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舍了会痛,那么就算她只是一颗棋子,他也是宁肯悔了整盘棋也要保住她。
这——就是他跟西陵玥之间最大的不同。
一侧的林木后面已经能够听到隐约的马蹄声,西陵楚目光敏锐的四下一扫,然后暗提一口气飞身而起,足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就借力往旁边一跃,妖红的身影如鬼魅般迅捷的穿过枝叶繁茂的树丛,落在另一侧小路上正在疾驰的一辆马车上。
驾车的黑衣汉子反应也是相当灵敏,闻见动静回头的同时手里的弓弩已经拉满了弦,两只泛着幽蓝色光泽的毒箭对着他的胸口疾射而来。
西陵楚半跪在车厢顶上身形往右侧悬空一侧,想要躲过去,不想身体失去重心,一个不稳就从车顶落了下去。
驾车的黑衣人眸光一敛,扔了缰绳,刚要翻身上车顶,背心却被人狠踹了一脚,硕大的身子整个儿就飞了出去。
西陵楚的身子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借着踢开黑衣人的反弹力轻轻一跃就又落回了车上。
“风花月!”一手拉住缰绳,西陵楚的另一手已经抖开帘子探身进了车里。
车厢里还是乐思洛初上车时的摆设,空气里还透着轻微的缕缕幽香,只是已经人去茶凉。
居然是空城计。
西陵楚抓着厚重的帘帐盯着空空如也的车厢迟疑片刻,眼中升腾起浓重的杀意,然后甩了帘子,身形一闪就上了马背,与此同时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划开马背上的束缚,弃了后面的车厢,直接策马继续往前追去。
风家精挑细选出来的良驹自然也是有几分脚力,追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前面就又远远的现出些人影,隐约夹杂着兵器的碰撞声。
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将一个浑身染血的汉子困死在中间,那汉子被逼迫着步步后退却是退无可退,却还是以一种防备的姿态护着身后的一匹矫健的黑马。
西陵楚抬眸看去,一眼就看到他身后倒着耷拉在马背上的那一剪小巧的身影。
紧缩的心口有一瞬间的放松,西陵楚方要策马向前,那领头的黑衣人已经敏锐的察觉了他的存在,为恐迟则生变,拔剑直接就向着那汉子的胸口刺去。
那汉子惊惧的后退半步,慌乱恐惧之中却是突然举刀向着黑马的马股狠狠的劈了下去。
“走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汉子轰然倒地,从背后到胸前被贯穿了一个血窟窿。
黑马吃痛,嘶鸣一声就冲破人群奔驰而去。
西陵楚神色一敛,果断的调转马头,先一步追了过去。
“追。”黑衣人始料未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领头的一声令下,十来号人上就纷纷爬上马背声势浩大的蜂拥而上。
黑马因为受了惊吓,脚下是卯足了劲在往前冲,一群人在后面追了半天却是被落的越来越远,反倒是有脚程快的慢慢近了西陵楚的身。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眼下这也实在不是个打架的时候,西陵楚心里火大,伏在马背上恼怒的回头看了一眼,反手一扬,三柄飞刀直接消掉了俩追兵。
许是没有想到他会下杀手,身后的黑衣人中间闪现出一种惊惧的情绪,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西陵楚冷然的勾了勾嘴角,狠抽了两下马鞭,再一回头,前面奔驰不止的黑马突然长鸣一声,人立而起,来了个紧急刹车,由于惯性的作用,马背上原先挂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影直接就向着面前的山涧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心情极度抑郁,满嘴起水泡,几天没上网,今天一看居然掉收藏~
挠墙,这日子没法过了~
【八零】 疤痕
“乐乐!”男子低哑的怒吼声带着强劲的爆发力扫过暗夜中压抑的风声,只在瞬间便被掩埋。
西陵玥的身子方才探出车厢一半已经被宝清一把拉住,与此同时,一道亮丽的红色身影飘若闪电般划过天际,直跟着那个小巧的浅色影子一同向着山涧落了下去。
西陵玥身子一僵,脸上惊惧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伸出去一半的手掌僵硬在空气里,半天没有反应。
不过是一步之遥,不过是一念之差,曾经他可以不顾一切去做的,如今真的再也没有办法重来一次了。
不是不够信任,只是不够勇敢,再也没有勇气抛开一切迈出那一步了。
西陵玥愣愣的盯着远处那个空洞的方向,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宝清在旁边看着他脸上异常苍白的颜色,担忧的试着唤了他一声,“二少爷?”
西陵玥回过神来,缓缓的收回目光落在自己擎在半空的指尖上,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姿势很讽刺。
曾经,爱一个人让他不顾一切,如今,爱之于他,竟然成了这么一件至奢华的事。
不爱了,就不会伤,也再没有立场去失去,他终于练就了这样一副铁石心肠,一眼看去,掌握一切,可这样的距离——真的是他想要的位置吗?
“二少爷,您没事吧?”宝清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重复问道。
西陵玥静静的摇头,目光已经化作冷静的冰凉。
唇边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伸出去的右手亦是慢慢收握成拳藏于袖中,西陵玥淡漠的回头看了宝清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退回车子里,淡淡的吩咐,“我们走吧。”
走?宝清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山涧,“三少爷跟少夫人——”
“留下人把这里的事清理干净。”西陵玥说着一顿,继而冷声道,“不管他们。”
西陵玥的无情让宝清心下不禁一凉,诧异的抬头向着马车看去,“可是——”
“不要管。”西陵玥重复,语气有些难掩的烦躁,“阿楚他自己捅的篓子,也是时候让他长长记性了。”
西陵玥的声音很平稳,平稳中带了一种冰凉的冷漠,言语间却是再不肯提及乐思洛分毫。
明明就是关心,不远万里的跋涉而来,却还是硬要做出这样一幅完全超脱于世俗之外的样子。
六年的时间消耗了他全部的感情,换来的却是一个身心俱乏遍体鳞伤的结果,那份痛,那种恨,宝清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能领会的透彻。
曾经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切的过往就都可以随风而散,现在才明白,随着时间的迁徙,划在心头的那道伤口虽然可以愈合,但那一道丑陋的伤疤却是将心门封死,再不给肯给任何人一丝一毫靠近他的余地。
本以为乐思洛的出现会是一个转机,可眼下不过是一念之差,一切的一切就又退回到了原位。
“少爷——”曾经他是那么仰慕主子处事时那种波澜不惊的胸怀,这一刻宝清突然就有些后悔,后悔方才情急之下不该去拉他那一把。
“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走。”西陵玥冷然的截断他的话,语气不容辩驳。
宝清的目光在透过远处混战的人群在西陵玥的马车跟那道山涧间来回游移了多次,嘴唇颤抖到近乎抽风,到了最后终究也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一咬牙,跃上马车疾驰而去。
*分割线*
“风花月!”西陵楚绝望的嘶吼一声,身子如同离弦的箭直射而出,猛地跃入山涧,借助起身时强大的冲力扑将上去,一把将乐思洛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
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自由落体运动带起的风声充斥着耳膜,那感觉异常的悲壮。
西陵楚身形一个翻转,果断的将乐思洛递交到自己的左手上,同时,得空的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匕首,用力钉入一侧的峭壁上。
匕首直刺入石缝激起火花四溅,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在坚硬的石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最后卡在两块巨石中间的缝隙里稳了下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黑衣人并没有追过来对他们落井下石,可两个人挂在石壁上也不是闹着玩的,就算西陵楚的胳膊受得了,那柄匕首也毕竟是耐力有限。
这道山涧并没有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悬崖峭壁那么夸张,撑死也就百来米的高度,可俩人这么摔下去也得落个终身残废。
“风花月?”西陵楚不敢妄动,强掩着胸口剧烈的喘息声又嚷了乐思洛一嗓子。
可能是苏青把迷香的分量下的有些重,虽然经过了这么一番生死大劫的折腾,乐思洛却还在昏迷中,整个人都毫无知觉的瘫软在他强劲的臂弯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西陵楚叫了一声见叫不醒她也便不再强求,抬头向崖顶看去。
此时俩人距着崖顶约莫有四五丈的距离,这个高度对乐思洛来说是难如登天,对西陵楚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就算直接手脚并用的爬上去那也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儿,只不过眼下怀里揣着个人也就另当别论。
头顶的石头缝里不断的有碎石屑落下来,西陵楚知道不能再拖,目光敏锐的四下扫了一圈,就突然松开了抓着匕首的右手。
耳畔复有呼啸的风声震彻耳膜,可能是感知到了眼下的处境,睡梦中乐思洛的眼皮不由的跳了一下。
然而俩人只往下坠了一丈有余,西陵楚的足尖就刚好抵到从石壁上横生出来的一株松树的树干上。
因为岩缝间比较贫瘠,那小树长的极其瘦弱,树干还没有婴儿手臂的粗细,当时就咔嚓一声给折了。
小树折断的瞬间西陵楚已经借助脚下这点微小的支撑力一个纵身往上飞去,脚下以两侧的石壁做支撑,分别换了几个点,转眼已经如一只灵巧的猫,重新回到了方才乐思洛落马的半山腰。
“风花月,醒醒!”将乐思洛放平在草地上,西陵楚也顾不得其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急忙探了探她的鼻息。
乐思洛的呼吸很平稳,却是安静的闭着眼,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如果只是一般的迷药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效果,西陵楚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刚好苏青带了人从山下追上来,见到乐思洛昏迷不醒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这——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西陵楚眼中蓄满杀气,冷冷的抬眸扫了他一眼,“我还要问你呢?”
“问我?”苏青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惊愕加恼怒的神色交叠不已的看着西陵楚阴阳怪气道,“西陵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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