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见他站着发楞,朝他做了个奇异的表情: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眼睛却很快眨了一下,那顽皮劲儿说不出的可爱,想到她的可恨却又让人牙根发痒,这可爱又可恨的女孩,天下间再找不到第二个来
安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贴近了明珠身子,一只手顺着她的臂膊抚上肩膀、后颈,在那里轻轻捏了捏,明珠缩了脖子,回头瞪他一眼:
“我可是暂时替你挡住,你要记住我这个人情”
安王朝她笑着,扯住她衣袖,往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站在花架下的庆王,明珠一时弄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便不理睬他,只顾拉回自己的衣袖。安王见她不懂自己的暗示,不免郁闷,有诗云: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刚才都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没有和太后论及贞敏的事,现在怎么就不能够从他的眼神里参透他心中所想呢?
只好明说:“跟庆王拿回那颗珠子,和这两颗一次送到司珍坊,把耳珠坠子修好”
明珠才想起来安王捡回了两颗璎珞耳珠,再拿回那一颗,真的又能修复成一对好好的耳珠坠子。这对耳珠由六颗紫色璎珞做成,璎珞一般常见有红黑黄色,紫色最是难得,宫里司珍坊为安王妃打造首饰之时适逢新进宫的一批珍宝里有这几颗,便给安王妃做了耳珠坠子,专门上了册子的。坠子款式不是最新颖别致的,颜色却最艳丽正点,对着光照能折射出多种深浅不同的紫色光晕,配上明珠的雪白肌肤,有种极致的美感,明珠平时也很喜欢这一对紫珠耳坠。
明珠看了安王一眼,安王便往前走了,留下她落在后边,停了一停向庆王走去,问他要那颗珠子:“侍女去寻到另外两颗珠子了,拿了这一颗,再修好耳坠子”
庆王取出珠子还给她,说道:“修不好也罢了,我另外赔你一副比这个好的,你戴着更漂亮”
明珠笑笑,不说什么,轻施一礼,转身走去跟上安王。
庆王怅然若失,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两人离开,直到看不见背影才独自往昭华宫去。
安王将贞敏和贞玉安排上另一辆车辇,自己跑来和明珠同坐自家的车乘,明珠正取出帕子打开,里面是另一边完好的耳坠子和失了珠子的软银勾子,她把庆王还来的那颗珠子放进去,安王也将另两颗拿出来放在一起:
“包好,回去让听琴交给阮妈妈,她懂得怎么做”
“知道了。”明珠扎起帕子,随口说道:“上次在街上,我看见我的那串梅花同心络了”
“什么?”安王吃了一惊:“我弄丢的那个?”
“是啊。系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后来……”
她停了手上的动作,轻吸口气:“我知道了玉煌玉公子,他捡到了我的同心络把它给了那个小女孩当时小女孩旁边站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是那女孩的爹爹,一个就是他?他听见雪儿唤我,和玉佩上的名字相符,这才悄悄跟着我们的”
安王沉下脸:“你还记着他”
明珠看他一眼:“我又不健忘,怎会不记得?我还想找到他呢,拿回我的东西”
安王强自隐忍心中的不快:“系着同心络的是多大的小女孩?你不用操心,我自会叫荆风去查寻——如果她还出现在街上,就能找得到”
密探一直在查访玉煌的下落,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一点珠丝马迹,他到底是什么人?隐藏得这么深明珠无意中给了他这个线索,他想如果是玉煌捡到了梅花同心络,那么他就是庆王府中跟在自己和荆风身后的夜行人他也关注庆王府,是为了什么?看他那样的相貌气度,既不像窃贼也不像荒yin的采花大盗,显然是为了什么目的去的。他把明珠的同心络给了一个小女孩,说明此人应该是住在平民宅舍,说不定还是住在人口众多的大族之家。
安王目光变得森冷,那天玉煌当着他的面说:“我与明珠有缘”
他是在暗讽自己遗落了写有妻子名字的同心络被他捡到了,这就叫有缘?该死的狂徒,再遇着了绝不放过他
提起荆风,明珠就想到那个门将来了,试探着问道:“那个,早上守宫门的那位将军,你真把人家放后门去了?”
安王闷闷不乐,过了一会才说道:“别想着了你放心,荆风跟了我多年,这种无缘无故的责罚,不经确定他是不会去做的”
明珠气得一掌打在他腿上:“早说啊害我一天都在想着求谁去救他,想求庆王,又怕他问起缘由我也说不清楚,难道我要说……你真是个变态”
安王被她柔软的手儿拍在那里,本能地一颤,四肢百胲瞬间传过一阵酥麻的感觉,心跳个不停,身上脸上渐渐热烫起来。
“你何须去求别人?”他声音温软:“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吗?”
明珠懒得看他:“我可再不敢相信你”
安王靠近她:“明珠,我人品没那么差……”
感受到他热热的气息,明珠警觉地一侧身,指着他道:“非礼勿动我有话要和你说。”
安王说:“什么非礼勿动,我是你丈夫你刚才都可以摸我的腿,我怎么就碰不得你?”
明珠怪笑:“什么时候?我摸你的腿?少来了”
安王飞快地抓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就是这只手,有没有拍到这里来?”
明珠赖不掉,脸红了,用力抽回手儿:“我无意的根本没想到那是你的、你的身子,只道是座位呢”
安王探手握了她的下巴牢牢定住,笑得妖邪的脸贴近来:“你摸我是无意,我碰你却要用强,这不公平我的王妃,为夫要再亲你一口会怎样,还打我一巴掌?”
明珠一时动不了,眼睛对着安王的眼,一字一句说:“我不打你,我给你娶贞敏回来做王妃,一定”
安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手上一松,半带恼恨地说道:“你把她们弄来,到底要做什么?”
明珠的下巴被他捏得疼痛,眼泪都要冒出来,她气坏了:“用武力对付女人,算什么男人”
安王一怔:只顾着要控制她,没把握好力度,弄痛她了?心疼地试图安抚她,手刚伸出去便被明珠推开:
“专对我粗暴无礼,那么多个女人嫁给你,就我一个倒霉该死的林侧妃,还有那几个侍妾,你舍得这样动她们吗?”
她越说越气:“我恨你你等着,我绝不让你好过我要把贞敏娶进来,让她天天找你麻烦,虐待你的侧妃姬妾,不把你安王府闹个鸡飞狗跳、狼哭鬼叫我就不姓董”
明珠说得激动畅快,安王却没给她表现出预料中的焦灼,反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她没好气:“看什么?你很愿意那样吗?”
安王微微一笑:“我听说因爱生恨,你也说过恨一个人很费精神,现在你终于肯恨我了……”
“少自作多情此恨非彼恨,说过了我和你永远不可能”
一腔柔情被她击得粉碎,安王悻悻然,只好改走安全路线,脸色冰冷:“你放心,安王府乱不起来你也不姓董,嫁给我那天,你就是我的人,冠皇家姓”
明珠一时作声不得:倒忘了古人规矩,女子出嫁从夫,以夫姓为第一姓,真讨厌
安王又缓缓说道:“林侧妃和那几个侍妾怎能与你相提并论。她们……她们不在我心里,无关情爱,我动她们做什么?”
明珠一时不大懂他的意思,沉吟着说道:“无关情爱?所以不动她们?那就是说,我几次三番承蒙你暴力相向,就是关乎情爱了?放你母亲的……”
她及时住嘴,在安王以泰山压顶之势欺过来之际,全身往前一扑,滚到了铺着厚绒毯子的车板上,回身一脚踏在跟上来的安王膝上,另一只脚蓄劲待发:
“再敢动,这一次绝不客气,真让你做太监”
安王脸色发白:“你太放肆了你竟敢……”
“我没有又没骂出口”
暗自庆幸自己慢了半拍,要真骂出那一句确实难堪,更不知安王会给她论个什么样的罪名,不说仁孝皇后贵为国母,她的贤德确实很出名,众口铄金,明珠还是比较敬重她的。
有点懊悔放任自己说粗话,这一句放你母亲的狗屁,她那天在街上骂了一次之后,觉得很畅快,总想再骂一次,结果今天差点就来了。
发誓从今后再也不骂粗话了,哪天骂顺了口,真有可能变成粗俗可鄙的悍妇,千万不要
安王那贤德美丽、至尊至敬的皇后母亲,死后竟然被儿媳暴粗这让他大受打击,既伤心又难过,退回座位,默默无语地坐着,再不看明珠一眼,把脸侧往窗外去了。
明珠暗地里对仁孝皇后说声对不起,脸上却渐渐露出笑颜:好某人消沉下去,她心情活跃的时间到了
可惜好景不长,安王府也到了车辇驶进王府侧门的瞬间,仿佛金丝鸟飞入银丝笼,明珠笑容顿失,也变得消沉郁闷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夜行人
第一百二十章夜行人
安王受了明珠那一气,心冷了大半,下了车辇招呼也不打,直奔德辉院而去,竟然对贞敏贞玉也不闻不问,明珠稍稍楞了一下,马上承担起嫂嫂的责任,笑盈盈地跟她们解释说代哥哥在宫里待了一天,有许多政务上的事情耽搁了,需要立即去处理好,完了才能够轻轻松松地陪她们玩。
将两位公主安置在芷蘅院西院住着,记得刚来时就省到这西院原是为侧室准备的,想不到今日真的要派上用场。明珠暗暗冷笑:安王府中只有芷蘅院是这样的布局,一户大门进来,两套院落并排,中间以月洞门相连,同等格式,连两边上房的家俱都是一模一样安王说初建王府时,皇上到此一游,心血来潮亲自指点设计了芷蘅院的格局,且不管他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总之老太后在将明珠赐婚之时是动了这门心思的:一俟新婚期过去,便又将贞敏赐嫁安王,两名王妃同等级别,比肩而居,从此争风吃醋,同抢一个郎,各生各的儿,怎一个混乱了得
幸亏嫁进来时挨安王和林侧妃合伙暗算,及早对美男绝了念想,不然的话——啧孽缘啊孽缘,纵使寻得慧剑斩断情丝,彼时也伤得差不多了
晚饭时安王也没回来,明珠看贞敏脸上有期待之色,便让秦妈妈使人去德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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