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知道,小河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怕小河会钻牛角尖,两个人也会越来越生分。
又与萧白说了几句,他们便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格外的诡异,覃初柳和谷良坐在牛车的一边,小河坐在另一边,中间被铁犁铧阻隔着,谁都不说话。
眼见路走了一半,谷良实在憋得难受,凑近覃初柳悄声问道,“柳柳,小河这是咋啦?”
覃初柳不知道该怎么说,正犹豫的时候,忽听赶车的戚老头儿急声道,“柳柳你看,前面那两人是不是蒋氏父子?”
蒋氏父子?
覃初柳向前方看去,可不就是蒋氏父子吗!那对父子俩就在前方不远处,似是没看到他们,走的极慢。
照这样下去,不大一会儿牛车就能追上他们了。
若是让他们知道她和娘就是安家村的人,以后还指不定有多少麻烦呢!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
“戚姥爷,咱们慢点走,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不成吗?”覃初柳道。
戚老头儿也不想惹麻烦,便停了牛车,“那咱们等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咱们再走!”
果然,不大一会儿,蒋氏父子就离他们有些距离了,戚老头儿重新挥起了鞭子,只这一下戚老头儿因为紧张没有控制好力道,竟然甩出了响。
抽鞭子的声音传进蒋氏父子的耳朵里,他们回头来看。说时迟,那时快,覃初柳灵机一动,便拉着谷良躲进了盖着犁铧的破被下。
戚老头儿她倒是不担心,他在前面赶车,梅婆子担心他受风着凉,特意给他做了个帽子,那帽子还有两个护耳。把鼻子嘴都遮住了,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若不是极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他。
小河就更不用担心了,蒋氏父子根本就不认识他。
幸好覃初柳动作快。蒋氏父子也只以为是自己眼花,对着戚老头儿挥了挥手,“去哪个村子的?”
戚老头儿害怕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安,安家村……”
“正好顺路,捎我们一程!”蒋氏父子连商量都不商量,直接下了命令。
覃初柳和谷良挤在破被下面,这被子的味道熏得两个人都要晕过去了,他们却一动不敢动。
准确的说,是覃初柳一动不敢动。顺便要求谷良也不准动。
趁着蒋氏父子往这边走的功夫,小河把破被掩好,从外面看不出人形来,他又挪了位置,坐到刚刚覃初柳坐的位置上。把犁铧的那一侧让给蒋氏父子坐。
蒋氏父子上车之后,果然对破被下的事物很敢兴趣,也不征得戚老头儿和小河的同意便掀开一角来看,见是铁铸的犁铧,便没了兴趣,又放下了破被。
躲在下面的覃初柳和坐在一边的小河具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发现。
也是蒋氏父子有眼无珠,眼里只有真金白银,根本不识得好东西。覃初柳倒也庆幸他们是有眼无珠的,省得他们惦记这犁铧了。
这时候,就听蒋氏父子在外面说话。蒋赖子对儿子道,“大鹏,这次见了你妹妹可别吆五喝六的,她生活的也不易,上次为了给咱们送钱。还遭了打……”
“那是她傻,不成气候!钱没送到不说,还折了自己!”蒋大鹏打断蒋赖子的话,“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嫁过来,稍用点儿手段不就能拢住那胖子的心。你瞧瞧她都做了啥,凭白浪费了好机会,她过得不好,那都是她活该!”
覃初柳躲在被子里听着,这才知道原来蒋氏的哥哥叫蒋大鹏,似是和蒋氏的关系不大好,倒是蒋赖子心里还记挂着女儿。
只不知他们这次去安家村到底是要干啥?
正想着呢,蒋赖子就告诉了她答案。
“大鹏,就是你再瞧不上你妹妹和妹夫,去了也得客气点儿,这次咱们是去要银子的,若是他们不给,咱们回去少不得要受些皮肉苦啊。我这把年纪了,上次被那北辽人打了,差点少了半天命,若是这次还……”
“呸!别提那个北辽人!”蒋大鹏再次打断蒋赖子,愤愤地说道,“下次若让我碰到他,定然给他好看!”
发完了狠,蒋大鹏气势也弱了些,“爹,你莫怕,若是妹妹和那胖子不给咱们钱,咱们就住他们家不走了,大不了等要债的寻过来,咱们就把事儿都推到胖子身上!”
蒋大鹏嘴里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安禄,为什么这么称呼他呢,这里面还有了典故。
话说当年蒋氏刚进安家村,在安禄那里还有几分体面,安禄也宠着她,那时候蒋赖子和蒋大鹏没少来打秋风。
打秋风这种事儿,一次两次还说的过去,多了谁能受得了!再说他们和安禄也不是正经亲家,说到底,蒋氏也不过就是个妾罢了。
他们去的多了,安禄终于忍受不住,当着蒋氏父子的面斥责了蒋氏,直说蒋氏身份低贱,莫要摆谱。他这哪是斥责蒋氏,分明就是打蒋氏父子的脸,自那以后,蒋大鹏就看安禄不顺眼,等闲不来安家村。
这次若不是事情太棘手,他也懒得走这一趟!
一路上听蒋氏父子说话,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就进了村。
眼见就要到安禄家门口了,迎面走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见到戚老头儿和小河,笑着道,“戚大叔,你们这是去镇上了?刚才我还见梅大婶在村口张望呢,指定是等急了,你快家去吧。”
覃初柳暗叫不好,戚老头儿只怕要暴露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蒋大鹏自言自语道,“天下间戚姓和梅姓的夫妻怎地这般多,今儿个又碰上一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迎面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南烛的爹安东青。
他为人敦厚随和,和村子里的人处的都好,就是戚老头儿和梅婆子这样的外来户,他也乐于交往。
往常见面打个招呼实属平常,只是今日这个日子,就是多说多措啊。
蒋大鹏侧头去看戚老头儿,只是戚老头儿包裹的太严实,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蒋大鹏以为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已经走到牛车边上的安东青又说话了,“戚大叔,你们从镇上搬来,住在这里指定不习惯,没事儿多去镇上走走也是好的,左右咱们这儿距离太平镇也不远!”
戚老头儿已经急出了一头冷汗,只茫然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牛车停在安禄家门口,蒋赖子下车之后就开始向门里张望,蒋大鹏却没有放过戚老头儿。
就在戚老头儿挥鞭子打算继续走的时候,蒋大鹏握住了鞭子,“把帽子摘下来!”
戚老头人吓得手都开始抖起来,他这个样子,就让蒋大鹏更加的怀疑了。
蒋大鹏又重复了一遍,戚老头儿还是没有动作,蒋大鹏开始不耐烦,就要自己动手去掀戚老头儿的帽子。
戚老头儿不防他会亲自动手,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蒋大鹏的手已经扣上了他的帽子,只要用力一拉,帽子就会掉下来。
覃初柳躲在破被下,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心里不断念叨着“不要发现,不要发现”。
这时,蒋大鹏手下一个用力,成功地扯下了戚老头儿的帽子,还不待他看清戚老头儿样貌,就听小河突然大吼一声,“安大宝。你家来客人啦!”
原来这个时候,安大宝正大这一群孩子从外面嬉闹回来,小河正不知道如何化解危机,突然看到安大宝。急中生智,这才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果然有用,蒋大鹏的目光也向安大宝的方向看去,一时忽略了戚老头儿,戚老头儿趁着这个当口,用力一挥牛|鞭子,身体壮硕的老黄牛便哒哒地小跑起来。
牛跑的不快,若蒋大鹏想追,不过几步就能追上。就在他刚抬脚的时候,就听闻风跑过来的安大宝突然咒骂。“你个死老头,我爷爷不是让你别来了吗,哼,你来一次,我就打蒋婆子一次!”
原来前些日子蒋赖子听说闺女偷钱出来救他们。结果被发现挨了打,他就偷偷地来看过一次,那时候安禄还在气头上,就当着安大宝等几个孩子的面骂了蒋赖子。
蒋赖子为了自己闺女忍下了这口气,回去之后也没与蒋大鹏说,没想到安大宝记性倒好,当日的事儿竟一点儿没忘。
蒋大鹏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牛车。又瞅了眼怒目瞪着自己爹的小胖子,咬了咬牙,放弃了追牛车,上前去揪住了安大宝的耳朵。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覃初柳不知道,牛车颠颠地到了家,覃初柳惊魂未定。指挥谷良把犁铧搬到屋子放置好,又让小河紧闭大门,对家里人道,“今天都不准出门!”
隼好似感觉到了什么,默默地趴在了大门边上。做起了看门狼。
戚老头儿已经吓的腿软,早被梅婆子搀进了屋里。
元娘也拉着覃初柳不解地问道,“柳柳,发生了什么事?”
覃初柳想让元娘警惕些,便没有瞒着她,把路上遇到蒋氏父子,并与他们同车回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元娘听后先是沉默不语,想了一会儿便对覃初柳道,“娘无事,左右整日在家极少出门,倒是你,往后只怕还要三五不时地往太平镇去,要更加小心才是。”
顿了顿,元娘又补充道,“以后不准一个人出去,叫上谷良。”
被点名的谷良同学没事儿人似的喂兔子,他有点不明白了,那对父子不会功夫,想要教训他们不是轻而易举?何必如此惧怕他们。
谷良这个时候还没体会到“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的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安禄家已经乱作一团。
蒋大鹏揪住安大宝的耳朵,安大宝那样跋扈地性子,怎么能任由蒋大鹏欺负,蹬踹着粗短的腿哭嚎起来。
这声音惊动了院子里的人,还不等蒋赖子掰开蒋大鹏的手,安大宝的爹安青山以及小叔安绿水就奔了出来。
一见是蒋氏父子,他们已经十分不悦,又见蒋大鹏揪着安大宝的耳朵,安青山更是火起,指着蒋大鹏道,“放开我儿子,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蒋大鹏觉着这话十分耳熟,往日不都是他对别人“我对你不客气”吗,今日竟然被抢了台词,且抢他台词的还是他最看不惯的跟馒头似的胖子,心里也有了火气,手上的力道就更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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