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功而返,心里很是郁闷,然他才一进了院子便听屋里传来嘤嘤的哭声,正是如玉的声音,邵寂言紧忙推门进去,可不是如玉吗,只她正蹲坐在墙角儿哭得可怜。
“如玉!”邵寂言抢上两步,蹲在她身边连声问道,“你怎么了?刚刚去哪儿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如玉不答,却是抹着眼泪儿,边哭边骂:“你这个大坏蛋!你跑哪儿去了!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大坏蛋!呜啊……你们都不要我了!哇啊……”
邵寂言吓住了,完全摸不着头脑,看着如玉哭得伤心,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紧道:“我才等你没来,怕你出事去找你了,你别哭,到底是怎么了,跟我说,是谁不要你了?有鬼欺负你是不是?是二牛又戏弄你了?”
如玉想要说话可又说不出,一开口就是哇哇的收不住的哭声。
她越是这样,邵寂言越是心焦,只恨不得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慰安慰,可偏偏又是碰不到,只得蹲在她身边干着急。
如玉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儿,好容易能开了口,哇哇哭道:“凤儿……凤儿……不要我了……凤儿她不要我了……呜哇……”
邵寂言听了这话反而有些安心,好歹不是受了欺负,心道或是她们小姐妹吵架,便哄道:“怎么会呢,凤儿不是可疼你了吗?可是你们吵架了不是?是你惹她生气了?你头先不是还教给我呢吗,只要诚心诚意的去道歉,她肯定能原谅你的。放心,过不了几天你们就又好了。”
如玉用力的摇头,哭道:“不好了!再也好不了了!凤儿她投胎去了!”
邵寂言一怔,这个情况他却从未遇过。细算来,他这二十几年大概没有一个似凤儿之于如玉那样的朋友,就算有,也不会遇到什么朋友去投胎了的状况。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滞了一会儿,安慰道:“这个……算是好事吧……我原听你说能轮上投胎怪不容易的,凤儿能有这个机缘你该替她高兴才是啊。”
如玉抽泣道:“是好事,我是替她高兴啊……可,可我再,再……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我再没朋友了……呜呜……”
“你还有我啊,我不是你的朋友吗?”邵寂言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你投胎去的。”
如玉环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闷闷哭道:“不是,你跟凤儿不一样,凤儿是好姐妹,很好很好很好的好姐妹……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邵寂言这会儿当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了,他虽没见过凤儿,却是熟悉得很,因为如玉总是把她挂在嘴边,凤儿这样,凤儿那样,时间久了,直让他觉得自己也与凤儿相识似的,由是上次他隔着墙听过凤儿与如玉的对话,他听得出,凤儿对如玉确是极照顾的。如今凤儿走了,如玉的难受定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他没再说话,只靠墙坐在了如玉身边静静的陪着她。
屋中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只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屋子当间儿的地上,两人挨着坐在黑暗的角落里。许久,如玉才慢慢止住了哭声,低低的抽噎着。
邵寂言也学着如玉的样子,双臂抱着膝盖,歪头望着如玉,柔声道:“好些了?”
如玉摇头:“好不了了。”
邵寂言吐了口气,转过头,下巴抵在膝盖上,喃喃道:“那我可怎么办啊?”
“嗯?”如玉转头望着他。
邵寂言没看她,只望着前方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我只你这么个朋友,你又不理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如玉吸了吸鼻子,道:“谁说我不理你了。”
邵寂言扭头,酸溜溜地道:“你说的啊,你说好不了了,可见你这心里只凤儿一个,那我怎么办?”
如玉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抬头认真地道:“不是,我这里面也有你。”
邵寂言道:“有多少是我的?”
“嗯?”
“你的心,我占了多大一块儿?”
如玉眨了眨眼,认真地想了想,道:“很大一块儿。”
邵寂言道:“那……除了我那‘很大一块儿’,剩下的就是凤儿了?”
如玉点头。
邵寂言道:“那如今凤儿投胎走了,那半边可不是空了吗?”
如玉撇着嘴,又要哭,没等她掉眼泪,邵寂言便脱口道:“给我吧。”
“给你什么?”
“另外一半儿”
“啊?”如玉怔怔地望着邵寂言,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邵寂言道:“心里空空的会很难受吧?”
“嗯。”如玉点头。
“那把空的地方塞满了就不会难受了。”邵寂言笑道,“凤儿既然走了,那另外的一半儿也给我吧,我帮你把那半边填满了,你就不会难受了。”
如玉把头枕在膝盖上,认真的琢磨他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啊……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因科举舞弊案发,在处理了一干官员之后,皇帝下诏,会试一个月后重考。这正是邵寂言所期盼的,他踌躇满志准备大展身手,也是希望以此证明虽然自己举报陈亭焕等人的手段不甚磊落,但自己确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而且上次考试也让他意识到除去那些买题贿选的考生之外,确有不少有实力的竞争者,是以他只比从前更加用功。
他想着如玉才失去了凤儿这个朋友,只怕他再只顾看书冷落她,会让她更伤心。没想如玉却是理解得很,只说他读书考试是最最要紧事,要他不用担心她。
邵寂言道:“那这样我就不能陪你了。”
如玉道:“没关系……我想我往后也不天天来了,隔日来一次就好,免得打扰你读书!”
邵寂言不放心:“那却不用,你来了也打扰不了我,我只怕你一个人闷。”
如玉道:“不会,我可以去大槐树那儿跟她们聊天儿,不用担心我,真的。”
邵寂言看她果真不似沮丧的模样,稍稍放了些心,没想过了三五日,如玉却忽然又跟他说:“寂言,要不,我隔两天来找你一次好了……”
邵寂言有些吃惊,只怕她是受了冷落而说气话,哄道:“怎么了?可是生我的气了?要不明天晚上咱们去城外吧,我总在屋里憋着看书也怪闷的。”
如玉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一点儿没生气。”随即目光闪躲,磕磕巴巴地道,“我就是想……你考试很重要很重要,只这一个月的时间……得多看书才行……等你考完了咱们再一块儿玩儿……”
“如玉,你可是遇到什么事儿吗?”邵寂言一脸的关切,“是凤儿走了便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怕说出来我担心?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你憋在心里不说我反而不踏实,这才是真真影响我考试了呢。”
如玉脱口道:“没有!没人欺负我!有二牛在,没人敢欺负我的!”话一出口便立时意识都说错了话似的,忙闭了嘴。
邵寂言想起了中秋之夜上二牛拉着如玉的手一起消失在人群中的情景,微微蹙了下眉头,只做随意地问道:“二牛……就是那个喜欢凤儿的?”
如玉点了点头,开口道:“二牛可惨了,自从凤儿投胎去,他一下就没了精神儿,我知他心里肯定特别难受,肯定比我还要难受。”
邵寂言有点纳过闷儿来,道:“所以……你这几日不来我这儿的时候,是去陪他了?”
如玉乖乖的点头承认。
邵寂言脸上有些难看:“这么说怕影响我读书是假,想要去陪他才是真?你说去大槐树下聊天是骗我的,其实是去找他了?这会儿跟我说隔两日来找我,也是为了腾出时间去陪他?”
如玉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怕影响你读书也是真的……不过二牛是真的很可怜,你没见到,他真的很可怜的!所以……所以我想跟你打个商量。”
邵寂言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警觉地道:“什么?”
如玉道:“就是你前两天跟我说的话……我想,我心里凤儿空下的那一半儿,我留给二牛好不好?”
“……”
“不说话就算你同意了。”如玉小声咕哝一声,紧忙转身飘开了。
邵寂言有点儿懵,愣了一会儿,忽地转头道:“不行,我不同意。”
如玉撅着嘴道:“为什么不同意。你都有一半儿了,分给二牛一半有什么关系。”
邵寂言脱口道:“这个也是能与人分的吗?”
“有什么不能的?”如玉道。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如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道:“小气鬼!”
邵寂言转过身去看书,只似这事完全没什么可商量的一样。
如玉绕着邵寂言转圈儿,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在他耳边碎碎念叨:“小气鬼!只许我陪你玩儿,就不许我陪别人聊天解闷儿去,你不讲理,不讲理的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邵寂言被她缠得无奈,把书一放道:“那我问你,若是我每天晚上不在家等着你,专找别人玩儿去,你乐意吗?”
如玉被噎得一征,仔细想想,她的确会不高兴。
邵寂言煞有介事地道:“你看,你也会不高兴不是?所以说不是我小气,而是……而是道理就是这样,你有了我了,就不能跟别人好了,知道吗?”
如玉被他说懵了,愣了会儿神儿方醒过闷儿来,道:“我都被你说糊涂了,你把我当笨蛋了是不是,你说的是娶媳妇儿,只你媳妇儿才只能和你好不能和别人好呢,我又不是你媳妇儿,为什么不能跟别人好了?你自己不也跟别人好吗?原冯兄陈兄有好多呢,怎的许你有别的朋友,却不许我有了,你这可不是不讲理吗?”
邵寂言脸色一赧转过身去,他也意识到自己似是有些“不讲理”了,可一想到如玉撇了他不理,日日跑去哄那个什么二牛开心,他就憋屈得很。他希望如玉只是他一个人的,就似她刚刚说的“只许陪他玩儿,不许陪别人去”。
屋内忽然变得沉默了,如玉坐在一旁哼哼唧唧,嘟嘟囔囔的生气,邵寂言假装不在意的坐在桌边看书,却不时用余光偷偷打眼瞥她。两人就这样么一直坐到了午夜,如玉起身很大声地哼了一声,扭头要走。
“唉!”邵寂言忙起身叫住她
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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