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虎心中只怕也怀疑那两个小妾是张珍珍下手的,但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他的声誉也保住了。他是聪明人,自然会感激张珍珍最终给他留了后路,让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退回了原点。
那两个小妾死后,张珍珍嘴上说,怕凌二虎伤心,又给他买了两个美貌的丫鬟。凌二虎的注意力一转移,心中对张珍珍感激不尽。而新买来的两个小妾,张珍珍都有她们的痛处在手,所以不怕她们起风浪。男主外女主内,凌二虎的内宅,张珍珍算是一手遮天的。
后来,安秀在闺房中跟南宫说道:“南宫,要不要我也给你许两房美妾?凌二虎都尚且如此,我真怕委屈了你…”
南宫哑然失笑,说道:“秀,你不必如此试探的。”
他说的话,安秀居然相信了,愣是扑到他的怀中,笑道:“南宫,倘若我是珍珍,遇到这样的事情,定会一走了之,不会想着挽留。珍珍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子!”
南宫也同意安秀的话,张珍珍的确很有手段,纵使安秀纵横商场,亦没有她那般谋略。家庭便是张珍珍的沙场,而她是战无不胜的英雄。
这三年的镇南大将军府上,亦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何玉儿生了一子,合家欢喜,连霍老夫人都亲自去纯阳府探望,说这是霍家的好福气。霍昆霖是最开心的,便将这个儿子取名为霍子炎,将来也要跟着他从军。
霍昆霖的嫡长子霍子衿已经十一岁了,书念得好,写了一手的好字,武艺更加了得,可谓文武兼修,才十一岁的孩子,便有国之栋梁之势,霍昆霖与何玉儿都很欣慰。
霍昆霖的庶妹霍凝烟,前不久也出嫁了,嫁给了一个秀才,虽然家中不算富裕,小门小户也把霍凝烟当成宝贝,而霍凝烟也是温柔知礼的女子,一家子和睦美满,算是了了何玉儿的一桩心事。她还是上官秀安的时候,便喜欢霍凝烟,如今看她终于修成正果了,何玉儿比做娘的还要高兴。
两年前,东南的一个小国——乌质国进犯,霍昆霖带军杀敌。霍氏大将军英勇无比,他的手下个个都很能征善战,不久便大获全胜。霍昆霖赐镇南侯位,何玉儿赐二品诰命夫人;喻终南终于从四品校尉提拔为三品提都,依旧跟在霍将军身边。
喻终南依旧会经常来侯府走动,对安秀很好,每次都送大量的礼物过来,但是安秀知道,他心中对自己的盼望,可能已经过去了。如此也好,人世间并不是每一件事都称心如意,总有不可求的事情。
霍家人都担心何玉儿会觊觎世子之位,对霍昆霖的长子霍子衿毒害。何玉儿不屑一顾,她的儿子如果将来不争气,她替儿子挣来世子之位又能如何?如果争气,世子之位不过是点缀,也有何用?
为了打消霍家人对何玉儿顾忌,何玉儿令霍昆霖将世子之位给了霍子衿。霍昆霖犹豫了几天,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世子之位给了嫡长子霍子衿,家中的儿子们之间争斗也会停止,家庭会和睦几分。
至于他的那些妾室,对何玉儿敬畏如虎。虽然偶尔会有人使小心眼,何玉儿能忍的便都忍了过去,她不会连小小的阴谋诡计都要花心思去遏制,只要不触犯何玉儿的底线,小小的坏心眼她们还是可以有的。
看到两个妹妹已经各有所成,安秀心中才算彻底地踏实下来。
如今三年的光阴便这样过去了,身边的人与事都远远不在计划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南宫游出最近经常跟安秀说起草原上的事情,说起他的兄弟姐妹与母亲。安秀问他是不是想家了。
南宫游出道:“少小离家,那时不知愁苦,如今有了妻女,反而更加想念草原了。秀,我常常晚上做梦,梦到母亲带着伯业贴姐姐、博讶术哥哥和我在草原上骑马涉猎。累了母亲便会唱歌给我们听,牛羊成群归队,母亲的歌声伴随着牧羊人的歌声…”
安秀当时没有表示什么,其实心中也难过,南宫游出怕是真的想家了。可是苕华年纪太小,安秀舍不得将她一个人留在中土,自己跟着南宫游出去草原住上几个月。但是带着苕华去,安秀更加怕她水土不服。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容易夭折,安秀不得不防。
已经是秋季,万木萧败,唯有桂花飘香,一地的碎影。
月至中天,苍穹更加纯净漆黑,夜蛩四吟,显得秋夜的萧条。安秀吃了晚饭,便去书房。这几日上半年的账簿都送了过来,她要一一查看。南宫游出从前寸步不离安秀,如今苕华才是她的全部精力,吃了饭便看女儿去了,反而不顾安秀。
安秀走夜路是不怕的,但是夏露还是跟着她,生怕她晚上遇到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原先的两个丫鬟——月儿、芽儿都已经成亲了。芽儿嫁给了管事的朱庆,便没有再进来伺候,在家中做起了小妇人;月儿前年出嫁了,嫁给了喻终南的弟弟喻宛丘。
他们兄弟只是想与安秀更进一步。喻终南有官职在身,自然不会娶一个小丫鬟,但是喻宛丘不曾有,便求了月儿去。安秀问月儿可愿意跟着喻宛丘,月儿只是含笑,说自己听候主的安排。
安秀现在的大丫鬟,除了夏露,还有原先就在房中伺候的小丫鬟提拔起来的青青。但是安秀出门,都是夏露跟着。夏露还是从前那般活泼可人,但是也稳重了几分,待人接物分寸把握很好,安秀对这点比较满意。
两人路过一处的假山,突然听到一阵琴声。安秀虽然不懂得琴音,却也知道这声音里面透出来浓郁的悲伤与无可奈何。安秀与夏露都停下脚步,绕过假山,不远处的凉亭中有人在谈情。灯光暗淡,亦能看清是小米,而且脸上挂着泪痕。
一曲弹完了,小米突然将古琴的琴弦扯断,扑在琴案上,呜呜哭了起来。跟在小米旁边的,是她的小丫鬟桃儿。
安秀与夏露轻声走过去,刚刚带了凉亭的背后,便听到桃儿在安慰小米:“姑娘,您别再哭了,要是程妈妈知道了,又该骂您了!候主要是知道,便更加不得了…”
“有何可怕的?”小米突然大声哭吼道,“大不了赶出去,不再依傍宁南侯府过日子。反正我也是活到头了…”
安秀疑惑地看了夏露一眼,不知道小米为何会这样悲观,两人正要走出去安慰小米一番,就听到桃儿又道:“姑娘,您别这样!南宫已经是候主的夫婿了,候主不可能让您做小的…”
安秀一愣,夏露的脸一瞬间变了颜色。两人的脚步都有些沉重,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昨儿程嫂子跟安秀说,给小米定了曾家的小秀才,曾家也很高兴,她也愉悦。
不成想今日便遇到小米哭成这样。如今看来,她心悦南宫…
安秀与南宫成亲的时候,小米才十一岁啊!她那般早熟不成?还是后来才看上了南宫?
夏露看了看安秀的脸色。两人在假山的背后,凉亭的后方,月光与灯光都被柱子与假山挡住了,夏露看不清安秀的脸,此刻心中焦急。她知道候主什么都不怕,就是对男人信心不足,生怕南宫游出也像当初的男人那样负她。如今小米这一番话,但是令夏露心惊胆战。
“我甘愿做小,她有何不满意?就是因为她是候主?她比南宫哥哥大那么多,还嫁过人!凭什么要求南宫哥哥一辈子只守她一个人?谁家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况南宫哥哥那样尊贵的身份!”小米哭喊道,转身又把琴弦给扯断,不慎折断了一根指甲,哭得更加伤心欲绝。
桃儿在一旁极力劝解,还叫她别再闹了,要是有人路过瞧见就麻烦了。
安秀心尖越来越凉,莫名地伤感。
小米说,南宫哥哥身份尊贵。她是听到外面人对南宫身份的猜测误以为他是世家子弟,还是知道南宫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府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小米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是南宫游出自己告诉她的。
小米说,安秀比南宫游出大两岁,而且嫁过人,凭什么要求南宫游出只守着她一个人?谁家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安秀想,这样的话,到底是小米自己的抱怨还是南宫游出跟她抱怨过什么?
她知道不应该怀疑南宫游出,他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但是安秀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瞬间便是想到了厄运。要是南宫游出真的要纳妾了,她的心能不能再次承受感情的背叛?
安秀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半晌才把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夏露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不敢喘,生怕被小米发现了。她们原本是要走过去的,但是如今更像是偷听。
安秀却觉得心凉。她对程嫂子一家人像亲人一样,对大米小米更加像是自己的亲弟妹。当初大米说要去习武,安秀给他找了最好的武师;小米说要学识字弹琴,安秀让何玉儿教她。后来何玉儿出嫁了,专门请师傅教授,还是让何玉儿把刺绣功夫都教给她。
不成想,最后养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惦记她的男人!
小米又哭闹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是护院过来巡夜的。主仆二人吓了一跳。桃儿使劲求小米:“姑娘,咱们回去吧!要是叫人瞧见了,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小米这才起身,提衽先走了。桃儿把破琴捡了起来,跟在后面走了。安秀这才缓缓走出假山,瞧着小米远处的方向。如今已经是十四五岁了,亭亭玉立,身姿婀娜。全身上下穿戴都是最好的,全部都是安秀对她的赏赐。
待她走远了,安秀才走到小米刚刚坐下的凉亭里,坐在石墩上,半天没有说话。
夏露知道安秀心酸,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稳她。但是不说话,又显得更加有些沉闷,只得说道:“候主,夜凉了,您别坐在这里,回头身子不好…”
安秀想了想,起身道:“回房吧,今晚不去书房了。”
夏露忙扶起她。两人往回走,安秀的心情还是有些阴郁,夏露跟在她的身后,更加不安了,同时也替安秀难过。安秀对小米如何,府上的人都瞧在眼里。候主好像没有娘家人,没有兄弟姐妹,就把大米小米当成了亲人。
当初表小姐与玉儿小姐也就是小米这般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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