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心想这下可糟糕了,怎么没发现王爷已经回来。小齐心里把在外面望风的小江骂了了一遍。
屋里众人匆忙行礼,又听到“嘣”地一声响和短促的惊叫。向后望去,只见玲珑横在地上,一手捂着额头直叫“疼”。
原来刚才玲珑起身行礼,不知谁踩了她的裙摆,她又起得太猛重心不稳,一头朝桌子摔了下去,头磕到了桌子边,疼得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没事吧。”几个小太监围过来,白檀扶起玲珑。
小齐忙向九王爷赔笑道:“爷怎么出来了,小的们以为爷进了内院今晚就宿在里头了,呵呵。”
王爷闲步进屋,身后的侍卫也跟着进来,虽没有王爷贵气,却也是个摸样俊俏的少年郎。
九王爷笑道:“我要是不出来,还不知你们窝到一处偷偷吃酒。”说罢他随意找个位置坐下,竟也不拘这一屋子全是下人,拿起一杯酒就要喝。
小齐显然是平日见他这样厮混惯的了,嘴里说着“赎罪”脸上却没什么惊奇,白蔹可不同,忙上前拦道:“王爷!”
九王爷看了她一眼,仰头一饮而尽,还道:“怎么吃酒都不告诉我一声?”
白蔹劝不了王爷,转头狠狠地瞪小齐。小齐一脸无辜,转对王爷嘻嘻笑道:“爷您不是进去看王妃了嘛……”
那侍卫也做到小太监们中间,各自斟酒。
九王爷看玲珑一直捂着额头,问道:“你怎样,刚才摔下来没伤着吧?”
漪澜殿的人都知道,九王爷待下宽厚,平易近人,因此他进来了除了白蔹其他人也不拘谨。屋子里一会儿又热闹起来。
玲珑觉脑袋还在晃着,瓮声瓮气道:“谢王爷关心,奴婢没事。”
“真没事还一直捂着,来让本王看看。”
说着手伸向玲珑,玲珑向后缩了缩,揉着脑袋强笑道:“奴婢真没事。”
这时白檀掰开她的手,惊呼一声:“哟,这都青了,还肿了个包呢。”
玲珑本来洁白的额头上,肿起一个青紫的小包,不过没流血。
“瞧这样子,明日该淤血发黑了。”
“恩,这么严重?”
玲珑自己看不见,只觉得摸起来很疼。
九王爷道:“我书房里放有化瘀的药膏,你去擦擦吧。”
玲珑本想说不用,白蔹却道:“照你这样子,明日头上肿一大块,怕是用脂粉也盖不住,还是早点上药的好。不然你怎么出去见人。”
白檀和赞同,极力劝玲珑快点去上药。
明日头上一个包好像真不太好,玲珑点了头。
九王爷便道:“你跟我来。”说着就起身朝门口走。
看这意思是要亲自带她去,玲珑顿觉不妥,白蔹也感到不对,再一次拦道:“王爷,让小齐带她去就可以。”
说着四处找小齐,可小齐已经和才进来的那个侍卫摸样的人喝成了一团,白蔹死瞪他,他却没看见。而九王爷已经走到了门外,玲珑看着白蔹,白蔹无奈道:“你去吧。”她看小齐的眼睛已经可以冒出火来。
玲珑灰溜溜跟上了九王爷。不是她矫情,她是怕王爷给她带路不合身份,折了她的福。不过转念一想,书房怎么说都该是王府重地,没人带哪能让她随便进。
这样一想玲珑又觉得心里平顺许多。
王府的书房比漪澜殿里的大,不过摆设和原来的差不多,很简单。王府书房的大案旁边也摆着一个花架,此时上面栽的是牡丹。
九王爷把蜡烛点上,玲珑想抢过他手指的火折子,“王爷让奴婢来吧。”
他却侧身避过,指着屏风后面道:“我把药膏放在里面,你先进去找找。”
他没有放手的意思,玲珑也不好夺,“哦”了一声,绕道屏风后面。
绕过去才发觉后面光线很暗,还好九王爷马上持灯过来。灯火一照眼前亮堂许多,原来屏风后面别有洞天,最里头的是帷幔隔着的床榻,槅扇外面还有些箱柜等,床边有卧榻,上面的小几上摆着棋盘,榻上随手放着些书本。
九王爷放下油灯,打开身旁的一个花梨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白瓷盒子,一边扭开一边道:“这药膏活血化瘀最好。”
盒子里装着棕黄色半透明的药膏,他顺势用手指沾了一点抬起手来,玲珑吓得连退两步。
“怎么?”九王爷的手顿在半空中,笑问,看他的表情就好像刚才的动作是最正常不过的。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暗造成错觉,玲珑觉得他的笑似乎带上的蛊惑。
玲珑干笑两声,接过他手里的瓷盒,道:“奴婢自己来,莫脏了王爷的手。”
九王爷笑笑,缓缓垂下手。
膏体触手生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味道,算不上香味,最多只能说是药香,虽不香却好闻,特别是在春天晚上微凉的空气中,竟有种熟悉的沁人心脾感。
这一定是高级货。玲珑在心里想。
用手慢慢匀开涂抹在=头上伤处,也不知伤得怎样,刚才看白蔹和白檀的表情,好像伤得挺重,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真的长出个黑紫黑紫的大包。
玲珑合上盒子。手上的瓷盒通体呈白色,外表用粉绿的暗线描出漂亮的缠枝牡丹,其实像粉绿这样清新的颜色,比较合适勾出莲花的图案,所谓“清水出芙蓉”,粉绿配白正好有这样的效果,但是在夜里明灭灯火的映照下,盒上画的绿牡丹竟也能显出低调华丽的光彩,玲珑越看越觉得这盒子眼熟。
九王爷见她对着盒子打量许久,轻声道:“你喜欢这个盒子?你这上才上一次药是不会好的,这盒药膏就让你拿回去。”
“这……奴婢不敢。”玲珑把盒子放到一旁的小几上,问道:“王爷,奴婢看着这盒子如此精致,不知是哪里来的?”
“说你喜欢你还不承认,这绿釉牡丹盒也不是珍贵物件。不过是我早年得的小玩意,这东西原有一双的,我看着合适就用来装散瘀滑肌膏了。”
“那……另一只呢。”玲珑下意识问出,问完后她直想打自己的嘴巴。
“另一只?”九王爷的唇角勾出笑意,定定看着玲珑,“另一只我给了别人,它在哪里就要问它的主人了。”
玲珑像遭雷劈一样愣在原地,不过她愣的时间不长,几乎只有一瞬她又恢复过来,恭敬道:
“王爷,夜深了,奴婢刚才被撞得的确有点晕,想先回去休息,奴婢告退。”玲珑躬身行了个礼,未等对方再说什么,径直走出去。
从书房出来,直接由夹道走回她们的住处,她的脚部越走越快,走了好远她还能听见自己被放大的心跳声。
粉绿彩釉的缠枝牡丹盒子,玲珑也有一个,是她上次被打伤时白檀拿给她的,里面装着散瘀的药膏,玲珑用完了。而后来她从白檀那里得知,那盒药膏是小齐给的,小齐的主人,就是九王爷。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99
夜里酒劲上来了,玲珑睡得昏昏沉沉却不踏实,梦见了许多已事情,甚至梦见了她的上辈子。
上辈子对她来说结束得太突然。
有很多事情还来不及做,有很多人她还没有好好珍惜。那些她以为自己会有很长的时间和他们在一起人,没想到会有一天再也见不到。
比如说她的家人。血缘关系是与生俱来的,永远无法割舍的关系。人的缘分是奇妙难得的。这两样东西,前世的她从未想过要珍惜,并不是因为她曾经对那些重要的人说过什么过分的话,或是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而只是平平淡淡的,从未意识到这些东西的难能可贵。
她不敢想象她的父母亲朋在失去她时的表情。她只知道,她自己在发现再也见不到他们时真的很痛苦。
所以当她再次拥有父母家人时,她希望这辈子能守着这些与她有最亲近血缘关系的人身边,甚至成为了执念。
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但求善终。
第二天早上起来,玲珑头上果然肿了个大包,不过没有设想的严重,用脂粉盖盖就不那么明显了。
她决定要找个机会找小齐问清楚,毕竟那盒药是他给白檀的。九王爷惯爱拈花惹草的,调戏一下逗她玩也没什么,不过她自己还是避避嫌的好。像他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多半喜欢你情我愿。就像白术这样的估计才是投其所好的。
玲珑不过是个小宫女,两人相遇时情况有些不合常理,大概给他留下了一星半点印象,让他觉得有趣。这种时候玲珑要是认真觉得有什么,未免太自作多情。如果不想和他有暧昧,大可自己放尊重些,九王爷好歹是王爷,没理由对个宫女死皮赖脸。
想通了这一层,玲珑又替九王妃觉得不值,她还帮他怀着孩子,他怎么能招惹别的女人。
有这样想法的只是她而已,在一般人眼里,九王爷对王妃已经是难得了。
王妃有孕后王爷没提过纳妾的事,虽然在外面不可能不偷腥。并且,尽管在户部忙于公事,九王爷也是尽量经常回府,每次必定会去先王妃屋里看王妃,或是直接留在正房过夜。
连白蔹都说,以九王爷性格,这样对王妃已经是非常宠爱了。
她们三人出来除了协助王妃,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看着王爷。惠妃看重九王妃,担心儿子出来开府没人管着,把持不住就做些让王妃伤心的事,有她们三个看着,算时时给他提个醒。
白檀抱怨玲珑前天晚上走了都没和她们说一声,玲珑说自己喝醉了,擦了药就想睡觉,迷迷糊糊就回来了。白蔹则板脸教训她说以后不能再这样随意。
每隔一旬白蔹就会进宫和惠妃汇报王府的近况。这是惠妃事先吩咐好的。
那日又到她进宫的日子,白檀去教新买的婢女们规矩,玲珑一人留在她们住的小院里。
到了中午白蔹和白檀都没回来,玲珑和小院的管事妈妈一起用了午饭,才吃饱就有人来传话说前院肖管家想请白蔹过去一趟。
这位肖管家是专门负责王府采买仆役的,玲珑也认得她,眼下白蔹不在,传话的人神色焦急,玲珑只得代白蔹去一趟。
在王府西墙边有一排房子,人牙带人来给王府相看一般都会去那里。来传话的婆子把玲珑往那边带,一路跟玲珑说明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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