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太医的话,看来这位小主子身体虽然弱了点,但情况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差,相反还超出了众人的意料,太医也说了,只要以后精心的调养,小主子肯定能跟正常人一样,以国公府和侯府来说,这正是莫大的惊喜。
隔着几重门帘,顾跃华身体绷的紧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产房的方向,手紧紧的握着金丝楠木雕花的椅子,只要门帘一动,身体不可避免的就要坐起来。
细细的问过大人的情况之后,顾跃斌看了一眼心思明显不在这之上的弟弟顾跃华,微微的叹了口气,柔和的问起另一位主角来,“孩子的状况怎么样?不要有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
两位太医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年级看起来比较轻的一位,姓秦,在儿科上,太医院无人能与之比肩,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的禀道,“下官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小主子除了身体弱点,其他的都无大恙。”
身体弱点?顾跃斌眉头皱了皱,早在弟妹怀孕的时候,根据太医的诊治,就曾经断言过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是个康健的,如今他们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敲了敲桌子,语气尽可能的轻松,“有话你们就直接说,不要藏着掖着,孩子到底如何了?”
年长些的太医,正是平国公府及广平候府一向用着的太医,此人姓杨,也是太医院的院卿,此人在妇科上尤为专长,其医术在太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回答到,“驸马爷见谅,经下官与秦院使再三检查,小主子身体暂时并无其他的问题,至于其他的,要待日后再检查一番才能最终断定。下官能检查到的,目前也只能查出小主子除了比其他的孩子虚弱点之外,实在检查不出其他的来了。”
身体虚弱,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顾跃斌心里思忖,日后仔细调养着就是了,既然太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气氛又陷入沉默间,只见门帘被轻轻的撩起,走出来的正是抱着孩子的牛氏和跟着牛氏身后的田氏。
看到室内的安静,田氏和牛氏竭力的维持脸上的平静,走了过去,朝广平候和平国公行礼,礼毕之后,牛氏脸上挂着笑朝平国公说道,“国公爷,姑娘刚刚吃完奶睡着了,您要不要看看之后奴婢再抱她去休息?”
看着近到眼前的睡的正香的婴孩,平国公好不容易收回的神智一下子又飞了,只顾着愣愣的看着女儿,知道牛氏的提醒才如梦初醒般抱过孩子,软软的一团都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僵硬着手臂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惊扰到了沉睡中的孩子。
广平候的目光也被襁褓中小小的一团所吸引,虽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但他不知道男孩和女孩的差别是如此的大,只记得自己的三个儿子在自己第一次抱他的时候,哭声都能将屋顶震飞,怎么这女孩儿就睡的如此之香?
忍不住伸出手指触摸她细致的脸蛋,就在手指和婴孩的脸蛋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顾跃斌不敢触摸上去,自己带着厚茧的手指怕触破了新生儿细嫩的肌肤。素来不曾惧怕过什么的顾跃斌,突然就对这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无比的敬畏起来。
直到婴儿因为不舒服动了动,平国公突然感觉自己抱着的一团无比的沉重起来,愣愣的抱着得来不易的孩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求救般的看兄长,企图一向英明神武的兄长能解救自己,让自己脱离这不知所谓的境地。
看到弟弟求救的眼神,顾跃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头,对着这香香软软的一团,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冷汗一时之间就冒了出来。
察觉到不对劲的牛氏和田氏,低着头极力的忍耐,最后还是田氏出面,“国公爷,奴婢可否把姑娘抱去休息?公主殿下嘱咐了,要让姑娘好好休息的。”
顾跃华看着怀中的孩子,抿紧了嘴唇,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田氏走上前几步,轻轻的抱回孩子,熟练的换了个让孩子舒服的姿势,微微的行过礼之后就跟牛氏一起没入门帘之后。
“怎么还没有把孩子抱回来?”同昌长公主仔细的替任兰双掖好被角,看着静静的侍立在一边服侍的佣人,有些不满指了指以为大丫鬟装扮的年轻女子,说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注意别让孩子吹到风了。”
秀丽脱俗、约莫十七八的女子依梅微微的上扬嘴角,露出细细的两个酒窝,俯了俯身,清脆动听的回答,“是。”
还不等走两步,就看到抱着孩子的田氏和牛氏两个人掀起门帘。
朝同昌长公主行过礼之后,田氏轻轻的将孩子放到任兰双的身边,在同昌长公主的示意之下,俯身离开。
任兰双伸出手仔细的整理襁褓,目光定在了新生儿红彤彤的皮肤上,“太医怎么说?”
同昌长公主目光闪了闪,笑着说道,“兰双,太医说了,孩子除了身体有些虚弱,没有其他的问题,只要好好的调养一段时间,就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任兰双将目光落到同昌长公主的脸上,微微的扯动嘴角,垂下的眼帘掩住眼里的黯然,语气更是轻忽得如风一般,“央央,你不要再说什么好话了,以我的身体状况,孩子怎么会除了身体弱点没有其他的问题?你直接告诉我实话吧。”
同昌长公主手落在婴儿的上方,定定的看着任兰双,眼里的认真无法让人忽视,“兰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相信我,杨院卿和秦院使的话你还不相信吗?这可是他们亲口跟我说的。”
任兰双一脸不置信的看着同昌长公主,她还是无法全然的接受,她已经做好了孩子生下来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样的心里准备,可是同昌公主这样一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表现才好。
紧紧的抓着同昌长公主的手,“你说的是真的吗?明珠以后会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同昌长公主脸上痛楚表情一闪而过,“兰双,痛。”目光落到任兰双的手紧紧的扣在自己手臂上,带着无奈的纵容,“你要我跟你说几遍啊?就算我说的不算,我要他们再跟你说一遍,你这样可以放下心来吗?”
任兰双讪讪的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同昌长公主。
同昌长公主看着手上明显的红印,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回的被子中,慈爱的看着襁褓中的顾明珠,语重心长,“兰双,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明珠,你也得把心放宽点,再名贵的药物,太医的医术再怎么厉害,这人要是没有意志在,都是枉然。不管怎么说只要坚持不放弃,总会有一丝希望的。当初所有的人都要你放弃这个孩子,可你咬紧一口牙非要把孩子留下来,到最后呢,你看,明珠不是很顺利的生下来了吗?只要你跟怀明珠的时候心一样坚定,还有什么难关是不能渡过的?当初那么难都走过来了,如今一切都顺了,你可不能这样轻松的松开我们的手,一个人了无牵挂的走,不然,到了黄泉路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的。”
任兰双紧紧的贴着襁褓,想要与女儿最亲密的接触,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央央,我也想看着明珠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嫁个如心的人家,和和美美的过一生,再多的,我也没有了,”伸出枯瘦的手搭在同昌长公主放到襁褓上的手,“只是我身体的情况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能有明珠已经是老天对我最大的厚爱了,再多的,我也不能奢求了,我怕我奢求的太多,老天会收走我最在乎的。央央,能跟二哥哥牵手,有你这位知心好友一路相伴,我已经很知足了。”
第四章
“那你想过你走了,二弟该怎么办?”同昌长公主剑指核心,任兰双表情一僵,同昌长公主装作没有看到,“从小到大,二弟眼里心里只有你,当初所有的人都反对二弟娶你,二弟呢,为了能让你光明正大的进门,跑去求仁静太后,仁静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是清楚的,阴险、狡诈、冷血,要不是因为她,你身体也不会这么差。成亲三年,你无所出,仁静太后借着当年二弟为了娶你的承诺,不得不将刘妍月纳进门。为了不让你为难,拼命的压着刘妍月的名分,哪怕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他为了维护你正室的位置,又做了多少功夫?知道你心里忌讳刘妍月的孩子,还不是不顾族里的反对,跑去皇兄,求了圣旨,若你生了男孩,生下就为平国公世子;若你生了女儿,就将祧儿过继到你们的名下,将祧儿立为世子。我们多年的姐妹,你陪着我也吃了不少的苦,别说激昂祧儿过继给你,就算拿了我这条命,我都没有二话。可是,二弟这么多年,为了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的磨难,要是你走了,他还能活吗?你可是他的命啊!”
任兰双满脸是泪,颗颗大的泪珠不停的滑落,要紧的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这一切她都知道。他本来可以做个富贵公子的,肩上也不用承担这么重的担子,都是为了自己。当初同昌公主跟平国公世子相恋,是自己去求他,他才会成为今日的平国公。明明知道以自己的身子状况来说,是无法做好平国公世子夫人的,他还是一意孤行的娶了自己,婚后,更是为了自己不纳妾室,不收痛房,娶刘妍月的理由都是为了自己。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好了。她知道自己任性,不该强要了孩子,生生的将自己的一线生机拖到没有。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给他生个孩子,希望不要因为子嗣,他再承受的更多了;也想着,哪一天自己不在了,有他们的孩子陪着,他不会太孤单。
同昌长公主侧开脸,将脸上斑驳的泪珠擦干,“兰双,不要再跟二弟斗气了,他如今,真的不好受啊!不管怎么说,孩子都生下来了。”
任兰双只顾着流泪,色泽淡得都跟苍白的脸色融为一体的嘴唇,流出了丝丝鲜红色的血液,衬托着跟正常人不同的白皙,分外的触目惊心。
看到任兰双这副样子,同昌长公主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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