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风笑吟吟地说道:“老人家我们今天就想到那里去看看!你敢去吗?”
老梢公瞪着眼停了半晌,没有答上话来。
何云凤接着说道:“老人家真相信岛上有妖魔鬼怪,不敢去吗?”
老梢公一睁眼,突然一拍脑袋,说道:“三位相公都不在乎,我活了六七十岁了怕哪样?相公你别激我,拼着这条老命,我要把三位送到几十年来被人传说为禁地的岛上去。”
这老梢公偌大年纪,倒是一股火暴脾气,要是搁在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个拼命三郎的人物。
老梢公正说着话,忽然抬头向前一看,用手一搭凉篷,方自言自语道:“日已过午,潮水看来又要上涨了。该有一阵潮风,送我们一程吧!”说得也正是,渐渐的海上起了波涛,消失了方才的平静,呼啸的声音逐渐的随着海浪,在不断的增强。
老梢公此时真显出了他的老练与精干,一手操舵,一手掌帆,孕饱了风,船行似箭 在波涛万顷,水天一色的海面,乎稳的飞驰着,竟然没有一点儿摇晃的现象。
首先感到惊讶的是何云风姑娘。风姑娘虽然年龄不大,自幼长在青龙帮,江湖上的风险见过不少,等闲宵小休想耍弄花枪。一只单桅帆敢航南海,更敢越过普陀,远涉小岛。这是近乎荒唐的承诺。老梢公能一口应允,这份魄力不是寻常舟子所有,何况是位年迈古稀的老人?
操舟如走马,善驭者可以得心应手,但是,驰聘疆场不许见白头,这茫茫大海风浪无情,又岂是能见白头之地?此老竟能强逾少年,神情自若,这双臂没有干百力气,如何能做得到?
风姑娘当初选中这只帆船,就已经看出这位老梢公两眼光彩不同于常人,虽然不是精于武功者那种闪闪有光,却也是明亮照人。
风姑娘在精细中显得稳重,丝毫不露声色,迎风而立,衣袂飘然。俄而低声微啸,笑道:“碧海青天,一舟迎风,真是飘飘乎如冯虚御风,怪不得前人触景生情,能吟出‘我欲乘风归去’的词句,今日身历此情此景,果觉前人深获我心。”
蓝姑娘和风姐姐相处甚深,而且彼此日久,虽然她知道凤姐姐武功精湛,亦热谙文学,但是从来没有听过凤姐姐如此酸溜溜的说话,当时不禁望着风姐姐,为之微微一怔。
倒是小向青在一旁拍手笑道:“何叔叔真说得对,此时真是有乘风而去的感觉 ”
风姑娘微微一笑,转过身向老梢公说道:“老人家,小船顺风趁浪,几时可以到达?”
老梢公笑眯眯地说道:“一望之地,约需盏茶时光。”
风姑娘从船头走下来两步,说道:“操帆把舵,老人家太过辛酸,待我助一臂之力如何?”
老梢公倒是为之一愕,迟疑地问道:“相公也懂得操舟吗?”
凤姑娘微笑不语,站在舱后,面对着者梢公,脚下暗沉桩步,立即功力全身,劲贯双臂,双掌抬到胸前微微交互一搓,霍然向外一翻,疾推出去。
只听得平空风声激荡,“呼拉”一声,海面上顿时激出水花四溅,一股潜力反弹而回,小船受这一阵反弹力道一送,顿时如脱弩之矢,划起一道水槽,向前劲射而出。
船头上的蓝姑娘和小向青,突然受此一冲,止不住一个蹭蹬,差—点扑下舱去,赶紧一沉身形,拿稳桩步,惊异地向后看去。
只有站尾上的老梢公依然含笑如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帆,掌着后面的舵。直等到船行渐缓,才吐气出声,一阵呵呵大笑,说道:“相公!好俊的掌力!”
前面蓝姑娘一听,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敢情避老梢公挺不寻常。立即一躬身从舱顶上一掠而过,并肩落在风姐姐身旁。小向青忙不迭地也腾身一跃,来到中舱。
只听得风姑娘浅浅地笑道:“有劳老人家隔海相迎,在下在此谢了。”
老梢公呵呵笑道:“不敢!不敢!老朽只不过是奉命迎客,相公好俊的眼力,老朽藏头露尾,贻笑大方,仙岛已到,老朽就此告辞,相公请自便。”说着话,老梢公闪身一跳,落于水中,只见浪花一现,早就失去人影。
舵一松手,小船立即打横,风帆一搅,船身一斜,顿时就有倾斜入水之势。风姑娘抢步上前,一把掌住舵柄,带住帆绳,才算稳住船身。
蓝姑娘一见不禁皱着眉说道:“想不到这老头子还是南海派来的人物,要不是风姐姐先发制人,差—点就让他蒙过,落个笑话。”
风姑娘摇摇头说道:“蓝兄弟!别的不说。目前这老儿撒手一走,这条船就别想靠得了岸,让人家看笑话的还在后头呢!”
蓝姑娘回头一打量,小岛岸影,已经不远在眼前,约摸二十丈远的地方,便说道:“我们都只能平原走马,不能水上驾舟,二十丈的远近,只好‘登萍渡水’而过了。”
风姑娘闻言看了看向青,向青不禁红着脸说道:“二位叔叔尽管前去,青儿自小会泅水,抱着一块木板,泅过去也就是了。”
风姑娘摇头说道:“海浪汹涌岂是闹着玩的?”
三个人正在商量对策,突然,对岸一点星影,在海面如飞而来。一转瞬间,一条梭形小艇,在四个人挥桨催舟之下,飞也似的直朝小船而来。
好快的小舟,一转眼间,相隔小船已不过五六丈远,船头上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手中挥动一面黄色小旗,朗声说道:“奉舵主之命,远迎嘉宾。”
说着话,小舟已到船头,挠钩一伸,搭住船头,船上站着那人抱掌发话说道:“在下外三堂下护卫章求,奉总舵主之命,迎接嘉宾。”
风姑娘微微一愕,连忙问道:“贵总舵主为谁?”
章求顿时肃立叉手应道:“七海飞蛟秦。”
风姑娘这才明白自己找错了地方,立即抱拳说道:“劳章护卫传达秦总舵主,在下何云风远入南海寻访友人,误入贵地,碍于行期,无法拜山,他日有暇,再来专程拜谒秦总舵主。”
章求面有难色的沉吟一会儿,说道:“在下只是奉命迎接嘉宾,何朋友若有高见时,请与蔽总舵主面谈。”
风姑娘回顾一下船内,一帆一舵,别无长物,四周大海茫茫,毫无立足之地,说不得只好去见见这位七海飞蛟姓秦的了。最使姑娘困惑的,他压根儿不知道南海何来这位七海飞蛟,究竟是何许人物。
风姑娘当下意念一决,立即点头应道:“有劳章护卫携舍侄先行,在下与舍弟随后就到。”章求略微一顿,立即点头道好。
风姑娘伸手牵过小向青,说道:“青儿!先随章护卫乘船先行,我和蓝叔叔随后就到。”
小向青是何等的小精灵,立即明白风姑娘怕自己不能随着“登萍渡水”,特别要他随船,风姑姑蓝姑姑少不得要施展神功,镇慑来人。
向青小心眼闪电一转,暗自忖道:“我也应露一手才对,别让来人把我向青瞧着一文不值。”念头转罢,便向凤姑娘笑嘻喀地说道:“何叔叔蓝叔叔!青儿这就随船先走了!”说着话便跨过小船,走向小舟。
刚一抬过脚,只听得“咔喳”一声,小船船舷突然铲去一尺来长的木头,掉到水中。
小向青一落小舟,便回头叫道:“哎哟!怪我不小心把好好的船,蹋坏一大块。”
两位姑娘看在眼里,也觉得向青人小鬼大。这只木船虽然不大,能行驶海上,木料都够结实的,尤其是船舷上的木头,至少也得有大海碗粗细,拿斧头砍,也得几斧头才能砍缺一块 向青一绊脚就能绊掉一块,分明是小鬼头暗地行功,有心踢了一脚,露一下功力。
向青这招果然见效,立在小舟上的章求,脸色微微一变,看了向青一眼,说道:“哥儿!小舟人不多,地方不大,你得坐稳些,如有闪失,我章求在总舵主面前,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向青傲然一笑,对章求笑道:“老大请吧!有事我二位叔叔担当一切就是。”
章求转身对何云风姑娘拱拱手,说道:“慢鸟先飞,在下先行。”
风姑娘不动声色,微微一拱手,道声:“请!”
章求回头一挥手中的高旗,梭形小艇霍地一旋身掉头,一声吆喝,四奖齐飞,顿时破浪而去。
风姑娘一见小舟去远,低声问蓝姑娘道:“七海飞蛟何许人?妹妹知道吗?”蓝姑娘摇摇头。
风姑娘也微微叹喟一声说道:“我在青龙帮对于水旱两路黑白两道上的知名人物,都略有所闻,惟独这位七海飞蛟从未听过。”
蓝姑娘忽然说道:“风姐姐,我看这七海飞蛟一定是有惊人的武功,要不然,南海为二绝姥姥禁地,岂容得别人在此猖狂?”
风姑娘微微一笑说道:“这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没有想到找二绝姥姥却找到了七海飞蚊。走啊!妹妹!向青已经随他们走了老远了。”
蓝姑娘望着这披涛起伏的海面,略一皱眉,说道:“姐姐!水波不稳,登萍汉水吗?”
凤姑娘笑道:“二十丈远不如一苇渡江。”说着顺手一劈船舱,劈下四块木板,拿在手中。蓝姑娘如法炮制。
风姑娘笑顾蓝妹妹说道:“蓝妹妹!让我先走一步了。”
蓝姑娘知道凤姐姐用心,海水汹涌,一苇渡扛能否安然无恙,风姐姐不愿意蓝妹妹先冒险。只见风姑娘站在船梢,猛然弓腰挺立,藉势双脚一蹬,抬臂平振,身形冲天而起,像是彩虹飞天之势,一闪而起,竟达四丈多高。
以风姑娘轻功而言,平时两三丈高的围墙,肩不晃,脚不蹬,微一拧腰即可飞掠而过,今天竟然挺腰、蹬腿、振臂,用力之深,与用心之严可见一般。
凤姑娘在空中刚一提丹田之气,折身之际,忽然瞥见蓝妹妹像是闪电飘风样的,直从船上紧跟而来。
这一瞬的瞥见,既不能分神,又不能发话,立即敛神一志,趋着身形未落之际,右手吐劲,投出一块木板。木板刚一落沾水面,风姑娘如影随形,急泻而下,双足—点木板,只此徽微一点之势,又弹然而起。
这“一苇渡江”的功夫,全凭提起—口真气,加上腕力、脚劲、准头,而且要胆大心细,缺一都足以导致失足。这是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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