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皇后这才注意到郝氏身后的年轻女子。有些好奇的问道,“嬷嬷,您怎么想着今日进宫看本宫?府里可还好?”
“府里一切都好,娘娘不用操心。”郝氏面色有些不好的说道,“倒还是奴婢莽撞了,奴婢昨日做了噩梦,心里担心不过,就求了夫人,这才进了宫。”说着,又将身后的女子拉了出来,“娘娘,这个是奴婢那个苦命女儿的女儿,奴婢亲外孙女儿名唤石云心,奴婢今日进宫,是想向娘娘讨个恩典,让她在娘娘身边做个使唤人,奴婢可是精心调养多年,娘娘要是觉得中意的话就留下,要是不行,过几日送回去也没事。”
熊皇后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虽然好几年没在熊皇后身边做事,郝氏还是机器了解熊皇后的脾性的,朝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看了一眼熊皇后,熊皇后点了点头,兰香就带着石云心和一干宫女鱼贯退出。
等人都走了之后,郝氏朝熊皇后近了近,从身上掏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的物件,一脸神秘,“娘娘,这可是奴婢花了很多精力和钱财才得来的,娘娘下次召见后宫妃嫔的时候,在他们的茶里放上一点点,保准他们以后绝对不会给娘娘造成威胁,再精明的太医也查不出什么。”
熊皇后本来就是心里灵巧之人,在后宫浸淫了这些年,早就经历了不少刀光剑影,饶是如此,还是被郝氏的大胆给吓了一跳,声音低低的,却是掩饰不住颤抖,“嬷嬷,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对上熊皇后的退缩,郝氏是恨铁不成钢,语气急促的说道,“娘娘啊,奴婢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好不容易安婕妤的孩子被她作弄没了,又冒出个朱昭容来,如今又有个淑妃,这一个个的,那个是好惹的。要是现在不做,等将来她们都成了气候,三皇子的处境可就不妙了。再说了,这事儿做的隐秘,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娘娘的头上,就算到时候真的攀扯,也不会攀扯到娘娘身上。娘娘,您可不能一味的做好人了,这后宫里哪能容得下好人?民间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为了一点儿钱财都可以斗得你死我活,至死方休的,何况是在后宫中?娘娘,您可是经历过的,难道您要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走上老路?奴婢说句真话,这局势风云变化,还真的说不准三皇子到时候能不能做上那个位置。您就算不为您自己想,也得为三皇子多考虑考虑,他可是嫡出的皇子啊,继承皇位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郝氏的一番话说得熊皇后也有心动起来,这些年她也算是看透了,虽然顶着皇后的名头,可是其中的苦楚真的是只有自己能体会。她所有的指望和寄托就在自己儿子身上了,就算儿子是嫡子又如何,在皇上的眼中,跟大皇子、二皇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从来也没有高看几分,这让她如何服气?
但是想到皇上那双冷然清明的眼,不禁打了个寒噤,瞬间就从迷乱中回过神来,如果自己真的做了这事,怕是自己这个皇后的路也算走到头了,到时候不光是自己、儿子、女儿,连自己的家族也落不到好处。
熊皇后摇了摇头,郝氏眼里热烈的光芒顿时就黯淡了,浓浓的失望之色,落到熊皇后眼中也有些不忍,不等熊皇后开解,郝氏却是一副下定了决心,展现出背水一战的勇气来,“娘娘,您放心,奴婢将这事儿办妥,绝对不会牵连到娘娘。”
对于郝氏的决心,熊皇后很是震惊,还是维持住了冷静,“嬷嬷,你这是要本宫一辈子愧疚难安吗?本宫当年送你出宫,就是希望您能安享下辈子,别再颠簸流离了。要是你真为本宫做了这样的事情,本宫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娘娘,”郝氏仰头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熊皇后,形状姣好的眼睛四周布满了细纹,饱经了岁月的风霜,“奴婢虽然是您的奶母,您却是奴婢一口奶都没有吃上。奴婢身份低微,自然是不敢高攀上娘娘,但奴婢这辈子所有的指望都在娘娘身上。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奴婢好,可是奴婢却是不能接受不在娘娘身边,娘娘,您就让奴婢做完最后一桩事吧,了了奴婢的心愿。”说着就跪下给熊皇后磕头,恳求熊皇后答应她。
熊皇后忙扶起郝氏,看着郝氏骤然老了许多的容颜,心里也很是不忍,但还是坚持不妥协,“嬷嬷,本宫知道您的一片忠心,但是这后宫中并不如嬷嬷想的那么简单。”熊皇后高贵威仪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嬷嬷,您知道为何每次姚贤妃陷害本宫,皇上都站在本宫这边吗?那是因为皇上对后宫的事情是一目了然,这后宫里,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皇上虽然不管后宫的事情,可后宫中的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却是逃不过皇上耳目,怕是现在本宫跟嬷嬷说的话,不出一会儿就会传到皇上的耳中。嬷嬷,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这不是在帮本宫,而是在害本宫。”
从前熊皇后虽然不赞同郝氏的绝对,说话从来都是温温婉婉的,第一次说的这般直接,让郝氏一腔热血是彻底的结成了冰,脸色是灰败、颓然。
好一会儿,郝氏才苦笑了一下,恭敬的行了礼,语气中满是落寞,“倒是奴婢唐突了,还请娘娘莫怪。”
熊皇后也觉得不忍心,就开腔劝道,“嬷嬷,您为本宫辛苦这些年了,您也该好好的颐养天年了,这样本宫才不会时时为了嬷嬷而忧心,嬷嬷,还希望你能体谅本宫。”
“奴婢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娘娘,”郝氏苦涩一笑,“那值得娘娘这般说,娘娘莫要折煞奴婢了,奴婢记住了,是奴婢鬼迷心窍了。”
熊皇后目光幽幽的看着郝氏,原本是有很多话要对郝氏说的,思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就这样罢了,郝氏是个认死理的,从前又吃过亏,在这方面的执拗,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熊皇后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她这一时的心软,给她自己带了很大的祸端,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郝氏在景仁宫逗留的时间不长,不过,她此行进宫的另外一重目的是达到了,就是将她唯一的外孙女石云心留在了景仁宫,代替自己服侍熊皇后,也作为自己这么多年主仆情谊的报答。
第二百五十八章
熊皇后的景仁宫多了一位宫人,这位宫人还是熊皇后从前最为信任的管事嬷嬷的外孙女儿在后宫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激荡。只是消息传到正在修剪盆景的姚贤妃的耳中,姚贤妃手一动,将原本修剪好的盆景顿时就缺了个口子,姚贤妃放下剪刀,神色淡然的让人将剪坏的盆景拿出去丢了。
茜萍有些疑惑不解姚贤妃的气定神闲,姚贤妃接过茜草拧好的温热帕子擦了擦手,心情颇好的解释道,“还真是不枉本宫费了如此多的心,总算是达成本宫想要的了。”
孔三贵微曲着身子,闻言,满脸的钦佩之色,“娘娘算无遗漏,奴才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茜萍还是有些不解,对上茜草微笑的表情,心思翻转,很快恍然大悟,“奴婢愚钝了。”
姚贤妃的笑容越发色深了些,引得因为初冬的雨让显得沉闷的屋子也跟着亮堂起来。
日子是不紧不慢的过了,随着朱昭容的产期一日日的近了,这后宫显得有些浮躁,不过这浮躁跟顾明珠可不相干,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霍太后的身上。
霍太后本来身子就不太好,敬宗帝驾崩之后,哀毁骨立,整个人差点都垮了下来,后来虽然有太医高明的医术,这些年又是精心调养,却也是没有多大的作用。第一场冬雨洒遍整个京城的时候,霍太后也跟着不幸着凉,原本以为喝点药再多养养就好。霍太后也是每年到了冬天的时候,都要大病一场,但最后都是能痊愈。
就在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的时候,霍太后的病情是一日日的严重,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开始有些束手无策。昭宗帝见状,也是公告天下。召了不少天下闻名的大夫进宫替母后太后娘娘医治,最后统一的意见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冲击不光是对霍太后如今在世的唯一女儿阳平长公主,也是对顾明珠的震荡也是很大的。十岁之前。她每年有大半的时光在宫里,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霍太后在教养她。霍太后虽然是她名义上的舅母,在她心中却是另外一个母亲的存在,代替了她亲生父母早逝的悲哀。
霍太后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这都是她能感受得到的,很多时候,霍太后对她比对阳平长公主还要好,从前要是自己跟阳平长公主闹了不愉快。霍太后总是站在自己这边。
虽然知道世事无常、生死有命,但当你习惯了你生命中有这么亲密的人在,某一天突然就离开了自己,这搁在谁身上都是极其难受的。顾明珠本身就是敏感多情的。当初敬宗帝驾崩的时候,她也曾低落了很长时间,孝懿太后逝世的时候,也是如此。如今霍太后也要离开自己的生命,顾明珠一下子就没有了方向。她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尽可能的多陪在霍太后的身边,不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这些年,她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当初敬宗帝驾崩的时候,她没能见着敬宗帝最后一面。
伺候完霍太后睡了之后,顾明珠坐在床头,就一直愣愣的看着霍太后苍白消瘦的容颜,好似要把这熟悉的容颜烙进骨头里。
羽翅扶着李太后进来的时候,见到这情景,眼泪就忍不住簌簌的流下来,李太后侧过脸,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走到顾明珠的身边,轻轻的拍了她一下。
顾明珠回过神来,看着同样也消瘦了不少李太后,顾明珠急忙的站起身,李太后伸手抬住顾明珠行礼的姿势,指了指床上躺着的霍太后,顾明珠心领神会,扶着李太后朝西暖阁走去。
顾明珠扶着李太后上了炕,按照以往的惯例,准备坐在下首的黄花梨雕花玫瑰椅上,被李太后制住住,依照李太后的意思坐在了被炕几隔开的另一边。
“明珠,你有孝心是好事,可也别累坏了身子,”李太后怜爱的看着瘦了不少的顾明珠,原本脸颊上还有些肉,显得可爱娇俏,现在这些肉都消了,露出尖俏的下巴,一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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