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云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碧落云殇- 第6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寒方剂,咱们私下去寻倒不方便。多少双眼睛盯着,迟早传到他耳里,怕是要招一场无名火。既然有人上赶着送来,不是省心省力么?若非禁足,咱们该登门道谢才是。”

说到末了,她话语中夹杂着笑意,笑声竟比哭声更难听。

亦璃稍微一愣,打个寒颤,急切的推门闯进去,正瞧见瑑儿与洛妍在争抢药碗。他几步逼过去,夺下药碗狠命摔到地上,陶瓷的碎响尖锐,她依旧冷漠,站起来福身,笑得明媚却无情:“王爷今儿不上朝?怎么这会子来了?”她抬头无畏的望着他,毫不胆怯与心虚,嘴角挂着笑,眼眸中却若寒潭冷冽。亦璃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只问瑑儿:“她喝了多少?”

“小半碗,都是虎狼之药!”瑑儿权作抓住救命稻草,恳切的看着亦璃。

亦璃不容分说,左手一把捏住洛妍两腮,逼得她张开口,右手伸入口中,按住舌根揉捏几下。洛妍立时觉得胃里翻涌,不单方才吃下的药呕了出来,便是早膳也吐了个一干二净。瑑儿已端着铜盆候着,等吐尽了,又取温水递给洛妍漱口,轻轻拍着背。她故作从容的冲着他一笑——

他出手极快,一个耳光:“很公平的!”转瞬人已走到门外,狠狠的丢下一句,“沈儒信一人之下,能奈孤王?收拾东西,明日搬去澹娴斋!”

洛妍咬着唇忍住泪,唤来慧慧:“打井水来,别拿日常用的泉水!”她的手冰凉,覆在瑑儿红肿的脸颊。

“没——没事!练武——的人——厮打——惯了的,总、总比你能承受!”瑑儿语不成句,就像口中含着东西在说话。

她勉强应承,深信不疑的样子:“嗯!忘了你是练家子,这点儿算什么?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他、他——怎么变得——如此——”

变?从善如流、从恶如崩——或者早已如此。

仲春午后的阳光已显得刺眼,寿宴摆在小园,轩宇槐向庶母敬了酒便摆驾回轩辕殿,亦琛、亦璃也随着去了。妃嫔们已对十年如一日的冷遇麻木,女人们都围着老太妃说笑,待戏开锣,才稍事清静。

戏词唱了三句,老太妃已乏得轻吐鼾声,一出戏末了,唯独骊姬敢高声打赏。沉闷的殿阁内塞满了烦躁的女人,也就更显燥热,老太妃睁眼第一句:“好!赏!”顾盼左右,“皇上既走了,娘儿们就自在些。都去脱了朝服,换家常衫子!”

洛妍原不怕热,只担心瑑儿闷出汗来,脂粉遮不住脸上的指痕,若被人瞧出端倪,传到父亲那里,徒添伤悲。

林彤霏也显得不合时宜,与瑑儿一样,施了厚厚的脂粉,眼内布满的血丝还是出卖了她,并非她想表现的那般神采奕奕。大丫鬟采菊拿着团扇如临大敌似的隔在林彤霏与洛妍中间儿,特别是步下台阶时,小心搀扶。反而是林彤霏不以为意,丢开采菊的手,热络的牵住洛妍笑笑,携手并行:“沈姐姐留心脚下!”履至平地,方退一步,与同是庶妃的卢氏、郭氏跟在后面。

瑑儿眨几下眼,表示不解,洛妍却留意到林彤霏那种不自觉的习惯性动作,轻抚小腹。

换下厚重繁复的朝服,新衣是浅淡的粉色。“这是家里照着你以前尺寸做的。今年你生日时做的!看,比在家时还瘦些了!”

苦涩一笑。生日,去年生日还在家里过的,彼时,亦琛哪怕是虚情假意,可也竭力哄她开心。今年生日?回想一下,也算好的,二月初一的头一日,不是见着共工了?姬泠然,那应当是姬泠然的。他可知他们在苦苦寻找他。他,既然活着,为何不回去呢?

二月初一!忽然记起,她被亦璃搂在怀里,与步辇上的亦琛撞个正着——亦琛的妒火——亦璃反常的兴致高昂——

离岛承受的苦痛却是在生辰那日种下祸根。那一日,韩赞远行归来,想必带回了辜九生的耳、舌,带回了解药。那一日,亦琛尚不知辜九生的死讯,为着妒意告诉了亦璃红豆相思的秘密。那日的因,今日的果。

或者,出生的那一日,便已是一世的因——宿命,她岂能信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我恨日更,我恨霸王,我恨灵素是个懒惰的人!春乏秋困,夏暑冬寒,偶总是有理由偷懒!

昨天买了很多随意贴,显示屏周围贴着每天计划,搞不定不睡觉!看你丫还可劲儿的玩游戏——玩得腱鞘囊肿,玩得食指不能正常握筷子!报应啊!

蜈蚣

《易》夬——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

小钹声一阵紧胜一阵,热闹的武生戏博得喝彩声。

洛妍的心思却不在戏文上,只偷眼打量林彤霏,春衫薄纱难掩微微发福的腰身。难道是有孕了?害怕有人加害,才躲回娘家保养?想起她上次跪地恳求洛妍援手——当真是天照应,所愿所想得成。

但见林彤霏绢帕掩口,强忍着干呕。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只怕显怀了——腹中一块血肉,惦记着的虎狼心肠多到不胜枚举。她自嘲一笑,犹自难自保,实在管不了这许多。想起昨日亦璃去而折返,免不了奚落她一番。只是不再用强,迫她就范。

乏味的戏总算唱完,老太妃也来了精神,领着众人出了殿阁赏花。却见小园内已用布围子圈出一块空地,十多个内侍手捧斗鸡站成一排。早耳闻老太妃出身寒微,其父乃是耀武将军府训斗鸡的鸡把式。

宁安走到太妃跟前跪下:“臣妾斗胆,谨为太妃千秋节寿!”

“楚王妃孝心可嘉!” 太妃顿时笑逐颜开。

斗鸡都高昂着头颅闷声叫着,不似寻常雄鸡的鸣响。老太妃倒是行家,点了两只下场比试。骊姬亲自为太妃摇扇:“太妃,这有些什么讲究,臣妾可瞧不明白!求太妃赐教!”

“傻丫头,瞧那眼色儿!要白眼儿的才是上品!”太妃一脸慈爱。

瑑儿低声问:“为何白色的好?”

“白眼儿心才黑,才能同类相残!”洛妍从齿缝间丝丝吐字,说得极轻。

一张张精致描摹的脸绽放着异彩,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下的厮杀,血腥气渐渐蔓延——亦璃,也喜欢这样的游戏么?

亦璃厮杀正酣:“将!”

温润的男人浅浅一笑,从容化解。

“再将!”用力一推,檀木棋子在棋盘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男人微闭着眼思索,他有极长的眼线,触动灵机后的一笑带着与他静谧气质不相符的邪魅。他轻捏棋子,却是亦璃的车,亦璃的手还不及挪开,指端尚压着棋子。

“为何?”

他语速极缓:“只顾攻城拔寨,却忘了两翼侧防!”

亦璃棋路刚猛,却遇上他如此慢的性子,看他徐徐吃子,再专注于他与姬鲲鹏酷肖的面容——若非神采迥异,乍一看倒很难细辨差异。着意要寻出分别,姬泠然的唇稍厚于姬鲲鹏。

他抬头,那双眼一望到底,无分毫杂质,迎上亦璃审视的目光:“我们兄弟二人虽不是出自一母,却是最肖父皇的两个皇子。又只相差半岁,同入太学,同习武艺,除了贴身服侍之人,旁人难以分辨。”

“泠然,一旦你返回东赤——姬鲲鹏——储位难保!”亦璃咬牙切齿说出那个名字,脸上顿时阴云密布。“泠然,有那么一日,你别阻挠我,我定要将姬鲲鹏碎尸万段!”

他一抖长袍,翩然起身,往鹰嘴石处走去,于山林掩映间俯瞰碧绿湖水。“亦璃,姬鲲鹏由得你处置,任杀任剐!姬泠然,莫伤毫发!”

亦璃肆意的笑着:“那是自然!君子一诺!”

他回头,笑得雅致:“君子无诺!”

“无诺行大道!”亦璃抢在姬泠然之前道,二人会心一笑。他忽又沉吟,道:“泠然,这其中有个破绽!”

“哦?”

“但凡了解你入南炎之事者,都该知晓我们之间有过接触,单凭那笛袋,不足以说明一切。无非佐证你我二人曾经见过——为何,姬鲲鹏笃定的认为,你尚存人世?当初,你的死讯,就是你父皇也认可了的。为此,才与南炎断了邦交,重建天堑关。”亦璃再一次复述姬鲲鹏那些话,自始至终,他从未质疑姬泠然还活着这个消息的确切性。泠然再次背对着他,默然望着一湖春水。未央湖,四季更迭,自从冷宫一场火,他们扶持着侥幸逃生,已经八年。亦璃仍旧不明白,泠然为何不回东赤。他的母后在东赤分了皇帝手中一半权柄,何况泠然原是储君,也是为国赴南炎,回去了,也是可以与姬鲲鹏一较高低的。好在,多想无益,也多亏泠然留下,否则,他或许无命等到辜九生的解药。

泠然恍惚的回头,视线空洞的不知凝聚何处,若有所思。

“泠然!”

他提口气,欲问却休。

“泠然,你我之间尚有不可言?”

“那日在会馆,精卫面具——是为着她,要杀姬鲲鹏?”姬泠然自然留意到那女子手腕处的伤痕。这个女人难道是东赤来的?扮作他识得的另外一个人。只是,那伤痕分明未逾一年。若说有意设套引他入局,那么,这个圈套未免太失水准。

“是!”

“五年前,我回东赤那一年,你遇见的白衣女子就是她?你肯定?”

这话却刺得亦璃怒火窜上头:“是谁都无所谓了!”

“亦璃,你动了真情了!”他黯然苦笑,能系住轩家两兄弟的心,或许这女子真的是姬鲲鹏的杰作。他训练动物,训练人,样样拿手。姬泠然吹三下短促的哨声,林中一只草雀飞来,落在他手掌。

亦璃即时反驳,却显得词穷:“那是轩亦琛设计送到我府里的女人,不过同她虚与委蛇。哪里、哪里有什么——有什么真情?”

“那日你二哥上岛,是谁嫉妒的发狂,心痛的发狂。不过是近处说了几句话,有人就急不可耐的去阻止!”他竭力要说服亦璃承认自己的情感,又担心,或者,那女子真的与姬鲲鹏有关。

“我都说了没有真情了。既无情,怎么会嫉妒,怎么会心痛?我是怕他们互通消息,才急着去了。”亦璃将桌上残局收拾了,重新摆好棋子。

“可她似乎很清楚你的情感!”

“是那个女人自视过高了!不过拿她取乐罢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