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手让她别声张,越过白蔹望里面的玲珑,道:“不看她一眼朕不放心。只有小齐跟我过来,不碍事。”
白蔹回头看呆呆坐在烛光下的玲珑,又看看皇帝,他话中几分缱绻她听得真实,竟何时不知皇帝与玲珑有私情,暗叹玲珑心里太能藏事。她叹了口气默默告退。
皇帝进去合上房门。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122 夜静
玲珑并不想在这时面对他,今天实在太尴尬,她想找个理由先避一避,对方却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皇帝一进来就锁住她的去路,将人搂在怀里。
从前虽相互明了心意,两人却很少有亲密的举止,玲珑不太习惯想挣脱,皇帝收紧了横在她腰上的手臂。
“别动,你听我说。”他伸手抚摸她的长发,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玲珑深吸口气,知道挣扎无用便试着放软身体。
“我发现不对时,惜玉也在翠簧汀,我让小齐送她走,又叫他们去找个人来……因为牵扯到惜玉,不能太多人知晓,我把周围宫人也遣散了。不料你却进来了。开始我以为你是他们找来的妃嫔,后来才知道……那药着实厉害,让你受苦了。”
玲珑脸上一红,虽活了两辈子这种事对她而言还是有点难以启齿,催情香的药力她今日也领教了一回,开始她还尽力反抗后来却连自己都迷失了,难怪李太后对此深恶痛绝。
皇帝见她半天不吭声,又搂紧了些,问道:“你可怨我?”
玲珑一愣,他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我知道你在宫里过得并不安稳。本不打算强迫你,可还是强迫了……或许你我命中注定要如此。”
玲珑一直没去想皇帝对她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因为终有一天要出宫去,想这些也无意义,直到那日他说要送她出宫并赐她嫁妆。
他那时的怜惜让她十分感动,他给的珍珠玲珑都细细珍藏着,如果一切就那样结束,或许会在回忆里留下永远的美好。
她担心皇帝对她只是求而不得产生的执着。
从此不论玲珑愿意不愿意,他们的关系至亲至疏。她的命运都会和他联系在一起。要命的是,玲珑心里是真有他的,要不然看到他在榻上表情痛苦时想也不想就冲上去,可是她的真心只能对一人,他却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一人的了。
玲珑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认真道:“我不怨你,我只怨自己……”怨自己太掉以轻心,怨自己不够聪明强大,别人一念就可以颠覆她的全部。
皇帝闻言忽然扶起她的肩膀,让两人四目相对。双眸微眯道:“你是连怨我也不愿了?”
恨往往因爱而生,若无情才会无怨无怼。皇帝以为玲珑因今天的事彻底死了心,从他进来开始她就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靠在他怀里也是木然顺从,他趁夜色而来,想要的并不是这样一个结果。
玲珑被她眼中透出的寒意唬住。今日吃亏的分明是她,这会儿他凭什么凶神恶煞。心下冒起三分火,于是道:“我怨你什么,你被暗算我被牵连。我只是个宫女软包子任人捏,你当个皇帝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还天子呢,被下药了都不知道,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皇帝怔住。玲珑说完自己也怔住。若说她对皇帝有什么怨,也只是如此了,如果他不被人算计她也不会被连累。至于别的……玲珑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忘记皇帝也曾对她好过。
皇帝再没出息也是皇帝,玲珑生怕自己一时嘴快冒犯他的天子之威,却不想做小低伏说话补救。
两人就这样默然相视。她是强撑的一份倔强带着不安,而他眸中却是流光闪动。玲珑想细究他眼中的情绪。他却忽然想起来。
再次拥她入怀,皇帝长舒口气,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且安心,今次之事下不为例,以后定不让你再担惊受怕了。”
这似乎是一个誓言,又或者是一个咒语,玲珑心中的晃晃不安被两人熨帖的温度渐渐驱散,闭上眼睛闷声道:“皇上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视卿如明珠,明珠在掌,明珠在心。如果你问的是这个,不曾更改。”
她实在不敢祈求他一心一意,一个帝王需要把的全部的热情和执着放在权力上,即便没有别的女人,玲珑也不会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这是从她入宫这些年由所见而得的结论。
李太后深深懂得这一点,因此从不见她争夺先帝的宠爱。但玲珑却希望自己能在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中占有一隅,尽管她没有能助他稳固权力的家世,没有过人的美貌和才能。
她不如李太后强悍,因心中有意而渴望哪怕一点温情回馈,若非今时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样近乎卑微的想法。
“我小时候听过一首诗‘昔君视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弃我沟渠?昔君与我,如影随形。何意一去,心如流星。昔君与我,两心相结。何意今日,忽然两绝?’。可见明珠并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皇上得了许多珍宝,或有一日也会弃我沟渠吧。”
皇帝轻抚着她的背道:“没来由乱想什么,掌中之珠可弃,心中明珠怎可弃?我无法予你什么诺言,你若是不安心,且看来日。”
虽不知该不该信他,玲珑却享受着这一刻伏在他胸膛的安宁,原来有所依靠是这样的感觉,这一日心情起起伏伏,她觉得自己很累了,而所谓来日,对她而言或许还有许多荆棘坎坷在等着,有这一刻安宁也好,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中她在不停的流着眼泪,幸好,一直有个人陪在她身边,细语安慰,虽然一句话都没听清,却让她觉得心中温暖。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身边的被褥就知道皇帝没在这儿过夜,枕上犹有湿痕,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梦里哭了出来。
多年宫女生涯让她已经习惯早起,白蔹进来时玲珑已经自己整理好被褥。
“醒了怎么也不叫人?”她让两个宫女伺候玲珑洗漱,玲珑却让她们出去要自己来。
“你现在已经是御女了,总不能不让别人伺候。”
玲珑说:“我还不习惯。”
宫女端进来的托盘上放着一件水红开襟短襦,青白相间轻绡裙,裙带上绣着两条嬉戏的鱼儿很别致。红色的披帛甚为艳丽。
“皇上昨日走前让我给你准备这身衣服,你与皇上……”
玲珑摇摇头不愿多言,白蔹道:“你莫要嫌我多话,你从前与皇上如何我也不论,只是如今你得知道,自古君王多薄情。”
玲珑垂眸,她就是知道才无奈。白蔹一面帮她穿衣,一边道:“瞧你从前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我多说一句你也别难过了,来我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待会儿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玲珑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会作为妾妃去给陶皇后请安,陶皇后温和言笑。说了一些往后要在宫中和其他嫔妃和睦相处的话作为训诫,赏了玲珑一些东西。
从前王府里的姬妾,玲珑只认识泽兰和白术,泽兰看见玲珑时冷笑了一声,白术则一脸哀怨。从皇后的住处出来。玲珑又去了晴柔馆,去给李太后磕头奉茶。好歹她曾经是她的贴身宫女。
“恩,你起来。”李太后招招手,让玲珑站近她身前。
李太后看着装扮一新的玲珑静静立在她身边,原以为会在她眼中看见伤悲怨恨,却发现她似乎比从前还平静,依稀仿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不情不愿最终还是套上华丽的衣衫。梳起复杂的发髻,开始忍耐宫中乏味的生活。
“本来要放你出宫去,不成想会有这样的事。哀家已经派人去你家里报信儿了,回头会给你捎些家中的消息。以后你就常来陪哀家吧,白蔹就先跟着你。你们这些丫头一个个大了都出去,我还真怕漪澜殿就这样空了。”
虽然昨天李太后想杀了她。可今天她的话却让玲珑心生感激,屈膝应道:“是,谢太后恩典。”
现今宫中她能依凭的也只有李太后。即便今后不得宠,依靠太后她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于是白天她就留在晴柔馆像往常一样服侍太后。昨日还和其他宫女姐妹相称,今日大家见她都唤她御女,谈笑随意也变成了有距离的谦恭,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由于昨日身上有伤,白天又站了一天,晚上回到住处时玲珑只觉身上腰酸背痛,却看见皇帝的仪驾列在院子外。
白蔹低头一笑,玲珑的脸又红起来,忙进去行礼。
“臣妾该死,让皇上久等了。”
皇帝扶她起来,笑道:“无妨,听说你去了母后那里。你让他们不用收拾了,朕今日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叫小齐备轿,兴冲冲的拉玲珑一起乘上轿子。玲珑挑起轿帘看外面的景色晃悠悠地后退,小声问皇帝,“去哪里?”
皇帝揽她入怀,故意凑近她耳朵道:“去把你卖掉。”温热的气息吐在耳郭,玲珑怕痒痒往后缩,他却不许,故意搂紧道:“想跑,已经晚了。”
玲珑眨了眨眼,道:“胡说,我又不值钱卖我作甚。”
皇帝低笑起来,“还没卖怎么知道不值钱,到了你就知道。”
她伸手又要去打轿帘,他一把抓住道:“放心吧,不会坑了你。”
轿子到了一处石山下压了下来,皇帝拉着玲珑的手沿石山小径而上,山石草木葱茏,盘桓几许总是峰回路转,石山上竟有兰台宫殿一座,方才在下面被山石掩住所以不得见。
灯火通明的殿堂外面是汉白玉石堆砌的栏杆和敞台,皇帝拉着玲珑凭阶而上,往下可以俯瞰整个行宫,座座院落灯火如星,巡逻宫人手中的灯笼像萤火虫一样在绿树墙檐的阴影中时隐时现,远眺可见明月当空,其下波光粼粼,再远处便是重山峻岭蜿蜒的轮廓。
此处视野开阔,山间吹起的凉风更是让人精神一振。皇帝早命人在敞开的汉白玉石台上设毡焚香,又让人准备好各色吃食水酒。
小齐在一旁道:“这临云琼楼可是行宫中地势最高的一处,皇上担心御女心有郁气闷久了伤身,特地带御女来登高赏月。”
皇帝斜了他一眼,小齐讪笑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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