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闭上眼,深深的吸一口气,浅夏开始摇动签筒,不时,便听见一根竹签掉落在地的声响。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见方丈将竹签拾起,却是面色突变,惊异的看着浅夏。
随后,见浅夏与众女都露出问询的目光后,住持方丈安定了一下心神,问道:“王妃可是求子?”
“信女……”浅夏想要说自己要求的是运程,却见住持方丈面色凝重,一双原本慈蔼的眼眸中闪烁着一道不知名的光芒,心头微微一凛,便顺着他的口气点头,“正是求子!”“王妃与王爷福泽绵长,命中将有两子一女,这是一支大吉之签啊!”方丈的脸上此时露出笑意,倒是如外面的阳光般灿烂。
一手食指捏着竹签的顶端,拇指微翘,另一手则握在竹签的拦腰部位,不住的点头微笑。
浅夏原是想要将竹签接过来放回竹筒的,因为以前她娘亲每次解完签之后,便会虔诚的手持竹签再次给佛主磕头,并亲手再将竹签放回求签筒之中。
可这时方丈的架势,却不像是要将签给她的意思,这是为何呢?
再细细的看了看住持方丈握着竹签的方式,浅夏心头灵光一闪,莫不是方丈还有未竟的话说?
想起他拿起竹签时那一霎那的凝重和惊讶的表情,浅夏心中无比的忐忑,但见他还在不住的点头,她便也试着点了一下头。
果然,只见住持方丈面上微微露出喜色,收了拿住竹签的手势,说道:“那各位女施主你们请便,老衲先去交待一下下午的法事!”
说罢,也不待众女回应,便闪身进了内堂。
“啐,这方丈倒也是参得透利益得失的,知道王妃娘娘是王府之主,便认真的应承着,到了咱们便溜之大吉了!”岑宝儿实在是有够看不懂风云气色的,在这么威严的大雄宝殿之中,亦是忍不住憋了气的不吐不快。
浅夏还在思考方才方丈手势的意思,并没有在意曾岑宝儿的话,倒是柳拾叶又是一记狠戾的眼神瞪去,并难得的开了口:“你是要作死么?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哪容得你不敬神佛的胡乱说话了!”
“啊~”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忘形,忘记这是一个多么严谨肃穆的地方,吓得岑宝儿立时不住的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陪着罪:“请佛主饶恕!请佛主饶恕信女的口没遮拦~请……”
“就会说一句话~”柳拾叶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可又无能为力,谁让自己当初竟然情急之中将脑子动在她的头上呢?这一切追根究底就只是她的错而已了。
被堵,岑宝儿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只能一边猛磕着头一边在心中对着佛主的金像请求饶恕。
接下来呂微澜等人也都进了香许了愿之后,小沙弥便领着她们进了内堂,穿过一条长廊,被安置在了三间禅房稍事休息。
浅夏与呂微澜一个为正妃,一个是侧妃,身份自是要比柳拾叶她们高些,便各人得了一间,柳拾叶她们三人则共用了一间。
这便是不同的身份的区别对待,即便是在着寺院中,也难以免俗。
安静的翻着禅房中的经文,又安静的用完斋饭,一直不曾出声的浅夏心头百转千回,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于是,待得时辰差不多了,便合上经文,对筱蓝筱汐道:“我出去一会儿,若是她们有人过来寻我,便说我去看看法事操办的如何了!”
敢这样说,浅夏是笃定呂微澜不会愿意去到被自己害死的人的法事现场去,而柳拾叶她们定然也要避讳着,便也不会过去,因而这是最不会被拆穿的借口。
“小姐,那奴婢陪您一道去吧!”真以为浅夏是要去做法事的那里,筱汐便要跟着。
浅夏却摇头阻止了,并安抚着她道:“我去去就来,不会耽搁太多时候,筱蓝待会儿要帮我跑一趟寺院的后山,那里会有大哥的人跟你联系。对了,筱蓝,你一定要多加的谨慎,今日在暗处应当有王爷的人在护卫着的,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你与人接触,明白吗?”
交代好筱蓝,浅夏又对撅着嘴的筱汐道:“筱汐你必须要待在禅房中应对着,以免她们来时没看见人,会起疑心,明白吗?”
“好!我明白了!”见小姐亦是有着任务交给自己的,筱汐总算是笑开了颜应着声。
打开禅房的门,浅夏与筱蓝先是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远远的看一眼隔着好几间禅房的呂微澜她们休息的房门,总觉得连休息的地方也被住持方丈有意的安排开来,一定有着他的深意。
穿过禅院的拱门,浅夏与筱蓝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分别了之后,便循着路径来到内僧的禅房院外。
似乎是料到了她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住持方丈早已安排了一个小沙弥在院门口等着,此时见到浅夏,也不多问,只说了一句:“女施主,请随小僧来!”
然后便转身领着浅夏入内往一处小院走去,参天的古树投映着一地的阴凉,灰白的石砖铺就的地上干净的仿佛不惹一点尘埃,一声声有规律的木鱼轻敲着在小院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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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在发出木鱼之声的原色门扉处,小沙弥简洁的说了一个“请”字,便躬身告退。
“门外来人可是王妃?”住持方丈洪亮的声音中竟然透着一丝激动,着实让浅夏费解。
“正是信女!”
“王妃请进吧!”声音再次传出,却已经安稳的听不出一丝的异样。
“那信女便打扰了~”推开虚掩的门进去,便闻到檀香沉静的幽香燧。
木榻上,住持方丈盘腿而坐,眸光精锐,手中的木鱼已经被他放置到了一边,木鱼旁放着一支竹签。
主持方丈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丝浅笑,先问道:“王妃是如何猜到老衲相邀与王妃见面的呢?”
在方丈的示意下,浅夏在一旁的原木椅子上坐下,这才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住持方丈您当时面露异色,又先将信女诱导至并不想要问的问题之上,当时,信女便有所疑惑猷。
之后,您一手握在竹签顶端并翘起拇指,另一手手指成一横之姿放在竹签的中间,那便为一个午字,又展开三根手指指着内堂的方向,并一反常态的笑容灿烂,应当是说午时三刻内堂一叙。
只是浅夏又想,内堂有僧众往来,若是住持方丈连信女身边的人都不欲相告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让别人听到,便猜想您是否是约信女在内院禅房相见了。”
“好好好!王妃果然不愧是太子太傅之女,聪明伶俐,反应机敏啊!”连说三个好字,住持方丈泛着精锐之光的眼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浅夏的脸部,手指尖似在掐算着什么,许久之后才道,“王妃可知老衲相邀您过来一叙是为何事吗?”
“信女愚笨,实在不知,才会冒昧前来打扰!”水眸缓缓的看向木鱼旁边的那枚竹签,浅夏不曾看见那签上的谶语,实在是不知道方丈当时变换的神色于她来说是好是坏。
此时也好不掩藏心中的担忧,直接问道:“可是信女今日求的签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见浅夏直接问了签文之事,主持方丈并不言语,之事将竹签递给了浅夏。
浅夏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句五言谶语:英雄事若何,凤凰涅磐生;若得天风顺,百鸟共齐鸣!
心头不由的微微一颤,难道这签文竟然点穿了自己重生的事情么?
抬头看向住持方丈,只见他一边微微的点头,一边似是看破了一切的说道:“此前在王妃还不曾嫁入王府时,老衲便觉王妃阳寿已尽,命不久矣,不想因缘际会能够再次相见,当真是世事变化万千,叫人捉摸不定!”
轻轻的咬着下唇,浅夏不知该如何接口。
住持方丈是得道高僧,见解一定与一般俗人不同,但自己这重生的身子却当如何在人世间行走,却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想要开口问一下住持方丈自己今后的命程可有在此签上表露出来,却又怕听见不好的话语。
似是没有看见浅夏犹疑不定的神色,住持方丈却在此时问道:“王妃可曾看明白其余三句谶语的意思?”
缓缓摇头,浅夏脸上凝重的神色,却不像是完全没有看懂的意思。反复看了几遍之后再次抬头看向住持方丈时,只见他面露慈祥的笑意,重重的点下了头,只让浅夏霎时倒吸了一口了冷气,不可置信的惊住了?
她猜想的事情会有可能吗?在这制律严明的大禺朝,那可是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还是,只是自己的身份会转变吗?
不!不会的!她既然已经是萧卿墨的人,就算他再可恶再无情,她……
恍恍惚惚的回到客院的禅房,筱汐一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吓了一跳的焦急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开口才觉得口中干渴的厉害,手心间更是冷汗涔涔,“筱汐,帮我倒杯茶!”
“是!小姐!”筱汐一边应声倒着水,一边担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不过出去了一趟,为何神色这样不好,“给,小姐!”
温热的茶水沿着喉咙直直窜进胃中,略微的苦涩刺激着敏感的舌尖,浅夏这才仿似回过了神来镇定了神情。
想起自己这一路上都不知是怎么走回来的,不由的暗暗嘲笑自己,原来胆子也不过就这么一点大,受不得一点儿的惊吓啊。
定了神,浅夏这才发现筱蓝还没有回来:“筱蓝还没回吗?”
“回过一次了,不过又出去了!”回答着,但筱汐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追问一句,“小姐,您真的没事了吗?方才的脸色差的吓人!”
“真的没事了!”淡然一笑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了,浅夏却又担心起筱蓝来。她没有等着自己回来,就自行再出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筱蓝没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就只说去去就来!”想到筱蓝神秘兮兮的模样,筱汐心里便不畅快的对着浅夏抱怨,“她根本就只把奴婢当成只会坏事的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讲!”
“瞧你这委屈的小样,若是被喱夜知道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正提到筱蓝,筱蓝便推门走了进来,嗔怪的看着筱汐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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