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今,看到垂生活的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回头想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很可笑,是的,如今她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皇上身边的女子一个更比一个温柔貌美,三千后宫佳丽,只为他一人而妆,因为他是统治大燕的皇上,拥有着最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试问天下女子有哪一个会不向往?自己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呢?是的,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那么的绝情,如今,他做了皇帝,身边美女无数,一个个似刚出水的芙蓉般娇艳欲滴,此番他应该更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了。
岚祯想到这里,不觉自嘲的笑了笑,她笑自己居然还能想到这些,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再不会动凡心有凡念了,直到今天才猛然发现,原来一直都是高估了自己,她还是没有做到佛家所说的真正忘我的境地。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就让它在岁月中慢慢沉淀了吧,从此,你我都是天涯旅途中不归的路人,只是,再不会有交集,再不会有相遇。
就在岚祯转身欲离去的时候,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唏嘘的响动,岚祯好奇的又扭回头向轿子的方向望过去,谁知,这一看不要紧,映入她眼中的情形却让她足足吃了一大惊。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拦路截住了皇上的轿辇,任凭那些开路的士兵拿了鞭子狠狠在他身上抽打,他也只是咬牙坚持屹立不动,到后来干脆躺倒在地上,再不起来。
“前方为何喧哗,张文远,究竟发生了何事?”
慕容垂已经感觉到了异样,他微微掀开帘子,定睛朝前方观望去。
这时,张文远一路小跑的来到慕容垂的轿子前,低首垂眉道:“皇上,前面也不知从哪儿突然钻出个叫花子来,吵嚷着非要面见您,无论那些士兵如何驱赶他,可他就是不走,您说这、这个死老头……”,那张文远边说边无奈的摇着头。
“哦?他直言要见朕?那老者是何等模样之人?”
“皇上,您何必当真呢,他就是一疯子,奴才这就派人将他抬着扔出去。”
“皇上,难得能出来一次,千万不要让这个疯子扰了我们的好兴致。”此时,小鸟依人状依偎在慕容垂身旁的贵嫔也如是说道。
慕容垂于是不再说什么,任凭张文远着那些士兵前去处置那名老者。
众士兵抬走了那老者,慕容垂的轿辇继续前行。
“慕容垂小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想当初你有求于老夫的时候,是何等的低眉顺眼,如今你做了皇帝,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是吗?老夫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誓要为我那可怜的侄女讨回一个公道……”
“快、快停下,刚才他在说什么?”慕容垂在轿子里,尽管那老者的两只胳膊与两条腿被四名士兵抬了起来,可他嘴里依然在不停的大声喊叫着,他刚才的那番话断断续续的传入了慕容垂的耳朵里,他浑身机灵了一下,顾不得许多,连忙从轿子上下来,直奔那老者而去,只留下贵嫔呆呆的愣在轿子里面不知所措。
而此时,岚祯也已经依稀辨出刚才那名拦路的老者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叔父,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上官宏。当初与叔父失散,她做了苻坚的妃子,却并不知晓自己的叔父就被那苻坚与众多燕国俘虏一同关押在天牢内,而且这一关,就是好多年。直到慕容垂的队伍打败了苻坚,占领了王宫,这才释放了天牢内的燕国俘虏,但从此他却再也没有了关于自己侄女的任何消息,更不会想到祯儿竟然有一天会出家为尼。
而当他听说如今的大燕天下是慕容垂建立之时,他也曾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的侄女一定就是大燕国的皇后了,如此一来,自己岂不就成了燕国的国丈?于是他喜滋滋的去见那皇宫大门口的守卫,趾高气扬的宣称自己是燕国国丈大人,皇后是他的亲侄女,他要进宫去面见皇上与皇后,待那些士兵询问了他皇后的一些情况之后,他便被那些士兵戏称为疯子了。如此这样被调戏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弄清楚了,原来当今的皇后并非是祯儿,而且,他们也并不知道后宫里有上官岚祯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可上官宏始终想不明白,当初慕容垂与自己的侄女那么情深义投,难不成他做了皇帝,就不喜欢自己的侄女了不成?对,一定是这样,是慕容垂辜负了自己侄女,想到这里,他就日日在宫门口转悠,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慕容垂,向他打听侄女的下落,黄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被他撞上了。这样难得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于是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此时,人群中的上官岚祯也已经辨认出了那些人抬着的老者原来正是自己一直苦苦寻觅的亲人,她心中一酸,滚烫的热泪便挂满了腮边,于是急忙再次挤进人群中,她要赶快救下叔父。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看到了慕容垂突然从轿子上下来,他几乎一路奔跑着来到了自己叔父的面前,并且紧紧握住了叔父的手。
自若干年前自己不辞而别至今,岚祯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仔细望着慕容垂,岁月果真是把杀猪刀,此时的慕容垂明显比从前显得有些苍老了,他的鬓角处已经有了些许的白发,想象着那些曾经青葱般的岁月,在他搭救自己的那个冬季的夜晚,在郊外的竹林外,曾经那一袭黑衣懵懂的少年郎,如今却已是人过中年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在这里等你
曾几何时;花前月下。明年今日;海角天涯。梦影雾花,尽是空虚,因心想杂乱,方随逐诸尘——不如万般皆散!
岚祯就这样呆呆的望着慕容垂,在那刹那凝眸间,仿佛已禁锢了时空,心脏停止了跳动,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远隔万水千山,而是我就在眼前,你却看不见。此时的她,心中总有千言万语,万般惆怅在心间,却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却没有勇气上前。
“您是……上官宏?”慕容垂难以抑制自己兴奋的表情,他的双手因激动而将上官宏握的更紧,他的眼神中跳动着热切而又焦急的祈盼。
“哼!慕容垂,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老夫问你,你把我侄女怎么了?她因何不在你身边?说!你若胆敢对不起她,老夫跟你没完!”
“大胆!怎么跟皇上说话呢!皇上,奴才跟您说过,他就是一个疯子,皇上,我们继续走吧,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个穷叫花子身上……”
“大胆张文远!此人乃是朕的贵宾,如若胆敢有人对他不敬,小心项上人头!”慕容垂怒目训斥张文远道。
见皇上是真的生了气,那张文远吓的赶忙缩了回去,连声诺诺。
“上官宏,其实我本应称呼您一声叔父大人,朕知道您寻祯儿心切,可朕却并不知道她此时身在何处,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朕也一直在四方打探她的下落,从未放弃过,怎奈她有心躲避于朕,所以,一直都还没有她的下落。”
“哎——别、可千万别啊,您是谁啊,您是当今圣上!老夫又老又瘸,可是万万受不起叔父这样的称呼。哎——我就奇了怪了,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永远不会辜负我们祯儿吗?如果你真对她好,她又怎么会离你而去?”上官宏一副不依不饶、不吐不快的神情问道。
“没错,这件事说来话长,的确是我辜负了祯儿,让她一再受到委屈和伤害,此处非谈话之所,不如这样,我此番就要出宫,如果您觉得可以,就随我一同出去如何?我们这么久都没见,朕也有很多话想对您说,也许,顺路我们还能找到祯儿。不知您意下如何?”
上官宏仔细盯着慕容垂的脸,半天,他才认真的说道:“我看你小子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老夫已经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生死对我来说早已是一样的价钱,那好吧,反正老夫也没事,既然好不容易逮着了你,就断然不会再有让你逃走的道理,老夫从这一刻开始就跟定你了,你走到哪儿,老夫就跟到哪儿,一步也不会错过,对了,老夫这腿脚甚是不灵便,给老夫备一顶轿子来,也要像你坐的那个那么华丽舒服的。”上官宏毫不客气的吩咐着慕容垂道。
慕容垂的脸上满是笑意,他一挥手,手下的士兵们便连忙按照他说的那样,迅速抬来了一顶新轿子,果然够华丽,够舒适。
“不知您老可否满意?”慕容垂笑问。
“马马虎虎,还凑合吧。”上官宏嘴上依然强硬。
“对了,您这腿是怎么回事?几年不见,您如何会沦落到了这步田地?”慕容垂对坐在轿子里的上官宏这几年的遭遇颇感好奇,此时,慕容垂竟然也跟着上了这顶轿子,仿佛已经忘记了此刻依然在另一顶轿子里焦急等待自己的贵嫔。
“你还好意思问老夫?为了能找到祯儿,为了能见你一面将话问清楚,老夫日日守候在这皇宫门口,每天就盼望着什么时候你能出来被我碰上,可你倒好,整日呆在那大宅院里,被那些下人们侍奉的舒舒服服的,更可恨的是你那些守城的士兵,他们非要说老夫是个疯子,一见老夫就打,还不准我在宫门口守候。有一次从宫里出来一顶十二人抬的大轿,我满心欢喜的还以为是皇上你呢,于是就在后边一路跟着喊,谁知那家伙掀开轿帘,二话没说,便吩咐他手下那些士兵暴打了老夫一顿,老夫如今已上了年纪,哪里是那些硬汉的对手,老夫的腿,就这样被他们生生打折了……”。
“岂有此理!此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为您洗去这份冤屈,到时候朕定将那打你之人全权交给您老处置,您看这样行吗?”慕容垂听了上官宏的描述之后也感觉非常生气。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那就这么说定了。”上官宏依然毫不客气的说道。
“起轿——”
慕容垂始终都与上官宏坐在一顶轿子内,仿佛贵嫔根本不存在一般,刚刚还满心喜悦的贵嫔,此刻,喉咙里如同被塞进了鸡毛,真是令人窝火。她弄不明白,那个叫花子老头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