、迟迟不肯给明珠定下婚事,原来他还是打了这种主意在。真是太过分了,他比明珠大了这么多岁,再大几岁,都可以给明珠做父亲了。他是说一不二的皇上,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巴巴的看上明珠,让明珠也落不到好。不行,我明天得进宫,我去求母后,母后一定有法子,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明珠进宫的。”
顾祺扶额,感情自己之前说了这么多,妻子没有听到最关键的,忙按住阳平长公主,“安安,这大半夜了,你准备去哪里?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各国来使、内外命妇将此事说了出来,不是你进宫求两宫太后就能改变得了的。这件事,过了明天,天下皆知,就算太后不同意,难道还能逼着皇上改口不成?天子一言,重于九鼎,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如今,我们只能接受,不可能去违抗。再说,就算皇上答应了,皇上也不能改变的,这可是先帝立下的遗旨,先帝遗旨为大,你呀,就别再做什么了,还是在家里好生安胎。”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阳平长公主停止挣扎,哀切、悲怆的看着顾祺,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黑亮如玉的凤眼里溢出来,顾祺手忙脚乱的给阳平长公主擦泪,一边柔声的安慰。
等阳平长公主的情绪平稳的差不多了,才抽抽噎噎的开口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明珠进宫,看着她被宫里的那些个女人们欺负,我们就站在一边干着急,什么时候都不做吗?”
阳平长公主的话让顾祺忍不住笑了起来,阳平长公主十分不满,自己现在都快急死了,居然还有心情笑,顾祺忙收住笑容,正色道,“安安,没人能欺负明珠,从来都只有明珠欺负别人的份。她是皇贵妃,身份是上比皇后低了半截,可是,皇后娘家不显,明珠身后有顾氏撑着,又有两宫太后看着,连皇后都不能轻易得罪明珠。至于其他的妃嫔,就更不是明珠的对手了。我知道你担心明珠性子单纯,很少跟她们打交道,论心机手段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你忘了,明珠身边服侍的人也不是简单的角色,那是阿娘万里挑一挑出来的,使手段下绊子,不比那些内宅中培养出来的人差。再说一点很重要的,我看皇上心里也是有明珠的,只要明珠把住了皇上的心,这后宫中也没人敢随便针对明珠。我们这位皇上可跟先帝时期不同,你看先帝在那么困难的境况下,都保住了你母亲;先帝又为皇上扫平了障碍,没有人能威胁到皇上的权势,皇上自然是可以护住明珠的。”
“你就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阳平长公主撑起身子,盯着丈夫,一字一句,郑重无比,“你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能靠住。母猪会上树。这后宫中最不能相信把握的就是皇上的宠爱,这宠爱能维持一时,能维持一世不变吗?不可能的,就像你说的,顾氏势大,明珠素来又是个没有野心的,难保有朝一日,皇兄觉得顾氏碍了他的眼,肯定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明珠。皇兄他不是孝宗帝,也不是父皇。不可能这一辈子只会为了一个女人倾心,皇兄他有雄心,有宏图大志,大齐在他的手下能强盛。这我自然是相信的。我不相信的是,皇兄真能跟父皇一样,不管身边有多少的女人,在他的心里,从来,自始至终。只会有一个女人。就算皇兄心中有了倾心以待的女人,这个女人,会不会是明珠?这是谁都无法肯定的!你跟在皇兄身边这么多年了,你有见过她待那个女人特别好吗?你别跟我说明珠。明珠不同,皇兄能有今日这一切,是托了明珠的福,我相信皇兄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自然是能记住明珠的恩。万一,万一皇兄将来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他喜欢的女子跟明珠对上了,他会怎么选择?我不用猜我都能明白。皇兄他绝对、肯定及一定的会选择他喜欢的女子。就像当初父皇为了母后所做的一般。齐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可以对不起天下的人,但他们绝对会对得起他们最爱的人。这样的心念融入了我们的骨子了,是没人可以改变。我身上同样流着齐氏的血,我同样可以发誓,我可以抛下所有,但我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顾祺震惊住,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有这样的一面,灵魂跟着颤抖起来,眼眶湿润了起来,紧紧的将这辈子挚爱的、唯一的女子搂在怀中,深情无限,“安安,自此一生,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唯一。”
阳平长公主再也控制不住,泪珠从眼角滑落然后用力,紧紧的抱住了顾祺。
这一夜,不管是广平候府,还是其他的豪门权贵之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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