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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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烙-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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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却带着九成的把握,“你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唯恐有人不知这是残金眼所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一点就是他那九成以外一成的不确定。

“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东林庙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知情装不知,我想这一点,只要你回答了我,你到底会不会阻止我杀耶律媚容便可见分晓,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崔彻焯要知道答案。

湖畔的风有些大了。

一个壮硕的男人走到崔彻焯身后,低声道,“宗主,再晚就走不了了。”

崔彻焯执着地看着赫凡,等答案。

无论是对他而言,还是对何沁舞,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关键!

“赫凡,不回答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回答,只是,我希望你不会为自己的回答后悔!”

崔彻焯低沉的话音散落在耳际。

赫凡莫名地轻笑了起来。

他望着湖面那一潭被风吹起片片涟漪的水波完全不为所动。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更不接受任何质问。

不过——

“后悔?……”

这样的情绪于他而言,已经……不再特别。

月光柔柔地漫过枝和叶。

她在树上,他在树下。

有没有一种习惯,就算是走过了奈何桥,喝过了孟婆汤也不会忘?

有没有一种习惯,就算是经过了无数的时事变迁亦不能烧尽成灰?

他有个习惯,喜欢看月,却独不喜欢满月。

他最喜欢每个月二十的向晚,天色微曦,只要抬头眺望便可见弯如钩的上弦月默挂于晨光中。

他向上仰望,看着朗朗的明月。

她向下垂目,看着月光下的他。

她说,“除了殷姑娘,我可以不可以在你心里也占一个小小的角落,我不贪心,很小也没有关系。”

他依然看着明月,好一段时间才说话,“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问他,“那你为什么喜欢殷姑娘?”

他看她了,“她是我心中唯一的完美。”

他说得极轻,也极重。

她的目光黯然了,许久未开口。

他又将目光转向明月,“有人酒醉水中捞月,月亮怎么能取下来呢?于是,只能借着酒醉向湖水寻求,可是,酒醒后才发现是一场梦,更是徒增伤悲,这样的感觉你明白吗?她在我心中是唯一,也只能是唯一,试问,我如何接受星星?星星与月亮是不同的天体,你说是不是?”

她没有说话。

他也不说话了。

静静的,淡粉的天际弯月开始变成银亮。

她从树上轻轻地落下,落在他身侧。

他闭着目,她却以为他睡着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指腹缓缓扫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轮廓,他要睁眼,却感觉到她的呼吸在接近。

她的唇贴在他的唇上。

内心一阵起伏挣扎,未想好如何从容面对,他抑制自己睁眼的冲动。

她轻轻的声音滑入他的耳,“以前,我以为任何事都有一个固定的,准确的答案,只是我讨厌思考,不知道而已,后来,遇见耿诺,遇见你,遇见殷姑娘。耿诺伤害了铭生,无论再怎么自不量力也好,我也一定要为铭生讨回公道,我是这么想的。可是,事实上,我竟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恨他,也许是因为铭生没事,仍然好好的,我的怒也随之消散。你要我的心换殷姑娘的心,你要我的命换殷姑娘活下去的机会,这样的你,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呢?可是,事实上,我喜欢上你了。即使再怎么烦恼,即使再怎么思考,即使再怎么知道自己跟你的距离,我也无法从喜欢你的心情中逃跑,还是办不到,还是喜欢你。”她说,“原来,人生有许多的事都是没有所谓的固定的,准确的答案的,甚至攸关自己也无法找得到那个能说服自己的正解。”

他的心被什么颤动了。

“她是你认定的唯一,可,赫凡,你是何沁舞认定的唯一。”

也许,他让她偷吻得逞的那一日。

也许,月光隐没,日光初现的那一日。

也许,在那一日,他已经把她放进了心底。

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更不知道。

似乎是崔彻焯前脚才离开,似乎又是过了久久。

身着一袭红衣的俊朗男子在赫凡身后站定,与夕阳相衬,映得他的俊容更加耀眼。

薛枫劈头就问,“你要去和亲,跟那个大漠公主耶律媚容成亲?!”他简直为着这个已经闹得风风雨雨的江湖人口中茶闲饭后的话题感到难以置信。

赫凡回转身来,笑看好友。

“姓赫的!你笑什么笑?!”薛枫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枫,谢谢你。”赫凡却微笑着,这么说。

薛枫怔了。

一个连师傅死了都表现得淡漠到没有表情的人,说这么感性的话,就算薛枫心中的火气再大也发不出来了。

薛枫又何尝不懂赫凡,赫凡只是不同于他和耿诺,他有情绪会表现出来,耿诺有情绪会发泄出来,只有赫凡,无论有什么情绪都用高傲与淡漠隔绝,那是赫凡的保护膜,他和耿诺从来不去撕开那层保护膜,只因为他们了解,这就是赫凡,没有那层保护膜,那么赫凡就不是赫凡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大漠公主扯上?”薛枫的声音放缓,不再那么冲,“我听诺说了,这事完全是因他而起,他已经请旨面圣了,为什么你要阻止他帮你解除这道束缚?!难道你真的以为耶律媚容是小桃子?凡!耶律媚容不是小桃子!她不是!你想清楚了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赫凡的眼睛变得更黑更亮,也更深沉,“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别担心,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是在赌。

在赌何沁舞的在乎。

在他们缠绵之后,她一声不响的离开。

关于何沁舞,他静下乱成一团的心,细细解开,想了许多。

失望转为迷惑,失落转为迷乱。

她的回应,她的声声言语,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假的。

那根本没有意义,真的没有意义。

可又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她的失踪。

他竟开始心焦,只能靠着耶律媚容这股风,希望把她逼出来。

他想问她,她成功地进驻他的心,为什么又离开?

难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得到了,就无所谓。

这疑问一直像针一般重重地扎入他的心里,让他痛得无法理出完整的头绪。

他知道,他即将与耶律媚容和亲成婚去大漠的消息比野火烧得更快,差不多已经传遍了大大小小各个角落。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希望她会来找他,阻止他。

是的,他想要的,努力争取。

但,不想要的,谁也勉强不了。

就算是皇上又如何?

只是,何沁舞,她,会出现的吧?

如果,她是在乎他的。

赫凡看着薛枫,目光灼热,亮得出奇,直欲将对方的灵魂都穿透,他说,“枫,请你帮我偷一样东西。”

雅致的房间内,弥漫着上升的热气与浓稠的药草味。

数十日,在崔彻焯耳边不断重复着的便是何沁舞轻声呢喃的那一句句为什么……

为什么?……

伴随着她那低哑轻喃的还有从她毫无血色的唇角流下的鲜血。

崔彻焯轻轻地用手帕为何沁舞拭去嘴角那抹鲜艳的红。

他把目光慢慢地从那张苍白无血色的娇容移到她那被白布包扎下的身体,白布几乎又被冷汗与鲜血浸透了,她每每会痛到根本无法控制的抽搐。

可预见的那种疼痛狠狠揪紧他的心。

有人轻轻地推门而入。

奇?“宗主,何姑娘该换药了。”女子恭敬地站立崔彻焯身后。

书?崔彻焯将手中沾上鲜血的手帕放入一旁用来净手的小盆内,盆内的清水立即被染红了一片。

网?“影云回来了吗?”他起身。

“回来了。”

“你替她换好药叫影云来见我。”

“是。”

影云见崔彻焯已是四更天。

“真的确定了?赫凡与耶律媚容成亲的消息不是烟雾弹?”崔彻焯问。

“是的,他们离开的日子也确定了。”影云恭敬道,“赫凡将入赘,近日,耶律泰尔甚至从大漠输运了数千上等马匹与羊群供奉给朝廷,可见,耶律泰尔对耶律媚容真的相当溺爱,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崔彻焯目视红烛。

翻滚的翠绿如浪潮,似千顷良田,恰到好处地随风摇摆。

耶律媚容的骄纵任性让所有人头痛。

只有崔彻焯治得了她。

崔彻焯明白这一点是她故意落马受伤,只为得到他关切的眼神之时。

她受伤,无论是有意无意,耶律泰尔不忍责备她,只得将愤怒撒向崔彻焯。

她说,“父汗,如果你动他一分,我便自残一分,如果你让他流一滴血,我便陪着他一同流血。”

他对她从未动过心吗?

如果他对自己诚实,他会承认,有。

不可否认,他曾经心动,但他不允许自己有弱点,特别对象还是耶律一族。

他痛恨耶律泰尔。

他痛恨耶律泰尔借刀杀人,让他失去最重要的挚亲!

他痛恨耶律泰尔给了他无情无心无血无泪,没有选择,不能回头的人生!

红烛滴泪。

崔彻焯忍不住伸手拂红泪,甚至不在意这样会弄伤自己的手。

“影云,将本宗的令传下去,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宗主!”

影云离开后,崔彻焯独自立于窗边直至泛晓,天明。

跌跌撞撞的奔跑声,跌跌撞撞的推门声,跌跌撞撞的喘气声。

崔彻焯回头,他的目光冷如寒冰。

婢女浑身发颤,“宗主,何姑娘她……她……她……”

“怎么了?”

“何姑娘她……她的头发全白了。”

崔彻焯怔忡片刻,即往外行走。

倾刻,他已立于床前。

震惊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觉。

那原本乌黑的青丝竟在一夜之间变得银白。

他的手微微颤抖地抚上那银白色的发丝。

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她银白色的发丝闪耀着夺目的光彩,那光彩强烈到刺痛他的眼。

她长长的睫毛紧紧地覆住眼睑,落下阴影。

他的面部没有多余的情绪牵动,只是他的眼中开始蔓延出浓浓的不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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