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娘可以带路吗?”
“请随我来。”
明珠推开房门,任公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那儿了。
门在明珠身后砰地关上了,她敏感地察觉到,楼里的气氛猝然紧张了几分。好像在暗处埋伏了许多高手一样,但那间房门外,却只有两个小仆人一左一右地守候着。
她十三岁被亲爹卖进藏珠楼,接客五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有气势的人,尤其中间那个男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冲她笑了笑,她却不敢把平日的媚功使出来,只是低眉顺眼地带路。听说这阁里以前常常接待安南王那样的大人物,后来不知何故,安南王不来了,她也失去了攀龙附凤的机会。不过,现在有任公子,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门内,秦决与赵延昌互相致礼,赵延昌笑道:“已经给世子在东大街准备了一处宅子,十分隐秘,世子下次来,可以住在那里。这种地方人多混杂,不便会面。”何洛绘立刻送上钥匙一串。
“多谢”,秦决示意周济接过钥匙,自己拱手道:“下次一定不辜负皇上的好意。这次,既然已经交了三天的定金。就住到走吧。”
赵延昌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原来世子昨天就到了南都。”
“嗯,还去陛下的皇宫游历了一番。”
赵延昌说出那句话,本有讥讽之意,没想到秦决竟然毫不避讳地承认,不是说这人极为谨慎的呢?分明是个轻狂之徒嘛。
不过赵延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语气平和地问:“世子感受如何?”
“富丽堂皇,比上京的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以为秦决是在夸奖赵国的宫殿之美,他的表情配上他的语调,分明在说:“你怎么能怪朝廷忌惮?如此铺张僭越,哪个皇帝容忍得了藩王府修得比皇宫还大还讲究。
赵延昌努力压抑住不快说:“那是列祖列宗慢慢修起来的,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秦决道:“上京的皇宫在历届皇帝手里一样要翻修的。”
何洛绘见话不投机。单刀直入地说:“世子到南都,不是为了比较赵国皇宫与梁国皇宫哪个更美吧?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恕我们不能奉陪,吾国新立,百废待兴,吾皇日理万机尚嫌不够,没时间跟世子做这些无谓的争执。”
周济在案下拉扯秦决的衣袖,秦决这才道:“当然不是,我们是来谈军事合作的”,不给赵国君臣喘息的机会,马上提出要求:“我父王希望贵国军队能暂时撤出南都。”
“这不可能!”赵国君臣同时表态。
“只是暂时,让我父王带兵入城,赵太子那边也撤出宛陵,让刘名录的军队一直打到南都来跟父王的军队会合。我们再里外夹攻,把他的军队吃掉。”说到这里,露出孩童般狡黠的笑容:“刘名录的军队一败,北方和东北几个藩镇不仅不会增援,还会乘火打劫,自己南面称帝。皇帝只有把驻扎在西北的军队调过来。”
陈学愚替他往下说:“西北空虚的时候,靖王乘机在西北称帝,占领西北全境。”
“不会那么快”,秦决摇着手指说:“父王会等到和赵国军队一起消灭了西北军,去掉后顾之忧,再考虑称帝。”
赵国君臣低声商议了几句,然后道:“此事我们还要再合计一下,明日再给世子答复。”
“好的,请恕小侄不恭,不敢相送。”
“无妨,留步吧。”
走出藏珠阁的大门,坐上回宫的车子,谢又安首先投反对票:“请神容易送神难,让靖王深入南国腹地,甚至占领南都,等两相夹击破了朝廷大军后,南都也成靖王的都城了。”
同人卷 第二百零二章 人外有人
第二百零二章
人外有人
“公子,您今天……”周济担忧地看着秦决。
“有点失态是不是?”秦决把茶杯举到嘴边。细细啜饮着。
陈骅撞了一下周济的手肘:“你懂什么,公子故意这样,是为了激怒赵国君臣,让他们方寸大乱。”
秦决轻笑,激怒不至于,倒真有故意的成分在。都说赵延昌是只老狐狸,看人的眼光很毒很准,他不想被赵延昌看穿,所以表现得与平时的作风迥异。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有些失态,即使旷荡了一夜,发泄完了剩余精力,他还是很烦躁,他想占领赵国的土地,赵国的皇宫……总之赵国的一切。他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管她已婚未婚,都势在必得。他视一切世俗礼教为无物,何曾在乎过别人的评价。
周济提醒他:“公子,您答应了王爷,三天后回去。”
秦决懒懒地说:“今天不是才第二天吗?”
“可赵国君臣好像被您气跑了,明日不见得有准确答复。”
“放心。他们比我们更着急。”
周济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办事,一向都是自个儿拿主意,很少找手下商量,也不喜欢手下揣摩他的心意,地道的王者派头。所以,尽管心里满是疑惑,他也不敢问。他只是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公子的一切举动,表面上看不出问题,的确在为靖王爷和靖王府谋求最大利益,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夜幕降临,秦决再次点名让明珠陪寝。明珠把自己洗得香喷喷滑溜溜的,她准备今晚好好问问任公子,是不是真的带她走。她在藏珠阁当了五年名ji,从十三岁到十八岁,已经厌倦了这种送旧迎新的生活。ji女的青春比一般良家妇女还要短,二十岁已经是顶点了,再往下就会走下坡路。十八岁,正是急流勇退的年龄。
可惜,这一晚,她所有的技巧都没使出来,因为任公子只是让她陪着躺在床上,没多久,一阵浓香袭来,她失去了知觉。
本来似乎已经睡着的任公子从床上起来。三两下换上黑色夜行衣,从窗口一跃而出。
皇宫明显加强了戒备,即使已敲过三更的钟鼓,仍可见到一队队御林军在巡逻。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做小贼的时候,进出深宅大院如履平地,想偷什么宝贝就偷什么宝贝;做赏金猎人的时候,不管目标人物藏在多隐秘的老巢都能被他捉出来。
只见他身轻如纸鸢,一路逢墙越墙,或走屋脊,或轻点树梢,很快就进了东宫的最后一进院子。
院子里没人。这里是女眷住的内院,守卫轻易不会进来。他们一般只会在外院巡视,看牢前面的两道院门。至于内院门口守夜的婆子,早被他弄晕了。
遂初堂的门半掩着,有个人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房里有三两个仆妇作陪。他如法炮制,向屋内吹入迷烟,很快,几个人都软了下去。
他立即闪身进屋,先关紧门窗。然后才走到书桌边,轻轻扳过她的脸,见额头上沾了一点墨汁,掏出手绢爱怜地擦掉,然后在上面印上亲吻,小声说:“我盖印了哦,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把她抱到自己怀里躺好,他坐在她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文稿,娟秀的小楷,标题是:慈善总则。下面是宗旨,大纲,细目,一条条写得很清楚:建立资善堂的目的,拟救济多少人,投入多少资金,前期投资多少,后期需要追加多少,如何筹募善款,如何建立资金使用制度他越看越吃惊,再一次仔细端详怀里的女人。他本来只把俞宛秋当成有点小聪明,敢跟他玩计谋,并从他手里两度逃脱的女人。对他来说,这女人够美,性子够烈,心志够坚,竟然完全无视他的魅力,也因此激起了他强烈的兴趣。他这一生经历的女人,不管是花魁还是大家闺秀。哪个不对他服服帖帖?敢叫他“滚”的,只有她一个。也许正是这个“滚”字,让他起了征服之心,他就不信,天下间还有他弄不到手的女人。
可是到后来,一切都变了,这时候他才明白,一个男人若是对一个女人兴趣太浓,征服欲太强,就会转化成别的感情。
他把慈善总则看完,下面一张是给赵延昌的上书,提出了几点意见。比如,以兵役代赋税,一人参军,全家免税;以义工冲抵赋税,一个人每年做义工累积多少时辰,可以免赋税多少,甚至可以发放荣誉证书,这些证书在将来举孝廉的时候可以作为一项指标。
洋洋洒洒六七页,都还是草稿,上面有些圈圈点点。在某一页上,甚至把两个圈圈画成了两只并头酣睡的小肥猪,煞是可爱。让他忍俊不禁。
可一想到她画两只相亲相爱的小肥猪时心里想着谁,就恨不得吐出半缸酸水,不就是比他早点遇到吗?听说赵佑熙脾气极坏,老远看见一个女人搔首弄姿地走过来,就叫手下提起来扔掉,免得挡了他的道,碍了他的眼。如此不会怜香惜玉的莽撞小儿,懂得照顾女人?懂得怎样让女人快乐吗?
正腹诽着,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太子妃还没睡啊?天天熬夜,身子会拖垮的。”
“太子走后音讯全无,她心里着急。”
他把几张纸揣在怀里。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冲了出去。兰姨和素琴吓得不轻,素琴要开口喊人,被兰姨捂住了嘴。
半夜从太子妃的书房里窜出一个男人,给有心人知道了,保不准会拿来做文章,以诋毁太子妃的声誉。
两人闩上门,把俞宛秋半搂半抱弄到里间的床上,用冷水敷面,好一会才把人弄醒。
俞宛秋惊疑地问:“我怎么啦?”
兰姨和素琴把见到的情景跟她叙述了一遍,俞宛秋马上意识到,来人极有可能又是秦决?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东宫,到底要干什么?
因为迷香的药效仍未除尽,她浑身乏力,便交代素琴:“你去把书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把我写的那两篇文稿放到抽屉里,今儿就算了,明天再好好琢磨一下。”
素琴领命而去,很快又回来禀道:“书桌上没文稿啊。”
“怎么会呢?”
俞宛秋扶着兰姨走到遂初堂,书桌上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秦决拿走了。他那样的人,也要办慈善机构不成?
俞宛秋哭笑不得,她知道秦决不会伤害她,可这样偷偷摸摸地到访,甚至拿走她的东西,也实在是很烦。幸亏兰姨留了个心眼,没有嚷出去,要不然,即使是赵延昌,也免不了怀疑秦决跟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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