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芙笑道:“不知那个恶人会不会被二小姐气得直跳脚?”
我笑道:“那我们回头看看,便知道了。”说着,已回身往醉仙楼方向走出。
绿芙上前拉住我,急叫:“二小姐,别去了……”
清芙甩开了她拉我的手,道:“快跟上,你不去,便自个儿回府去!”
绿芙只好跟上来。
我知道清芙恨燕子宁,也难怪,我相信没有人会对燕子宁这种超级不要脸的人有好感。
悄悄绕到醉仙楼的后院,伸出头,从窗棂瞧进去,见燕子宁不坐在座位上,不耐烦地啃了口茶。
小二跑上前来,朝他道:“公子,茅厕里没有你说的三个姑娘呀!”
我不禁伸手抚住嘴,不让自己发出笑声来。
燕子宁的脸色一沉,那双墨黑色的眸子,象是要迸出火来,满满的,全是怒意。
他猛地抬起置于桌子上的手,用力地拍下去,震得桌子的茶杯,都跟着燕子宁的怒意,跳了起来。
“臭丫头!”他低低地骂了声。
我心里乐开了花,不知他怒的,是我又耍了他,还是他又被我耍了!
站在旁边的小二显然是受到了不少惊吓,可话还是要说的,听他颤声问道:“公子是要付款了吗?”
燕子宁瞧了他一眼,稍稍缓和了声音:“是!”
伸手往怀中一摸,脸色微变,迟疑了下,却是解下身上的一块玉佩置于桌子上,朝小二道:“我没带银两,这个玉佩就压在这儿,明日我唤人来换。”
小二拿起玉佩,左看右看,真是爱不释手!却又将玉放下来,为难地道:“玉倒是上乘的好玉,只是公子,我们这里不给抵押。”
不给抵押,你干嘛捧着看个不停呀。想来,他是个识货的人。徽王府世子挂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价值连城的。
我倒有些意外,真想不到,燕子宁身上居然没有银两。是了,祥和、祥贵寸步不离燕子宁左右,他那还需要带银两?他带着这两个猪就好了。
忍不住,想笑!
人家还不要他的玉佩,端看着,燕子宁如何收场。
燕子宁系上玉佩,道:“那便欠着,我回府后,命人送来!”语毕,径直抬步就走。
我不禁摇摇头,太天真,真是太天真!
小二急了,唤道:“公子!”眼睛却朝门口站着的人使眼色,那人会意,飞快入内,不过一瞬,从内室奔出十六、七个人,手里都持着家伙。
我心里冷笑了下,这些人,那里是燕子宁的对手?
小二见来了人,胆子壮了起来,朝燕子宁冷笑道:“莫不成,公子想吃霸王餐不成?我们醉仙楼,从来没有试过没付清账可以走得出这个门的。”
燕子宁面色一冷,前额的青筋暴跳了几下,终是忍住,忍让着道:“我身上没带银两,你们想怎样?”
小二冷笑着,开口道:“那便在这儿洗碗抵账!”
闻言,我的眸子撑得大大的,绿芙与清芙的嘴巴顿时张成圆形,已说不出话来。
燕子宁明显怔了下,显然是不太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
我看到,燕子宁置于袖子里的双手,已紧紧握成拳。
我急了,朝站在燕子宁身边的小二不停使眼色,希望他能拔腿就跑。
这件事,多少因我而起。可,那小二就是看不到我,还不知死活地站在原地,朝燕子宁冷笑着。
我闭了双眼,就等着燕子宁大闹醉仙楼这一幕,希望子健不要太怪我才好,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并不是真的成心要添乱。
许久不见动静,却听见燕子宁冷冷的道:“带路!”
猛地睁开双眼来,有些吃惊地看着燕子宁,他真的要,洗碗?
是什么,让他如此隐让?
徽王府!
在心底说着这三个字!他宁愿洗碗,都不宁愿让人知道他是徽王府的世子!
多么要面子的人啊!
见小二已带着燕子宁朝侧院走去,我也紧跟着上前去。
绿芙、清芙同时拉住我,不让我跟上去。
我瞪她俩一眼,她们这才,松了手。
我跟上前,小二带着燕子宁走进一间潮湿阴暗的小房子,朝燕子宁冷笑道:“将这里的碗,统统洗干净,到时有人来验收的。”说着,厌恶地朝湿地面瞧了眼,脚下躲了躲洗出来的脏水,不耐烦地道:“洗吧!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我走了!”
我趴在窗前,偷偷伸出两只眼来,好几大盘子的碗,那大盘子的水面上,浮着一层层厚厚的油。
燕子宁迟疑了下,一咬牙,将双手伸入大盘中,捞起一只油淋淋的碗,开始洗起来。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厚厚的油,油淋淋的碗,油淋淋的燕子宁的手……
“哇”的一声,忍不住将吃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吓得绿芙、清芙赶紧上前来,一人扶住我,一人细细顺着我的背。
第21章 要打仗了
我被二人掺扶着,直到走出醉仙楼,才觉好些。坐了马车回府,却见街上人群涌动,议论纷纷。
“听说快要打仗了……”
“南越国侵犯我国国境啦……”
打仗……
心底颤抖着念出这两个字。如今国富民安,四海升平,如何会打仗?
燕国已经,十多年没有战争了。
我自是不信,绿芙与清芙,茫茫然的问我:“二小姐,真会打仗么?”
我闷闷不乐的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民众的议论,总不会空穴来风。
回了府,我这才知道,爹爹被急传召入宫了。早朝后又被急传入宫的,这种情况,太少了。
莫非,真的是要打仗了?
行至书房,夫人已在里头,双目紧闭,面带忧色。见我进去,微微侧目。行了礼,忐忑不安的守着她。
不一会儿,楚乔也来了。
我们谁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等着爹爹回来,这次爹爹被急召进宫,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楚乔有点守不住了,道:“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夫人瞧她一眼,只道:“你耐心一点,等老爷回来。”
她们没有外出,当然听不到街上的传闻。我也不好多说,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直至酉时,爹爹才回府。见爹爹疲倦不堪,一脸凝重,我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南越昨夜凌晨偷袭我大燕梅城。”爹爹瞧了我们一眼,深深吸了口气,语气万分沉重。
我吃了一大惊。梅城,正是大燕的边境,与南越国比邻而居。
我看到,楚乔的眼里,也是吃惊不已。
是呀,凭是谁,听到这个消息,还能镇静自若?燕国,已十余年没有战争了。
燕国十多年前的最后一战,正是南越。
南越位于燕国南部,与北部的晋国均为燕国的臣国。南越曾是名噪一时的怏怏大古国,民风古朴,国富民安。先帝年间,南越帝一时利欲熏心,大幅举兵侵袭燕国梅城,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下梅城,挥军直下潼关。先帝龙颜大怒,用五十万兵马与南越决战潼关,南越兵败如山,大燕收复梅城。
南越帝因一时好战,使南越百万民众处于万劫不复中。南越帝从此一病不起,最终郁郁而终。南越自此伤元大伤,不得不俯首向燕国称臣。
大燕也是元气大伤,但燕国的名字,从此在诸小国中的声名鹊起,闻名遐迩,众小国纷纷向大燕称臣,寻求保护。
可,南越国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资源丰富。南越新帝运筹帷幄,改良政策,招兵买马,近年来国运亨通,迅速屈起。
十多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南越,是想雪耻。
“你们都别担心!此次,南越只出了一小部分的兵力攻打梅城,是想试试燕国的实力。”爹爹道:“你们,都散了吧。”语毕,拖着沉重脚步,向屏风后走去。
我带了绿芙,走出斜阳轩。
不知何时,天空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多如牛毛的小雨织成一张网,网住了整个灰忏忏的天空。
我的心,也是灰忏忏的。
真的要打仗了!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仗会一直没完没了地打下去。越国的实力,如今与燕国,是旗鼓相当的。
绿芙撑着伞,小心扶着我。
“绿芙,你先回去。我想……走一走。”
“二小姐,天黑了,又下雨,还是回芙蓉阁吧。”绿芙显然是不太放心我。
“没关系。”我撑了伞,独自一个人走着。
打仗的念头,却紧紧萦绕在我的心头,仿佛,已经是千军万马在我的面前了,让我不由得想起那首著名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燕国,燕国的民众,不再有安宁。自古以来,帝王成就的千秋霸业,就是攻城掠地。
这些,都不我们一个老百姓,能管得了的。
凉风吹来,我分外清醒。
“亦儿……”突然,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唤我。
第22章 要带我走
我猛地回神,微微怔了下,见慕容枫站在雨中。没有撑油伞,他的头发和衣裳,都湿润了,有几滴水珠顺着发际往下滴。
他到底在雨中站在多久?
天上的雨依然在细细的飘,飘落在他的身上,他象是浑然不觉一样。
他没有再上前来,只是站在小雨中,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那样灼热,那样热烈,却又那样……茫然。
对,是茫然……
那目光,仿佛要将我定格成一尊塑象。
这样的慕容枫,是我不曾见过的慕容枫。他什么时候,这般严肃过?
不知为何,心头蓦地一震,本能地侧过脸去,不与他对视,避开他那逼人的目光。
每次,都觉得他有点让我看不透。可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他简直,与平时判若两人。
心下有点无所适从,径直抬步上前,脱口道:“慕容大哥,你知道吗?梅城打仗了。”
语毕,微微发怔,原想问的是“慕容大哥,你怎么了?”不知为何,却问成这样。
自从爹爹回府,我的思绪就不能从南越开战这件事中走出来。
梅城!梅城……
多年以后,我想起来,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不知所措,原来,一切中,早已冥冥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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