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香过世前的许多事情,也不知道徐才人是否知晓,听闻她是与贵妃同来的,玲珑打算隐去不提。只要让她清楚,成为惠妃的女儿是现在公主能得到的最好的选择与归宿。好在徐才人冲动归冲动,并不是真的没脑子不会想。
听玲珑说完终于冷静了些,犹疑着:“可是……可是……”
玲珑赶紧加把劲再劝:“才人一再提及公主生母,先不说会不会伤了娘娘与公主的母女情分,若今天的话被小人听去,来日在公主面前搬弄是非,让公主与娘娘生了嫌隙,这样真的就会对公主好么?”最后玲珑又道:“才人若想见公主,将来公主长大了,自有相见的时候,现在公主年岁还太小,怕不宜见客。”
徐才人看着玲珑,眼中闪着泪花,却没有哭,半晌才道:“你现在,并不在公主身边伺候吧。”她上下打量玲珑,见她穿着也并不像是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
玲珑知道徐才人应该已经被说通,也不再挡在她跟前,再次跪拜道:“奴婢现在是漪澜殿香寮里的粗使宫女,刚才对才人多有冒犯,还望才人赎罪。”
徐才人叹道:“你……现在竟成了粗使宫女么,也罢,你起来吧,原是我不好,今日到惠妃娘娘这里本是欢聚,是我扫了娘娘的兴了。外面有人吧,你出去把我的贴身丫鬟叫来,我今日有些不适要先回去了。”
玲珑推门出去,云清姑姑和徐才人的贴身宫女都在门外,那宫女的名字玲珑已经不记得了,她朝玲珑点点头,进去找徐才人。
玲珑擦了擦冒了一头的汗,刚才一时情急,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错,见云清姑姑神色如常,方稍稍放心。
徐才人出来说要先走一步时,云清笑容满面差人为她准备轿撵,又送她到漪澜殿外,临走时徐才人把玲珑叫到轿子边,附耳言道:“若是将来有一日公主遇到了什么难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为公主……”言未罢又是一声轻叹。
也不等玲珑回答,徐才人吩咐起轿离去。
徐才人还是放不下的吧,以她如今的境况尚想着故人之女,让人心中即温暖又感慨。
送走徐才人后玲珑仍要回香寮继续当差,同云清告别时,她忽然叫住她,
“听白蔹说你这丫头有些呆呆笨笨的,今天看来你心思倒挺活络,莫非是开窍了?”
呆呆笨笨……好吧,被冤时不吭不恩地也许真的会让人感觉她呆笨,玲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心思活络是好,不容易被人欺负,但要时时记着自己的本份,明白么?”
原来云清刚才在门外听见玲珑对徐才人的一番劝告,便觉这小丫头看起来不起眼,出言却显得心中破有些成算,宫里有成算的女子心也难免大些,故云清才多说一句。
玲珑不作他想,只当云清对其勉励,恭敬道:“是,玲珑一定安守本份,多谢姑姑提点。”
又过得几日,朱姑姑来找珠玑,说惠妃娘娘看重她制胭脂花粉的技艺,要将她提作专司制胭脂花粉的宫女,而紫缕由于一直在香寮中勤勤恳恳,新年后也会升品阶并调到别处当差。
夜里大家聚在一处为珠玑和紫缕庆贺,她们两人自然要出钱去小厨房那边多要了些吃食酒水之类。
酒足饭饱后玲珑忍不住的拿珠玑打趣:“听闻司制胭脂的宫人吃穿用度和我们现在可是全然不同的,珠玑你以后富贵了,可不能忘了我。”
珠玑红了脸挠挠脑袋,知道玲珑故意打趣她,但又不好像平常那样瞪眼,别扭道:“不会忘……自然不会忘。”
她抓耳挠腮的样子逗得大家直笑。
珠玑一把框住玲珑的肩膀,虽语气不太自然却不失诚恳道:“玲珑你也要多加把劲些,都到香寮一年了,也该多为以后打算打算。”
玲珑被她的别扭逗得“咯咯”笑,还未接话,一旁的红丝插嘴道:“是啊玲珑姐姐,等过了新年,紫缕姐姐和珠玑姐姐都走了,只剩下你我,若有一日我也走了,姐姐你一个人多可怜。”
紫缕奇道:“你才刚来香寮不久,想走去哪里,要走也是玲珑先被调走吧。”
红丝却娇笑一声,“姐姐此言差矣,离开香寮的方法可多着呢,不见得呆的时间久的就会被先调走,也有可能……”说着她红着脸垂下头,居然羞涩起来。
玲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紫缕也转头不愿看她。原来红丝自那日在香寮中碰见九皇子,心中难免有些春情涌动,她样貌本就比别人好些,又兼听说九皇子身边一直有个宫女泽兰,皇子妃进门前很得宠爱,因此红丝心想大家同为宫女,自己又生得这般好样貌不见得没有机会,渐渐动了些别的心思,在香寮里看炉子也不尽心尽力,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蹲在最靠门边的炉子就朝门外顾盼。
珠玑不爱见红丝有那些不正经的心思,仗着今天是专门为她和紫缕庆贺,她胆子也比平日大些,越发觉得不能忍受红丝妖娇模样,于是冷哼一声道:“有可能什么,也不去端盆水照照自己,别说殿下现在正新婚,皇子妃花容月貌与你是云泥之别。就是未成婚前,我们殿下见过的美人也是数不清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红丝心里的想法被人一语道破,恼羞成怒,她知道珠玑厉害不敢回嘴,紫缕和玲珑也不见得会帮她,又急又羞,拿帕子捂了脸自跑出去。
玲珑见外面天色已暗想拦他,却被珠玑扯住,“你拦她做什么,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紫缕也点头:“她那些……不好,若被姑姑发现了,早晚要撵了去的,不比理会她。”
从前九皇子爱随意和宫女调笑几句,惠妃也不会说什么。但她不管自己的儿子,并不代表她不管自己的宫女,她对关于九皇子的风流明显就是一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若哪个宫女敢露出半点蓄意勾搭她儿子的意思,下场……玲珑还没见过,不知道下场怎样,但听别人说那下场是绝对不好的。
是以九皇子成亲前,侧殿中只有一个泽兰。惠妃身边的白术似乎对九皇子也有些心思,从她看九皇子的眼神就能知一二,可白术也从不敢明目张胆,她偶有面含春色凝视九皇子的时候,也是偷偷的,惠妃在时,她绝对再规矩不过。
红丝那样不加掩饰,的确不大好。且九皇子因新娶了皇子妃,从前那些放浪行径也收敛了不少。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76 升迁
红丝的样子让玲珑想起刚进宫那会儿的杏花,那时杏花也做过一阵子富贵大梦,羡慕得宠的年轻嫔妃能穿上华丽的衣服,有一次在御花园她和玲珑差点撞到当时得宠的赵御女,两人都被个太监责骂,杏花吓得不轻,后来连她那些做梦的胆都吓没了,从此兢兢业业在她的绣娘之路上埋头努力,好吧,至少玲珑离开尚服局时,杏花还在为成为一名绣娘努力。
年轻女子处在宫廷这样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难免有些柔情春梦,不过杏花当初的梦朦胧小清新些,红丝的梦危险重口些。
那晚红丝很晚才回来,大家都差不多休息了,她回来的时候谁也不看,低着头径自上床。
第二天她还是蹲在最靠门边的小炉子面前。可惜她的等待怕是要落空,九皇子成亲后,皇帝也渐渐多派了许多差事给他,毕竟成了家也该立业了,皇帝也没让儿子继续游手好闲,先前南方治水的差事,本是睿王挑着大梁,后来睿王去了,现在皇帝就把这事派给了九皇子。因此皇子比从前忙碌许多,莫说红丝是见不到他,连九惠妃和皇子妃也难得与他多见几面。
皇子妃听闻惠妃爱捣弄胭脂水粉,她从前不会这些,如今除了在惠妃跟前立规矩,侧殿那边杂事也不甚多,她清闲下来,便时常到香寮来向宫人们请教制胭脂水粉的方法,也算投惠妃所好。
一开始香寮里的宫人都很紧张严肃,不过几日,大家发现这位皇子妃娘娘性情温婉平易近人,即便对玲珑这等粗使宫人说话都挺客气,请教起制作胭脂花粉方法也非常谦和,没有半点颐指气使的模样,给人感觉比惠妃身边的女官还亲切些。见皇子妃端庄得体,不是会刁难宫人的,大家才稍松懈。
惠妃知道皇子妃最近常爱到香寮,特地叫白檀跟着伺候,说若有什么想要的缺的只管拿着,若有宫人怠慢就让白檀直接告诉她,她会亲自处罚。这般让香寮宫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奉。
皇子成亲前泽兰极少到香寮来,现下也时常到香寮随侍在皇子妃侧旁,还有皇子妃自己带来的一众丫头婆子簇拥,即便惠妃不来,香寮里也好不热闹,这位皇子妃当真能担得起金尊玉贵四个字。
九皇子清早出去,陶氏给惠妃请过安就到香寮来,随意拿起一个上面贴有写着“珍珠粉”三个字纸条的瓷盒,打开一看,里面排排放着十几只小棒子似的东西,笑道:“这个我在家里也爱用,香寮里也能制么。”
白檀道:“咱们这儿寻常能见的胭脂花粉能制,不能见了也能制。娘娘爱研究些古方,多有增删改进,所以说外头制不出的,我们这里也能制。”白檀说得有点得意。惠妃娘娘对各式各样养颜美容之道可谓了如指掌,内廷嫔妃无人能及。
陶氏身边的丫鬟含巧颇伶俐道:“惠妃娘娘真了不起,连古方上的胭脂花粉也能制出来。”
泽兰瞧了一眼陶氏手中的小盒子,问道:“常用这‘珍珠粉’却不知怎么制得?”她虽曾是惠妃身边得力的女官,却不太谙于制胭脂花粉之道,惠妃身边没有几个人不是随便一问就能说个头头是道的,可她被调去九皇子侧殿的年月早,且确实不善于此,故有此一问。
白檀还未回答,陶氏先道:“这个我倒是知道。”见白檀面露惊讶地表情,陶氏又道:“我在家爱用这个,在书上看过。”
玲珑此时正抱着炭篓子走到近旁,瞧见陶氏手里那个写了“珍珠粉”的小盒子,听见泽兰问,一时也起了好奇心,故意放慢了脚步拖拖拉拉听陶氏讲来历。
陶氏从盒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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