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女儿,自小住在我家的。”柳宜解释道。
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个人,好像上次傅尚来访时柳宜还提到过。菱兮登时好奇心起,告退了出来,想看看那传说中的柳家三小姐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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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柳府之人,三小姐回府的排场可比柳轻尘大了许多。远远地便遣了管家过去,只见一顶朱红色的轿子慢悠悠地过来,先是下来个明眸皓齿的小丫鬟,接着取了小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柳槿嫣下来。
暮色四合,瑰丽云霞之下,却有一张更为明丽耀眼的面容静静展现在柳府门前——身穿一袭水蓝色曲裾长裙,腰际轻系白玉穗子,耳畔明珠摇曳,众人注目之下,三小姐柳槿嫣就这么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入中庭。
“爹亲。”自小被接到柳府养的,柳槿嫣早已将柳老爷当成了亲生爹爹看,笑吟吟地行了万福,吩咐随行丫鬟将携带的礼物一齐承上来。
“槿嫣,此行可顺利?”众人拥着柳老爷与柳槿嫣进了厅堂,望着举止端庄的女儿,柳老爷甚是满意地捋了捋胡子。
“槿嫣很好,就是惦记爹爹,所以提前回来了呢。”柳槿嫣笑道,手腕露着一截翠色的镯子,四下环顾,“怎地不见宜哥哥?”
“你大哥近来身体又不好。”柳老爷皱眉,“对了,上次为父修书去催你回府,就是为了你大哥的事情。再过几日我要去京城一趟,约莫一个多月不能回来,柳府事务便先交给你,若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让管家帮你。”
“交给我?”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地笑起来,柳槿嫣一双明眸眨了眨,似是不经意地望向站在一旁的柳轻尘,“啊,轻尘哥哥也在这儿呢。”
柳轻尘面无表情:“槿嫣妹妹这才注意到我么?”
“爹爹,”仿佛没听见柳轻尘的话,柳槿嫣只兀自转了头和柳老爷说话,“槿嫣年纪还轻,怕是处理不好,为何不让轻尘哥哥帮忙?我听说,平日里轻尘哥哥对于柳府事务可积极呢……”说着便有意无意地往旁边看,只见柳轻尘的面色分明一白,手用力地拧紧了袖子。
“朱管家,”柳老爷朝管家招了招手,“按我说的做,我不在的日子,便由槿嫣做主,你们好生帮着她,切莫出什么差错,宜儿的病也要留心。”
管家连声应了。再与女儿絮叨几句,柳老爷忽然有些心事重重,很快便回屋休息,从进屋到离开,竟连一眼都没有望过柳轻尘。
“轻尘哥哥,槿嫣累了,便不与哥哥多说了。”轻甩广袖,柳槿嫣笑着推门而去,身后四个小丫鬟随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柳轻尘望着桌上几个零落的礼盒,上面随意写着“孟姨娘亲启”五个大字,眼中怒意一闪。
“轻尘,怎么了?”好不容易等人都散光了,菱兮这才从后堂绕过来。远远看着那三小姐和柳老爷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先后离开,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却忽然注意到柳轻尘的面色极是不好。
“……”见来人是菱兮,柳轻尘的脸色微微缓和,叹了口气,“没什么。”
“那个便是柳府三小姐了?”菱兮好奇道,“看起来好端庄秀丽呢,他们口中的‘大家闺秀’,应该就是这番模样了吧!”
柳轻尘用鼻子哼了声,不置可否。“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简短道,随后又回头打量了菱兮几眼,“槿嫣……你不要多与她接触。”
“啊?”
“因为……她,不好。”匆匆忙忙落下一句,柳轻尘转身便走。菱兮还来不及咀嚼那句“不好”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看见整个厅堂的人转眼间散了个大半。
——柳槿嫣不好?
她脑中回想着三小姐优雅秀丽的模样,那样的一个人,哪里不好呢?
正文 第十八章 谁掌柳家
七月初二,柳老爷离家前往京城,柳家上下大小事务均交给了柳槿嫣处理。
柳宜的病情微微缓和,足以让他每日笑嘻嘻地调笑着美人儿,云端阁以舞月为首的一干美人也是铆足了精神,生怕让公子不舒心。
府中潜藏的妖精依然继续着平静的日子,老鼠精采购大米归来,还捎带了一些小玩意,干娘便招了大家到她的屋子里聊天,说说笑笑,也甚是惬意。卉卉继续带着菱兮东奔西走,后来又去过柳夫人的旧宅探究,除了那放了白色绒毛的锦囊,却也再无别的线索。
日子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柳老爷的离开而变得有何不同。
从旁人的口中,菱兮逐渐了解到关于三小姐柳槿嫣的一些事迹:这三小姐似是相当聪明,自小与哥哥一同听先生教书,见解学识丝毫不输,言行举止也是相当得体的,简直可以称得上城中大家闺秀的典范。只不知为什么,柳槿嫣与柳轻尘一直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现在财政大权掌握在柳槿嫣手中,每每见了柳轻尘,那笑容便也得意了几分。
午后阳光正好,菱兮沿着回廊蹦蹦跳跳往前——今日约了卉卉去市集,说是要去当年柳夫人经常光顾的店铺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切莫迟到才好。
远远地忽然听见厅堂中有说话声,菱兮好奇心起,扒着窗台抬了个头,只见偌大厅堂中只有柳槿嫣与柳轻尘两人。
坐于主座之上,柳槿嫣白玉也似的五指“啪”地将账本摔在桌上,杏眼圆瞪:“你自己说,这东西也是你该碰的?”
“槿嫣,你不要太过分。”柳轻尘不甘示弱,“怎么说来我都是柳府的二公子,你名义上的兄长,我不管如今究竟是谁做主,对我说话,你总要注意些分寸。”
“分寸?”柳槿嫣一声冷笑,“轻尘哥哥,你要与我讨论何为分寸?你该不是忘了,当年是谁不顾分寸私自挪了不属于自己的银钱,还费尽心机让宜哥哥帮你背黑锅?!若不是宜哥哥睁只眼闭只眼,你柳轻尘,如今还有说话的份?”
“你……!”柳轻尘咬牙。
“所以,我尊敬的轻尘哥哥,不该你触碰的东西,就不要妄图染指。”柳槿嫣起身,相当不屑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男子,“若是为了孟姨,你们缺什么尽可跟我说,爹爹不亏待你们的地方,我柳槿嫣也会做得一样好。只是,你不要以柳家二少爷的身份自居,不论旁人眼中你是个什么样,在我柳槿嫣眼中,我认可的哥哥,始终就只有宜哥哥一个!”
“啪”柳轻尘摔门而去,却正好望见窗口边的菱兮。
“呃,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菱兮慌忙挪开身子,“我只是……”
“……算了,不关你的事。”显然是无意多说,柳轻尘清俊面容此时竟是无比灰白,愤愤然一甩袖子便走。听见声响,柳槿嫣从屋中走出,望着菱兮微微掀了掀眉毛:“你是谁的丫鬟?这般没规矩?”
“我是云端阁的……”菱兮低了头,不知为何,这面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举手投足却甚是老陈,给她一种难以接近的畏惧感。
“云端阁?那便是宜哥哥的丫鬟了?”柳槿嫣面色缓和,朱唇竟抿出一丝笑意,“你是才来的吧?嗯,容貌倒真是不错,比那些胭脂俗粉好些。”
“嗯,我……”菱兮不知该说些什么,两眼只往大门那边看。
柳槿嫣笑道:“你要出去?”
“我……”
“那便去吧。”柳槿嫣也不多说,挥挥手让她离开,自己转身回去屋中继续管账,也不在乎菱兮是否会将她与柳轻尘的对话说出去。
“……”快步绕过中庭,菱兮用地舒了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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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干娘回忆,当年的柳夫人似是很喜欢逛古董店,后来便干脆逛瓷器摊子,说什么要把东西打包买回去再倒卖。明明是平实无华的瓷器,柳夫人捏在手里就是看得不亦乐乎,仿佛那不是件刚烧好的瓷壶,而是件价值的古董。
菱兮与卉卉沿着长街绕了一圈,最终在一家有些年份的小瓷器店停住步子。店家是个笑容很阳光的少年,乐呵呵地挠了挠头,说他是帮着爷爷来照看这铺子的。
“你爷爷?”卉卉道,“你爷爷现在不来店中了么?”
“也不是吧。”少年又挠了挠头,笑得很灿烂,“爷爷这几日风湿又犯了,行走不大方便,爹娘又忙着生意,便让我来帮爷爷看顾铺子。其实啊,爷爷就是喜欢自己烧陶,也不在乎能不能卖出去,家中不缺这点银子,纯属是爷爷的爱好罢了。”
“嗯……”从进门开始,菱兮就一直兴致**地看着店中大大小小的瓷器,有青花的,有纯白瓷的,有画了生动花鸟虫鱼的,款式竟无重复,做得甚是精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柳夫人?”菱兮提醒道,“或许当年是你爷爷的老主顾……”
“柳夫人?”菱兮本不抱希望,不想听了柳夫人的名字之后,那少年竟埋头用力地开始回想,随后一拍桌子:“啊!我记得!爷爷曾跟我说过的!”
他从柜子中取出一只小小的茶壶,让两人看清壶身上一幅略显稚拙的画:“你们或许不知道,我爷爷的店铺与别家点小有不同。这里还卖纯白的瓷壶,可以让客人自己在壶身上绘图,再送到窑里去烧。爷爷跟我提过,很多年前,柳府的夫人是最喜欢到他这里来绘茶壶的,画的图案甚是奇怪,却也挺好看的,爷爷便记住了。”
“那,你这里还存着当年柳夫人绘的茶壶么?”卉卉急道。
少年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算有,也要去问我爷爷。”
“嗯……”算是找到了一条小小的线索,按照少年的话,等他爷爷回来少说也得七八日,这期间,她们还可以再去寻找些别的线索。
两人经过一家小酒馆,“啪”地一声,忽然从天而降一只不明物。
“靠?!”卉卉被吓了一跳,看清楚那不明物是只酒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拽了菱兮“砰砰砰”地就往楼上跑。“是谁这么没有素质?!差一点就砸到老娘的头啊!!”
“哎,那个……”在感慨了卉卉说话越来越有干娘风范之后,菱兮还来不及反对,已经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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