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逐月和小黑子,可马场的人说,早在两个月前这两匹马就被偷走了。
予诺满心的失望,那两匹马,一匹是自己的,一匹是解玄的,怎么会丢了?
忆苒见她不开心,连忙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一定要庆祝一下,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银子,走,找一间最好的酒楼,咱们几个喝个痛快!”说着瞪了一眼澹台璞:“暂且先带着你!”
予诺摇摇头:“去酒楼做什么,我要去打听解玄的消息。”
忆苒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着急,不过肚子最重要是不是?你可别忘了,酒楼里往来的人多,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
在忆苒的强烈要求下,予诺和澹台璞只好点头。他们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要了一桌子酒菜。
正吃着,旁边一桌的几位老先生在议论着出海船队的事,其中一位老先生说:“听说这次船队带回了麒麟,真想看看那异兽是什么样子。”
忆苒笑嘻嘻地搭话:“老先生,我们就是船队上的人。那麒麟我们见过,脖子可长了!”
“是吗?”老先生立刻提起了兴致,“那苏干刺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忆苒眉飞色舞地介绍了苏门答腊的内战:“这个苏干刺,是这样的:苏门答腊的国王中了那孤儿王的毒箭死了,当时皇子年幼不能报仇,后来一个渔夫杀死了那孤儿王,皇后就嫁给他,他被称作老国王。”
周围立刻开始议论,说那个渔夫运气真好,还能娶个娇滴滴的皇后当上国王。。。。。。。。。
忆苒又说:“后来之前的皇子长大成人,夺回了皇位。苏干刺是老国王的儿子,他去做了山大王,时不时带着部队滋扰新国王,正好咱们船队到了那儿,'奇+书+网'出兵生擒了苏干刺!你们不知道有多凶险。。。。。。。。。。”后面的话,都是忆苒夸大了的战事介绍,听得整个楼上全都屏住呼吸,直到忆苒说完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新一轮的议论开始了,这个说,那个渔夫老国王怎么说也替皇室报了仇,怎么能这样对待他的儿子呢?那个说,苏干刺也不对,好好的干嘛总和国王作对,不管怎么样,皇位总该是人家的,老老实实过日子多好,何必强求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时间,酒楼上对苏干刺议论纷纷,有的同情,有的鄙夷。
忆苒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听了新鲜事儿高兴吧?”
大伙点头:“高兴。”
忆苒笑着说:“可是我们离家两年,这大明朝发生了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旁边立刻有人说:“姑娘尽管问,您想知道什么,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忆苒问道:“我们走的时候,听说解缙解大人要被抄家,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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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荒野突生变
旁边立刻有人回答:“姑娘,这可是件大事,解家被抄家不说,听说解大人在诏狱里喝醉了酒冻死在雪地里,死得很惨呐。”
只听“咯”的一声,忆苒回头一看,予诺面如死灰地坐着,她面前的桌子,竟被生生地折下一块儿桌角来。
忆苒连忙又问:“解家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一位老先生说:“听说解夫人和大公子三小姐,都被流放了,现在会是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忆苒擦了擦额上的汗,她不知怎么的,也紧张得不行。只听她问道:“解家的二公子,有没有什么消息?”
老先生叹了口气:“唉!解二公子和解大人一并被关在诏狱里,听说不堪重刑,早就死了。下葬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肩头的肉全都被铁刷子刷开,连骨头都看得见。。。。。。。。。”
“咚”的一声,是予诺晕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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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璞站在院中,一身白衣在夜风中飘飞,那背影煞是动人。他手中托着一只白鸽,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扬手让鸽子飞走,然后果决地撕碎了手中的小字条。
那字条是鸽子带来的,上面的内容让他觉得心神不宁,真要自己这么作吗?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是澹台璞,而是有更多自由的人!那样,他就可以不必背负这么多,不必活得这么累,他可以追逐自己想要的感情,可以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泛舟湖上,看云卷云舒。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他可以左右,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生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憎恨。
忆苒陪着予诺从客栈二楼走下来,予诺脸上的凄然神情,让他看了心中一疼。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一直陪着她,哪怕她心中只有一个解玄。
忆苒清了清嗓子,让澹台璞从深情的凝视中回过神来,忆苒紧盯着他,指指予诺说道:“澹台公子,我老大要去看看解家哥哥的坟墓。她说怕拖累你,叫你不必跟着了。”
“那怎么行。”澹台璞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一起去,不管你在哪里,我都陪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忆苒不满地大叫,“就觉得你有企图,你是怕我们走了,再也查不到瓶子的下落吧?”
澹台璞冷冷看了忆苒一眼:“忆苒姑娘这样急着赶我走,又是什么意思?”
忆苒正要吵,予诺猛地转身往回走,忆苒急忙追上去,还不忘回头说:“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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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诏狱十几里地的一处乱坟岗里,埋着的都是惨死在酷刑下的人。予诺在里面疯狂地寻找,澹台璞和忆苒跟在后面,一座坟一座坟地看过去,突然,澹台璞沉声说道:“在这里。”
予诺跑回来,呆呆地看着简陋墓碑上的两个字,“解玄!”她大叫一声,这么多天的隐忍和心痛一触即发,扑过去抱住墓碑声嘶力竭地大哭,那哭声凄惨,在静夜乱坟之中显得格外凄凉。
忆苒正要上去劝,澹台璞道:“让她哭吧,总比憋在心里强。”
到了后来,似乎是眼泪流干了,予诺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动,依旧紧紧地抱着那块碑,嘴里不停地喃喃呼唤着解玄的名字,解玄,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等我?怎么不等我?
澹台璞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予诺,他已经回不来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走吧,等我们查清楚是谁下的手,替他报了仇再来看他。”
予诺还是不动,忆苒伸手去拉她,她使劲儿拍开忆苒的手,仍然紧紧抱住墓碑。
为什么?找不到爹,找不到娘,连最心爱的人也失去了,难道这一辈子注定是孤苦无依吗?解玄,你好狠的心,你赶走了我,让我保住性命,我就好过了吗?现在你都看到了,我活着,可是我并不开心。。。。。。。。。
悠悠箫声响起,是对亡者的哀悼,可这箫音,倒底是拂不去内心最深的痛。
突然,箫声变得激亢,予诺和忆苒脑中一片轰鸣,似有千百只狂蜂疯狂舞动,又似万千利箭破空而至。因为平时对澹台璞的箫太过熟悉,所以不曾有一丁点儿防备。予诺觉得一阵眩晕,她扶住墓碑,疑惑地看着澹台璞。
忆苒早已控制不住跌在地上,她捂住耳朵大声喊着:“澹台璞,你别吹了!”
箫音骤停,予诺和忆苒瘫倒在地上,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忆苒看着澹台璞,费力地笑笑:“澹台璞,你藏得好深,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澹台璞静静地看着他们,慢慢说道:“或许,这对你们来说,会比给解玄报仇要安全得多。放心,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
“算了吧!”忆苒道,“你费尽心思一路跟着,还不是想寻到那人的下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瓶子?”
澹台璞悠悠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为了她?”
忆苒大笑:“好你个澹台璞,都怪我没早些除去你,到要你得了手!即是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予诺什么都不说,只是怔怔地望着澹台璞,怎么,连他都是有目的的吗?解玄说得没错,自己是太轻信了。
看着予诺陌生的目光,澹台璞背过身去,萧至唇边,传出一阵清洌的声音,一群红衣人从林子里跃出,澹台璞冷冷说道:“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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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琴瑟不合鸣
澹台璞和红衣人带着予诺和忆苒向着火凤宫方向而去。一路上,无论红衣教的人问什么,予诺都沉默不语,连眼睛都不愿抬一下。
第二天傍晚,队伍到了一片密林,澹台璞让大家停下来。予诺和忆苒靠在树旁,其他人稍事休息,准备一会儿再接着赶路。
澹台璞走到予诺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得神情淡漠,早已没有了以前的信任和默契。澹台璞沉声问道:“你就那么恨我?”予诺把眼光飘向别处,还是沉默着。
忆苒问道:“澹台璞,你是红衣教的堂主吧?”
旁边一个红衣女子冷笑一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澹台公子是教中圣使,连佛母都敬他三分。”
予诺霍地抬眼瞪着澹台璞,一字一字地说:“可是你以前对我说过,你不是红衣教的人。”
澹台璞幽幽说道:“不管怎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忆苒哼了一声:“我看,伤害她的是你才是。她那么信任你,你却欺骗她!”
澹台璞不语,许久才轻叹一口气,然后把玉萧放置唇边,但听箫音响起,悠然回荡。然而,现在的箫声听起来已经不似从前,再没有涤荡心境的感觉,再没有恬澹清奇的韵味,不是因为箫变了,而是因为人变了,心境变了。
突然,林子里传来急促的琴音,激越而又流畅,琴音里有勇者的无谓,又有凌厉的怒气。
忆苒大叫:“这琴听着好有霸气!”
予诺淡淡说道:“这一曲是《广陵散》,取自于聂政刺韩相的故事,当然有肃杀之气,只是,世上能如此驾驭此曲的又会是何人?”
澹台璞听到琴音,不由得一惊,他再度把玉箫吹起,箫声更加激亢,琴音和箫音相撞,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霎时间狂风漫卷,树枝剧烈摇晃,周围红衣女子全都惊声尖叫,捂着耳朵倒在地上。
箫声和琴声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仍然在进行最激烈的交锋,澹台璞站在风中,发丝狂乱地飞舞,他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他自己也没想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