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竹,你看爹画的这幅画,画的是燕山夜雨图。轻竹啊,山雨欲来风满楼。夜王定是察觉到了今年冬日的严寒,你莫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啊。”
“爹,我正是刚想通了他心中所想,才想回去看看他。”江轻竹说着说着便潸然泪下。“他定是觉得张益阳死后面有诸多牵连,怕连累了我。”
“轻竹,不仅仅是你,你要记住,你后面还有一整个江家。”江怀秋的面色为之一肃,但他多年来极少见女儿动情,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此番见她梨花带雨,心中也不由一软,说道:“轻竹,是爹对不起你。我没有料到时局会变得这么快,也不知,你们二人竟像是动了真情。轻竹,爹对不起你。但现在你们的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
“他们传的是什么?”江轻竹紧紧握住手中的铜铃,哽咽道。
“夜王醉酒怒打夜王妃,夜王妃连夜回娘家。而这消息,恐怕正是夜王殿下自己放出来的。为的便是,让你能同他脱离关系。”
“爹,朝中的事,女儿不懂。为何会突然如此。”
江怀秋叹了口气,“轻竹,爹知道你并非不懂,只是你仍有不甘,那爹就挑明了说。同张益阳一起的一百七十五名充军人犯,恐怕是圣上的旨意,王宪下的手,你二哥不过当了个挡箭牌。皇上除张益阳,便是敲山震虎,夜王又怎会不懂。又或许,拿你二哥当挡箭牌,便是皇上在试探夜王和我们江家的关系,在试探夜王心中的态度。夜王也是知道这一点,因此想要独立承担。”
“爹,女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此举,难道不就是置他于死地么。夜王若与我们和,那么便是结党营私,有朋党之嫌;若如今日这般,那么他便是自此以后孤军奋战,朝中再无人为他说话。”
江怀秋的面色暗沉了下来,“轻竹,这些话,你心里想想便可,何须说出来。”
江轻竹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也许他说的对,我们江家只求自保。”她起身走了出去,江怀秋无奈地唤了一声:“轻竹。”
却看见江轻竹泪若珠悬,说道:“但爹你也是为了我江家上下,女儿又怎能说你错了呢。女儿明白了。”说罢便合上了门。
房门咿呀一声关上,江怀秋觉得自己的心
26、道士 。。。
似乎也被撞了一下。他没有告诉江轻竹,夜王已经数日不上朝了。
·夜王府·
“殿下,你身子可有好些。”一个道士站在夜王的榻前问道,此人正是邢天云。
“无妨,服了道长的药以后身子便好了许多,就是还有些头昏脑胀。原来道长出城正是为了替我寻药,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夜王的面色与往日不同,显出了苍白憔悴之色,眼窝还有点泛青。
“若不是殿下您身体强健,内力深厚,将毒性压了下去,这十日,此毒恐早已要了殿下你的命了。但即便如此,怕你现今也要好生静养一段时间。”邢天云搭着他的脉,缓缓说道。
而站在一旁的李四已憋不出心中火气,怒气冲冲地说:“主人你就是那日从闵和园同皇上吃了个饭回来就这样了。殿下,既然他对你不仁,我们又何必如此低声下气,低人一等。”
“住嘴。”夜王此番说话虽然中气不足,声音轻微,但他剑眉飞扬,脸若冰霜,已是怒到极点。
李四本是个心中藏不住话的人,本想把话一股脑都倒出来,但见了夜王的面色,把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但又气不打一处来,独自嘟囔个不停。孙三见状,忙想替他打圆场,“殿下,你知道,老四他一直都是个心直口快,不动脑的人,他就爱胡说八道。但是殿下,事实如此,您以后还要多加提防,不如以后你进宫都让我们陪着吧。”
夜王尚未说话,赵一已经说道,“你们还嫌不够乱么,在这煽风点火的。就你们刚刚大声囔囔的那些话,若传了出去,整个夜王府,上上下下,恐怕要鸡犬不留。”
“我大哥不会这样待我的。”夜王又咳出一口黑血,声音微弱,却有着坚定。“宫中之事本就复杂莫测,你们不要猜了,这些话也不要再说了。”
赵一让他们都退下,轻声问道:“主人,你是为此才赶走王妃娘娘的么?”
夜王点了点头,说:“她或许心中会怪我,但她那么通透的人,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我死不足惜,我只盼她能平平安安。我发现自己中毒那日起就决定了,这次幸好只是对我下手,若她一直在我身边就太危险了。况且,我当时,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了。唉,这还是多谢道长。”夜王这话像是在回答赵一,又像是在劝告自己,她走了便好,莫要去寻她。他心中郁疾,只觉胸口隐隐作痛,但见赵一还在,蹙了蹙眉,只说道:“你也下去吧。我倦了。”
赵一点了点头,又看见站一旁的邢天云一动不动,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便多说话,只说:“主人,您好好休息,我会好好约束他们。”便退了下去。
夜王见邢天云依
26、道士 。。。
旧在闭目养神的模样,问道:“道长,你有什么话同我说,现在不妨直说吧。”
“夜王殿下,贫道只问你,如果你真的是那么信任皇上。为何对此事秘而不宣只是称病不上朝,为何不请宫中御医,而是以内力逼毒,为何又这么怕连累王妃……”邢天云徐徐道来,不急不缓,却字字落在了夜王的心上。
“我只盼,是我多疑。”夜王闭上眼,说道:“我由闵和园回来,突遭此变,若说我从未生疑,恐也无人信。但我打心底认为,皇兄不会待我如此,即便他真要除我,又何须借毒酒。我只觉得,宫里现在有着几股暗流,分不清这漩涡究竟是谁造成的。”
“夜王殿下,你都不知我是谁,便同我说这些话,你这胸襟,贫道佩服。”
“道长,若要害我,又何必辛苦救我。”夜王忽地睁眼,定定地望着邢天云,涩涩地笑道:“不过道长,你究竟是何人?你是皇兄的人么?”
“我是邢天云,虽然我本不姓邢,自蜀中白云观而来,为的是来洛都喝喝茶、赏赏花。这些都是真话。”邢天云见夜王虽因毒痛楚难当,但仍面露笑意,心中不由有些佩服,“殿下,若贫道说救你是有所图,你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0_0~=现在作者是真·裸奔流,大冬天里裸奔真是太痛苦了T。T
27
27、此刻 。。。
“道长乃化外之人,自然不图钱财、不图名利、不图美色。而除了这些,我都无法给道长,只好让道长把我的命再收还回去了。”
“看来殿下知道贫道想图什么。贫道是想为自己图一份有所作为,为天下百姓图一个不世的仁君。”
“道长,若是平时,谁同我说这番话,我定当杀之。可惜,我欠道长你一条命,道长你走吧,把剩下的药也带走吧。”夜王顿了顿又说,“其实,你所图的那些我皇兄都能办到,你又何必来找我呢?”
邢天云倒没有要走的意思,说道:“恕贫道直言,皇上确是英主,决断英明,但也枭狠阴冷,盛世之下若还是严刑杀戮,必会血流成河。皇上是乱世之君,殿下你才是盛世之主。”
“道长,外界都传言我阴冷枭狠,如今你却说我仁义了。道长,你是故人,还是自深宫而来。”
“贫道不过是山野之人,既然殿下不愿如此,贫道这就走了。但我想同殿下说,既然已入漩涡,就再难返航,这是天道所循,殿下您若不愿先下手,只怕以后便是沉舟折戟。药,殿下请慢慢用,望殿下您多多保重。”他走出房门,又折了回来,“殿下,很多事,您绝非多疑多虑。”再合上门走了。
邢天云一走,夜王才将胸中积郁已久的黑血又吐了一口,只觉两眼昏黑,又躺了下去。而脑中还回转着方才邢天云的话:“如果你真的是那么信任皇上。为何对此事秘而不宣只是称病不上朝,为何不请宫中御医,而是以内力逼毒,为何又这么怕连累王妃……”是啊,当他发现自己的气息不畅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自救,不愿将消息传到宫中,既是因为他不想因此事而使兄弟之间有了隔阂,但他心里清楚,他是托病不上朝是更想静观其变,即便他十万分的不愿意去想事后主谋是皇兄,但难免总有些忌惮。夜王只觉头痛欲裂,何时自己将事情也想得这么复杂了。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梦中依稀见到他的母妃握着他小小的手,教他写字,跟他说孝悌恭亲,他怎么也写不好那个悌字,那一撇总撇得太过,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但母妃总说无妨无妨,男子汉大丈夫写字就应飞扬旷达一些。但他一直在练习,慢慢地写着,可等他写好字,却看见宣纸上的墨字全变成了泣血的鲜红色,慢慢地晕开,接着整张纸都变成了血红。他惊慌失措地喊:母妃,母妃。却看见母妃的胸口被一箭贯入,浑身是血。而紧接着母妃的脸竟又幻化成了江轻竹,一样被一箭穿胸,白衣上都是血,却还依旧向着他微笑。
“轻竹,轻竹。”夜王的额上不断地冒着冷汗,口中喃喃自语,身体忽冷忽热,手足如虫咬
27、此刻 。。。
一般,麻痒难当。
“我在这呢。”夜王迷糊间觉得掌心里有了温暖的感觉,像是一双小手紧紧握住了他。他半眯着眼,看见似是江轻竹正对着他笑,心里觉得不太可能却隐隐又有些期盼,但更止不住倦意,又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已是次日天亮,而床前正有个小女子支着脑袋迷迷糊糊得睡着,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不是江轻竹又是谁。夜王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秀发。他这一动,却惊醒了江轻竹,只见她双眼微肿,脸有泪痕,显是刚哭过一场,夜王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莫哭,我还没死呢。”
“谁哭了。”江轻竹似是很生气的样子,怒道:“我们江家只求自保,正巴不得夜王殿下您不在了,我们好得以保全。”她一气便咚咚咚地往他胸口捶去,却终是舍不得下气力,又见他已醒转,不再昏迷说着昏话,心中高兴,连眼底也带着笑意,但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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