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歹也还留着他的血啊?让自己的存在,还有孩子们的存在,就像个笑话般,无时不刻的都在提醒着自己,自己到底是怎么嫁入平国公府的,这三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看到这一幕,平氏心里也深深的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因为心疼姑娘相思之苦,而成全了姑娘的心愿;要是当初的自己强烈的阻拦的话,说不定凭姑娘的家世外貌,还怕找不到其他合心意的人家吗?现在也是一府主母,有谁能小瞧了姑娘的存在。
“兰双,怎么样了?”顾跃斌看着面色深沉如水的弟弟,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跃华阖上眼,遮挡住眼里的无尽的伤痛,许久,才低沉着嗓音回答兄长的问题,“她现在昏睡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了,太医说,听天由命吧!”说到这里,不禁捂着脸。
顾跃斌很能体会弟弟此刻的心情,要是躺在床上的人换成是同昌长公主的话,自己也是支撑不住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只能沉默着看着弟弟的伤心难过。
他可以想象,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兰双要是真的不在人世的话,怕是自己的这个弟弟是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没人能比自己更能体会兰双在弟弟心里的位置了,她可以说是他的梦,是他奋斗的源泉,是他的精神支柱,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只怕自己要做好只要兰双不在了,自己也要失去这个弟弟的心里准备了。
想到这里,对明珠又更加的心疼起来,这么小的孩子,亲生的母亲怕是活不了多长的时间,而父亲为了母亲的病情,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存在,也不知道对这个孩子来说,未来漫长的路到底要该怎么走。
想到这里,顾跃斌平添了几分伤感,转念一想,想到妻子对于明珠的疼爱,不禁为自己的担忧哑然失笑,再怎么说明珠现在是记到自己名下的嫡女,有自己跟公主在,还怕明珠的日子不好过吗?凭她现在的身份,御封的郡主,封邑几乎可以比公主比肩,恐怕只有明珠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骑上她头上的道理啊。
饶有深思的看了一眼弟弟,怕是他做出将明珠过继到自己的名下将祧儿立为平国公府世子,怕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兰双一去,他也了无牵挂吧。
罢了罢了,无论他再做什么,只怕这个弟弟都不会改变他的心意了,他的性子有多么的倔强自己是知道的,小的时候因为犯了错执意不肯跟师傅道歉,被父亲罚在跪祠堂跪了两天都没有低过头,只怕自己想尽法子留了他的命也会在他了无生趣的意识之下而功亏一篑。
抬眼看了一眼屋内,怕是心思灵巧的兰双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说。
第十章
满了三个月之后,顾明珠发现自己终于能看清楚周围的景物,虽然看到的范围有限,但让她更好的了解她现在所身处的环境。
只不过她并没有多少的欣喜,她看到这一世的母亲,尽管身体虽然虚弱,但是每一次看到自己时,都会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自己是她最珍贵的宝物般。
就连自己的父亲,每次抱自己都好像是最后一次抱自己一般,仿佛这一次之后,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抱自己一番,每抱自己一次,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坚定更加深厚一分。
从周围的人口中,她可以知道,她的母亲不行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她的父亲,挚爱她的母亲,只要母亲不在,父亲的这条命估计也会没有了。
说实话,顾明珠不知道心底里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就如同前一世的时候,父母也是自己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离开,那个时候自己是没有什么感觉;哪怕自己记事之后,看着父母亲留下的相片、视频,她心里的滋味翻卷万千,她肯定他们是爱自己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更加的值得他付出所有的心思,只因为这个人是她,不管自己做下决定之后的后果如何,哪怕日后因为这个决定陷入困局中都不曾经后悔过,只是因为是他。
看到父母的故事,她曾经很感动,也曾幻想过会有一个如同父亲般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他的眼里心里看到的只能是自己。尽管被保护得再好,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之下,自己才明白以前的所有美好的幻想毕竟只是幻想而已,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每个人身上。得到了是幸运,得不到的只是命,命运告诉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值得你去努力。
“咳咳咳咳”喉咙间的痛痒,任兰双咳得极为的痛苦,刚刚一停下,同昌长公主立马将任兰双扶了起来,接过依梦递过来的茶杯,喂着任兰双喝下。
等到这一番做完,同昌长公主就要让任兰双躺下,任兰双无力的推开同昌长公主的扶持,用帕子捂着嘴,又是一阵咳嗽之后说道,“央央,扶我躺一下,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同昌长公主手一僵,表情也顿了一下,微微笑着点点头,扶着任兰双坐好,仔细的将被子掖好,“要不要把明珠抱过来给你看看?这个时辰,肯定是睡醒了。”
任兰双微微的摇摇头,静静的看了一眼屋内的人,同昌长公主知道任兰双的意思,示意了一下依梦,依梦使了个眼色,屋子里服侍的人并默不作声的离开,看着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依梅和依梦对视了一眼,也悄声的离开,并小心的阖上房门。
“你是想跟我说明珠的事情吗?”同昌长公主将茶杯放到柜子上,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说的很肯定,如今能让她忧心的事情也只有这一桩了。
任兰双嘴角轻轻的扬起,声音轻的如同风浮在耳边,“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也只有你了。”
同昌长公主嗔怪的看着任兰双,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心思我还不明白吗?老二这个人性子倔,我是拿他没有办法了,我看这回啊,你也只有认输的份。”
任兰双头靠在枕头上,丈夫素来是顺着自己的,这一次,两个人僵持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让他低头,自己是知道,这次自己也只能认输了。
“建成伯府的事情,你也不要想太多,”同昌长公主看了一眼任兰双,还是讲话说了出来,“他们以为送个跟你有七八分长相的侄女就能让二弟动心,完全是在异想天开!我不会让他们借着明珠的由头做出什么事情来,”看着任兰双眼里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同昌长公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要史老夫人在一日,我自会护着伯府一日。”
虽然任兰双是建成伯府出来的,但从心底里说句实话,她对于建成伯府的人真的看不上眼,要不是顾及兰双,说不定早就将这一干人给赶出了伯府。虽然伯府的人不成器,但是史老夫人也是让她敬重三分的,一生的心思都花在伯府上面,但伯府落到如今的这种地步,也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听着同昌长公主提起建成伯府,任兰双心里涌现无边的无力感,只怕自己真的不在了,整个伯府为自己伤心的人怕是自己自己的母亲了,想到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她心里就万分的难受,但是她知道她是不能再为伯府的人做什么了,只怕自己做的再多,也要被抱怨自己不够尽心了,这样的例子是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忍任兰双再度消沉,同昌长公主引开了话题,“兰双,我发现明珠这个孩子啊,对漂亮的东西特别的偏爱,前两天老二因为没有刮胡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他想要抱明珠,结果明珠哇哇大哭,等到老二收拾了一番之后明珠才肯让他抱,这把老二给郁闷死了,一直板着个脸,哪知道明珠这丫头看到老二板着脸,马上又开哭了,害的老二只好装着开心。这没把我跟你大哥笑得要死,偏偏那天沈汉跟过来,你是知道沈汉这个人的,样子平凡,他也想报明珠,结果明珠死活都不让他抱。后来还是我看不下去了,明珠才消停了下来。我看了,我们明珠将来要嫁的人,这外貌可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任兰双被同昌公主说的话笑得咳嗽起来,吓得同昌长公主赶紧是递帕子端水拍后背给任兰双顺气,她现在可是禁不起一点点的刺激。
好不容易等任兰双气息平缓下来,同昌长公主觉得自己贴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难怪有什么事情老二都不跟任兰双说,就怕她情绪波动过大。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烦恼了,”同昌长公主接着之前的话说,心里开始有些不舍起来,“我们明珠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啊?会不会像二弟对你一样这么好啊?我总算是明白了,我出嫁的时候,母后为什么躲在背后偷偷的哭了,精心养育的女儿,一下子就成为了别人家的人,这心啊就被挖空了一块,怎么都填不平了。”
这一番话说得任兰双都心有戚戚焉,也忍不住想起明珠长大之后嫁人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不知道自己的明珠以后会不会有自己这般的幸运,会有一个像二哥哥这样的人将自己搁在心尖尖上,因为有了自己的存在,这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进入。
同昌长公主和任兰双幻想着将来要面对的一切,彼此都分外伤感的看着对方。
直到好长好长时间之后,任兰双才悄悄的拧了一把同昌长公主的手臂,表情带着遗憾,“央央,你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也想着能看着明珠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只是老天是不给我这些机会了,明珠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同昌长公主擦了擦眼角的泪,嘴角努力的扬起,“果然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也只有你了,知道我说这些话就是让你放心不下,让你再能多留一刻是一刻。只是有些事情我做的再多,也始终抹不掉你是明珠的生身之母,你又为了她做了多大的牺牲。我不想明珠以后只是通过我的记忆去了解你们的存在的痕迹,我希望你们自己在明珠的生命中留下自己的足迹。想到我们的明珠以后,我就忍不住。”同昌长公主捂着脸,显然还是无法承受好友兼妯娌即将离世的现实。
任兰双垂下眼帘,她又如何舍得离开,只是撑到现在已经是上天对她的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