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些异样的感觉,却又并不觉得痛。心里对王卉凝的信任便又多了几分。纵然腹部还疼痛,身上也乏力得很,却是甚为配合地任由其施针。
王卉凝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又开始在她的足部三阴交穴上以针泻之,紧接着便再取她脐下三寸处的催产穴,刺5分深,双侧同时捻转,施以补法。这时却听得床尾处传来稳婆欣喜的声音:“有了,有了,开始有宫缩了。”
“真的?真的?”
赵四儿家的心中一喜,着急地问道,“孩子很快便能出来了吧?”
“嗯,她的宫缩正在一点点加强,孩子应该很快便能下来了。”
稳婆心中感叹王卉凝不愧是医者,口里却还不忘叮嘱余氏配合,“来,按我的话吸气呼气。”
对于稳婆口中所说的宫缩,余氏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觉得腹部还如原来般涨痛。但孩子快下来的消息却是令她心中高兴,忙跟着稳婆的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王卉凝将手中的针递给飘雪放起来,却是忍不住看了余氏一眼。看着那张甚有几分清秀的脸上,虽然布满汗水且苍白憔悴,却不失对新生命的期盼与喜悦,她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堵。若是余氏知道自己怀胎十月又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一家人千盼万盼,最后盼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不知道心里会是何等的失望与痛苦。
看着这样的余氏,王卉凝忽然有些庆幸。她虽被亲妹妹害死,老天爷却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的熙儿还平安快乐地活着。不过,想到秦含霜的阴谋,她的心头再次一紧。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快将熙儿弄出清风轩,哪怕一时不能到得自己的身边,也绝不能让她再待在秦含霜的身边。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用力,快用力!”
王卉凝失神之际,稳婆喜悦的声音再度响起,两手扳着余氏的双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下身的动静,紧接着便听到赵四儿家的欣喜而庆幸的声音,“出来了,总算是出来了。”
赵四儿家的声音令屋内屋外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混身大汗淋漓的余氏也是全身一瘫,双眼微眯差点便要睡过去,却不知为何突然灵光一闪,急急地道:“我为何没有听到婴孩的啼哭声?”
屋内一时因为她这话而陷入了沉寂之中,赵四儿家的看着稳婆将绕在婴孩脖颈上的脐带一圈圈解开,尔后替他剪断脐带,只觉得心酸不已,目光再落在婴孩那表明性别的器官上,就更是心痛不已,喉头发哽,竟是忍不住抽咽了一声。
果然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是个男孩。却不想,在全家期盼下足月怀胎产下的,却是个死胎,这当真是在人的心窝子上捅了一刀啊。
“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
余氏低弱的声音慌乱不已,紧接着却听得稳婆惊恐的声音,“不好,产妇的胎盘还没下来。这胎盘要是往上缩压在胸口,那就……”
说着,竟是顾不得许多,快速地将手探进余氏的穴口,欲要去将那胎盘扯出来。余氏则在一瞬的激动之后,却是双眼几乎要合上,情形越来越危险。
稳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大家却都已从此时的情形中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众人无措之际,王卉凝却是突然一把握住余氏的手,以不容置疑的坚定口吻在她耳边铿锵地道:“孩子只是被羊水噎住了,只需将他的身子倒放轻拍屁股就会没事的,你放心。”
“真的?”
余氏的双眼猛然睁开,焕散的眸光骤然聚集到了一起,确定似地望着王卉凝。王卉凝却是毫不迟疑地肯定地点着头,“相信我!”
她从前最讨厌说谎,重生后为了掩饰身份,却不得不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却只有今天这一次,让她觉得底气十足毫不迟疑。心里唯一有的想法,竟是庆幸自己知道这么个抢救生下后被羊水呛着的婴孩的方法。
余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下一刻便觉一团湿软的东西自下身流了出来,耳旁传来稳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总算是出来了。”
下一瞬,她却是再也撑不住,头往王卉凝这边侧了侧,双眼紧闭,彻底昏睡了过去。
地场所有的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王卉凝和飘雪还好一点,赵四儿家的却几乎要瘫倒在地,扶着在床沿边儿坐了好半晌,才觉好过了些。这时稳婆将用衣服随便包了一下的婴孩交到她的手上:“孩子怕是因为脐带绕颈再加之产妇腹中羊水过少才没能保住,若非有这位大夫出手,怕是连大人都保不住。如今她的胎盘已产下,流血也不是很多,只要好好休养,月子里不再受到刺激,应该会没事。”
赵四儿家的手在半空中僵了许久,方才接过稳婆手中的婴孩,却是连向王卉凝和稳婆道谢都忘了,脚步沉重脸色凝重地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王卉凝只听得屋外半晌后才响起赵四儿家哽咽的声音:“刘氏救下了,这是孩子。”
待到她出门时,见到的便是一众或痛苦或不忍的神情和重重的叹息声。孩子和姜平以及其中的两个婆子已经不见了,她猜测着,怕是姜平他们趁着夜色将孩子抱去安葬了。
忠管事虽然脸上仍是痛苦不已,见到王卉凝出来,却是快步迎了上来:“今日余氏多亏了您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孙忠全家必然世代铭记。”
纵然知道忠管事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听到他说出如此铿锵的话,王卉凝还是显得有点震惊。一般人对于救命之恩也不过是说终生不忘铭感五内,有谁会像他这般一来就是世代铭记。
“忠管事客气了,救人性命本就是积德之举,我能尽到一份力,心中也是庆幸。”
王卉凝神情平淡,丝毫没有施恩邀功之像,顿了顿,却是状若无意地道,“不过,以余氏的凶险,幸亏你们唤得及时,若是再迟上一时半会儿,怕真是回天乏力了。”
忠管事一听,神情中闪过几许若有所思,接着便欲让赵四儿家的将王卉凝引去上房喝茶休息一下。王卉凝却是摇了摇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倒是你们,跟着折腾了一晚上不容易。”
说着,目光却是在众人的身上掠过。
忠管事点了点头,心中早已有数,知道王卉凝说的是这些邻里相助的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将王卉凝的身份点出来,他也只好拉着儿子一起将她送出去。直到送到候府内院处,他却是拉着孙栋一起要给王卉凝磕头,直到王卉凝沉声制止,他们方才作罢,看着王卉凝的目光中,却分明多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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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家宴
又过了一日,便是四月初八,是孙雨熙的周岁生辰,大雨才终于肯歇一歇,早早地,太阳便露出了笑脸。合府上下,便都夸孙雨熙是个有造化的,连老天爷都照顾着他。
或许是因着孙雨熙周岁宴合府上下都忙,初七一日里,忠管事并没有以任何方式向王卉凝表达救命之恩,倒是姜平悄悄传回信来,忠管事对他的态度似乎比以前亲和了些。王卉凝便让他暂不要着急,要想回来,怕是很快便有机会了。
这一日,却是直到近大半个上午过去,才有人来通知王卉凝,今儿是小少爷的周岁生辰,设了家宴在内外院相接的寒香阁。寒香阁临水而居,乃是候府里的一个小宴客厅。因着孙家数代单传,除了孙钧,并无兄弟,甚至连姐妹也无,因而说是家宴也不过是府里的几位主子坐在一起吃顿饭。最热闹的,应要算是抓周仪式了。
孙氏因常年理佛不沾荤腥,便是露了脸儿也还是要回到自己的绿影轩里用膳的。王卉凝自也不愿意去看他们的脸色,与他们同桌而食。为的,不过是想亲眼见证一番自己儿子的抓周过程。且根据紫衣传来的消息,她还要去看一场好戏,顺便做点什么,因此即便明知自己不受待见、可有可无,也还是要去一趟的。自早上起来时,她便想好,若是老夫人有意不让她去,到时她也要自己寻个借口过去看一看。
“姨娘,老夫人已经着了人来通知您了,可是立刻便起身?”
飘雪送走传信的丫环,转身进屋对王卉凝道。望着桌上摆放好的衣服的目光中。却蕴含着几丝不解。
姨娘似乎对候爷越来越不上心了,却反而更记挂着小少爷了,这是因为姨娘与夫人的关系比旁人好些,还是因为同情夫人被害、小少爷幼年丧母?
王卉凝正借作画排遣心中的焦虑,听到外面丫环的传话便已放下笔。看着画中一角处的风景,却是目光闪了几闪。她记得前世有一日与孙钧路过一家书画斋时,孙钧便是被这幅塞外雪景图吸引得驻足观望了许久。当时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画中。此时想着,当时孙钧听到画被人付了银子时眼中一闪而逝的,应是极黯然失望的光芒。
若是只为她自己。她并无意通过阿谀奉承来引起孙钧的注意或是亲睐。可是为了儿子。她却不得不耍一些手段。若是能在孙钧怀疑秦含霜的这个时候,通过这幅精心临摹的画来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继而达到将熙儿要到身边的目的,她一刻迟疑也不会有。
“嗯,走吧。”
王卉凝起身往外走时,飘雪已捧了衣物跟在她的身后。
纵然两人在路上走得极快,赶到时却还是错过了孙雨熙的抓周。两人到达寒香阁时,里面已经传来了欢呼议论声:“哎呀。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候爷是咱们南黎国战功赫赫的将军。小少爷这么小便知道舞剑,将来定也是咱们南黎国的大将军啊。”
“依此可知。雨熙将来亦是咱们南黎国的栋梁之材,却是国家社稷之福。”
紧接着的便是轩辕翊玉石相击般的清越之声。
“希望能借王爷吉言。”
赵氏的声音中似乎没有多大的喜悦。
听到这些话。王卉凝仿佛看到孙雨熙在一堆物件中将一柄剑抓在了手上,心里却是没来由地一疼。或许做母亲的都是自私的,她曾在心里幻想过多种儿子将来的成就,哪怕是一事无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