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琴狐疑的绕到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手里展开的画卷上,眼中就蒙上一层迷茫的困惑。
画卷中是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坐于百花丛中抚琴,丹唇素齿,笑靥如花,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半掩在色彩浓烈的红色花海中,显得轻灵也醒目。
“是大小姐的画像!”丹琴痴痴的道。
不就是个睹物思人余情未了么?也需要搞得这么神秘?就好像她是个争风吃醋的泼妇似的。
乐思洛莞尔,却没有说话,把画重新卷好放回桌上,一抬眼却看到门外的院子里有隐约的灯火闪烁。
“有人来了!”乐思洛心下一紧,赶忙提过丹琴手里的灯笼吹灭。
屋子里瞬时变成黑寂寂的一片,杳无人声又似与世隔绝,丹琴紧张的扯着乐思洛的衣角,“小姐!”
“别出声,跟我来!”乐思洛压低了声音,一手拉着丹琴一手提着灯笼,按照记忆中没有障碍物的路径慢慢往门口摸去。
门外那一星半点的光亮逐渐扩大,绿云提着灯笼谨慎的慢慢移了过来,自语道,“明明看见这边有光亮的!”
乐思洛跟丹琴交握的掌心里都出了一层细汗,虽说她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这三更半夜被人逮到在自家园子里溜门撬锁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尤其她还是个刚过门的媳妇。
这个人,丢不起。
乐思洛拉着丹琴紧紧的贴在门后的墙壁上,绿云手里的灯笼发出的光亮已经从轻微开启的门缝里透了进来。
怎么办?一定不能让她看到她们,虽然这事实话实说的讲出来也不算大,却不知道西陵玥对此事的态度会激烈到怎样的程度。
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让他对自己产生戒备的情绪,乐思洛闭着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想办法,绿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想从她的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迹的逃走是不可能了,那么——
就只能把她打晕了再逃了!
打定主意,说做就做,乐思洛把灯笼塞给丹琴,自己闭着眼在黑暗中乱摸一通,最后从旁边的画卷缸里信手捞过一卷画轴握在手中颠了颠,还算有些分量。
可是要把人一棒抽晕而不是抽死到底需要多大的力气?而且抽哪里比较保险?万一一棍子打不晕让绿云看到她那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坦白一点还是孤注一掷?乐思洛紧紧抓着手里的画卷,开始有点动摇。
然后,外面绿云已经俯身捡起她先前放在一边的锁头,“我明明记得锁了门的怎么没锁上?”
她的脚步移过来,就在快要跨出门口之前突然又猛地退了回去。
乐思洛暗叹不妙,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闭着眼就往外冲,双手抓着那卷画劈头盖脸的砸下去。
“快——”绿云的一声尖叫才起了个头,瞬时就湮没在寂静的夜色里,片刻之后就听到她的身子缓缓倒地的声音。
乐思洛双手抓着画卷愣愣的站在原地,却迟迟不愿睁眼,刚刚她这一棒击下去明明是落了空的,可是为什么会有人倒下去了?
不祥的预感一丝一丝慢慢袭上心头,乐思洛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开始瑟瑟发抖,然后一阵清凉的夜风袭来,她就跟着打了个寒战,猛地睁开眼。
绿云手里的灯笼随风而灭,一道人影迅捷的从眼前闪过,乐思洛惊愕的看着那人明朗的五官与重新笼罩下来的夜色融为一体,还不待她反应,身后紧跟着又是一声闷哼。
丹琴!
乐思洛心里一惊,急忙转身,看到的也不过是黑暗中丹琴缓缓滑落的身影。
然后那个人回转身,大片的阴影向她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据说这就是秘密,需要的尽管抽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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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记账
最初的恐惧和惊慌过后,乐思洛勉强自己稳定了情绪就要俯身去查探丹琴的状况,不料才上前一步,就被眼眼前那人伸手拦下。
乐思洛恼羞成怒,愤愤抬头,冷声道,“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黑暗中身形高大的男子像是突然听了笑话,寸步不让的反问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我——”乐思洛一怔,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处境。
凶器尤自在手,眼前还生死未卜横着两个人,她再强辩也不过是欲盖弥彰,可是在西陵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分明就是有所图谋,她不能忍气吞声。
故作漫不经心的颠了颠手中画卷,然后不动声色的将画卷从攻击模式变成观赏模式,乐思洛淡淡说道,“我晚上睡不着,在自己院子里走走,三叔你管的太宽了。”
她的镇定,反倒是让成竹在胸的西陵楚愣了一下,然后他便无所的笑了,“月黑风高又四下无人,二嫂这个时候逛园子,真是好高的兴致啊。”
他这话明明就是讥讽,因为始终没有弄明白他的目的,乐思洛就有些把持不住,“我就是喜欢晚上逛园子,不行么?”
“怎么会不行,什么时候,想去哪里都是二嫂的自由,只不过——”西陵楚依旧笑的不愠不火,却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乐思洛,“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人手持画卷蓄意伤人来着?”
就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不会是巧合,感情他是想报当日的那一棍之仇呢。
乐思洛有些急了,“明明是你打晕她们的。”
“是吗?谁看见是我做的了?”
“那么三叔说我蓄意伤人又有何人证明?”乐思洛反问。
“哦?”西陵楚不以为意的浅笑,“二嫂的意思是叫来家丁守卫探查一番,然后你我二人当众把误会澄清?”
他刻意的加重了“误会”二字的语气,乐思洛很明白,以李氏那么精明的个性,如果把事情闹大,她是断然逃不掉关系的。
见她犹疑不语西陵楚就更加得意,“二嫂要我叫人来吗?”
“你——”乐思洛气急,愤愤的指着他的鼻尖,黑夜中能清楚的看到他湛亮闪烁的眸光,“你以为把我拉下水你就解释的清吗?别忘了,这里是我的渡月别院而不是你的流云居。”
两败俱伤是吧?那就一起死吧。
乐思洛恨恨的出了一口恶气,甩袖走到一边,可是出乎她的预料,这一次西陵楚并没有再辩驳,只是冷笑一声,走上前从她手中取过那卷画兀自展开。
月黑无光,西陵楚把画拿在手里却像是在很仔细的观摩,乐思洛防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半晌之后,西陵楚突然道,“这间屋子是渡月别院的禁地,二嫂你不会不知道吧?”
靠,故弄玄虚这么半天,居然是想拿西陵玥来压她。
乐思洛强忍着上前抽他的冲动冷冷说道,“谢谢三叔的提点,这事儿我记下了。如果三叔没别的事的话就早点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西陵楚没有说话,乐思洛也不想跟他再耗下去,推开他径自过去扶起丹琴,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试了试脉搏,伸手狠掐她的人中。
丹琴一疼,就猛地提上一口气来,身子跟着一颤,确定她无碍乐思洛也就稍稍放了心。
可能是被刚才的那一口气呛着了,丹琴闭着眼咳嗽了两声,眼皮刚刚一动,西陵楚已经如鬼魅般闪到眼前,伸出两指轻熟的在她身上拍了两下,丹琴头一歪,身子就又软了下去。
“丹琴?”乐思洛一惊,试着拍了拍她的脸颊,可是丹琴却是一点反应也没,乐思洛一着急就又掐了她的人中,丹琴还是靠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西陵楚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莞尔,“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叫不醒她的。”
“你把她怎么了?”乐思洛猛地回过神来,愤愤的抬头看向眼前的罪魁祸首。
西陵楚没事人似的理着袖子,淡淡说道,“二嫂何必这么紧张?我不过是点了她的睡穴,两个时辰之后她自然会醒。”
乐思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丹琴,“真的?”
西陵楚唇角邪魅一牵,却是说道,“没有外人打扰,现在——咱们可以继续谈了。”
奇~!“谈什么?”乐思洛蹙眉。
书~!“谈谈这个蓄意伤人的事情要如何解决,二嫂不会这么健忘吧?”西陵楚对着天空轻轻的出一口气,俯身捡起地上的灯笼。
网~!“你想怎么解决?”乐思洛冷眼看他。
西陵楚笑而不语,蹲在面前,伸手向丹琴怀中探来。
“你又干什么?”乐思洛抱紧了丹琴,往后缩了缩身子。
乐思洛一直保持着一种防备的姿势,像一头凶猛的小兽,西陵楚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然后就放弃了,“借她身上的火折子一用。”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刻乐思洛算是把这句话体会了个透彻,心里虽然极不情愿还是从丹琴怀里摸出火折子递给他。
西陵楚吹出火花把灯笼点燃,光线明灭间就更衬的他唇边笑意妖娆如血,乐思洛看在眼里就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西陵楚把灯笼挂到旁边的栏杆之上,就蹲在面前,距离很近的看着乐思洛的脸。
乐思洛的表情还算淡定,可眼中敌意却是甚为明显的。
西陵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摇头起身,“我突然不想谈了,今天这事儿就先挂账上吧,当我送你一个人情!”
靠,你说谈就谈,说走就走,你耍我呢?
乐思洛深吸一口气,本想借此稳定了情绪,却不想竟是闻到了一股纸灰味,狐疑的看过去,却见那卷画的最后一角也已经带着美丽的小火星化为了灰烬,旁边的地面上尚未收好的火折子还躺在那里一闪一闪的制造光和热。
趁她不注意,西陵楚居然把画卷烧了,看着满眼飘飞的灰烬,乐思洛有点傻眼。
逛园子可以,毁人财物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尤其是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物件。
西陵楚这无疑是断了她的退路,如果西陵玥够细心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画卷少了,如此追查下去,到时候一旦再有人站出来说曾经在这里见过他们主仆,那么她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这小脾气上来是怎么也压不住了,乐思洛双眼通红的看着那人洒然转身的背影,体内的小宇宙终于无穷尽的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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