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四大爷还没有提起,两天后他才嗫嚅着对我说:“沐莲,我请了好几个大夫,她都不愿意服药,要不……你回府帮她瞧瞧?”
我和耿氏现在都是孕妇,怎么说都是情敌。万一弄不好她有什么危险,那我……岂不是脱离不了干系?
见我犹豫地咬着嘴唇,卷毛儿同志自然也明白我的顾虑:“沐莲,我知道这让你很是为难。可她已经央求了我,你说这该怎么办?”
听说耿氏央求着让我给她诊脉,我立马就傻愣住了:“是她这么要求的?”
他点点头:“她说……只信任你,即使有什么事,也不会怪你。”
以前在四爷府,我和耿青岁的关系是最好的。但自从她有孕后,我心里一直都很别扭。现在她愿意信任我,难道就不怕我趁机使坏吗?
不知是不是我太龌龊了,耿青岁愿意相信我,可我心里却又怕她故意借病害我。想了又想,最后我还是点头答应:“胤禛,我可以去。可是一会儿诊脉时,你一定要在我身边!”
“不用怕,”四大爷紧紧地揽住我的肩,轻轻地吻上我的唇瓣,“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卷毛儿同志带我回去,谁想等下马车时,这人却像在草堂一样把横抱着走进了四爷府。
大宅院儿门槛儿极多,像我这样的大肚子走起来很是不便。四大爷知道心疼人,我自然欢喜无比,心花连开。可是一见着开门人那避之不及、慌忙低头的模样,我却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他们都在,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他旁若无人地对我低声笑:“放心吧,我选的这条路,不会有什么人的!”
这人既然说了,我只好羞怯地把头窝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听得他说 “快到了”,我这才探出头来,谁想他竟然把我抱往了书房。
我怔怔地看着他:“耿姐姐在这里吗?”
“没有!”他满眼含笑地看着我说,“沐莲,这里除了你,别人是不可能随便进来的。”
我娇羞地扭过头去:“那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啊?”
他笑:“我想带你探探路。”
看我发愣怔,他这才又笑:“你院子里不是有一道通往书房的角门吗?我今儿个正好教教你怎么走。”
我淡淡地笑:“胤禛,还是诊病重要,咱们不要耽误了正事。”
“这条路最近,不会耽误的。”
我原本就知道自己的院落离书房很近,但今儿个才知道,我们之间只隔着一条短巷。
卷毛儿同志不是大力士,他一路抱着我这么走,其实早就有些累了。等一靠近那道角门,我就赶忙笑着嚷道:“胤禛,耿姐姐就在隔门儿,你快点儿放我下来吧!”
他见我挣着要下地,这就小心翼翼地放开手臂:“那我扶你过去吧!”
我笑:“在她们面前,咱们还是不要太亲昵了。我院子里不是还有人吗?”
四大爷摇摇头:“我只让她们每日打扫房间,平时倒没什么人。”
我微微一笑:“好吧,那我离你近点儿就是了。”
卷毛儿同志还挺会安排的,等我们从偏门儿下了马车后,他就让和远他们把车慢慢地驶往正门。等那拉氏她们过去迎接时,我们已从这边儿进了耿青岁的院子。
怀孕的人待遇就是好,以前她这儿没什么服侍的人,现在却忽地冒出五六个丫头婆子来。
盈笑是耿氏的贴身丫头,她见我和四大爷来了,这就慌忙进屋告知她主子知道。
等我们进去时,耿青岁同志刚好从床上起身,在她身边的,却是那个宋格格。
她们两个一见我们,这就赶忙笑道:“爷,沐莲妹妹!”
看耿青岁也挺着一个肚子,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过这人对我还像以前那么亲热,一见我,她就紧拉住我的手:“莲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我赶忙笑:“听说姐姐不舒服,所以这就回来看看。”
话音刚落,卷毛儿四大爷就对宋格格低声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啊?福晋她们到哪儿去了?”
宋格格见他问,低下头轻语:“爷,福晋她们听说您回府,这就到门口儿去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那你出去瞧瞧,让她们都回来吧!”
四大爷在众人面前一直是颇有威信的,宋格格一听,这就乖乖地走了。
屋里一清净,我才好凝神诊脉。谁想刚摸上耿青岁的脉门,她的肚子就又开始疼了起来。
看这人痛苦地抱肚喊疼,我赶忙让盈笑帮忙扶住她的手臂。等诊脉完毕,这才让病人重新躺了下来。
四大爷见我安排好,立时就到外间急声问:“沐莲,怎么样了?”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迟疑地看着他说:“爷,耿姐姐她……应该是食物中毒。”
“中毒?”这人一下子就呆住了,“怎么可能中毒呢?”
我轻声答:“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有的食物放在一块儿吃,就是会中毒的。放心吧,我有办法帮她把毒逼出来。”
“什么办法啊?”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就低声道:“施针。”
“不行!”他一听,当即就否决了;“施针太费神力,你现在都快临盆了,会很危险的。”
我很是无奈地笑:“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如果不施针的话,姐姐的胎儿怕是要不保了。我是母亲,还是大夫,为了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两个有事啊!”
四大爷愣了愣:“你说是儿子?”
不知为何,他这么问,我心里忽然有些苦涩,但对他却只能轻笑说:“是啊。今儿个我就只是个大夫,所以我不能放弃。”
他听了这话,停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又问:“要怎么施针?”
“每天一次,连施五天。”
卷毛儿同志一听就又急了:“你还是歇着吧,我找其他人来。”
我轻哼了一声笑:“我是女人,做这个最为方便。你不用担心,每次时间不会太长的。”
知道四大爷生怕我累坏了,但我也清楚这人很想要儿子。权衡再三,也只好这么办。
我的预产期将近,现在又要帮耿青岁施针,也不好在四爷府和草堂之间来回走动,所以这就让茹双也带着恬馨一起过来。
那拉氏她们没去成热河,心里似乎有些怨恨。我这次回来,她们的态度虽然没有太过冷淡,但处处都透着客气。我原本就没想着和谁做同盟军,她们越是客气,我就越发恭敬谦卑。
只有卷毛儿四大爷无比高兴,他一直很想我们回四爷府住,现在见我这么配合,对我也越发温存体贴。在回来的第二天,这人就赶忙让人在附近备好了产房。不过他也还真是迷信的紧,还特意把它叫做“如意室”。
我笑他迂腐,这人还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名字听着好了,到时你生产时也会很顺利。”
耿青岁中毒的事,我只告诉了盈笑知道。这丫头护主心切,所以什么都听我的,像饮食茶水之类的,都是从我这里做好再端过来。为了把自己从中毒的事件中撇开,我每次都让茹双和盈笑当着四大爷的面儿验毒,以示清白。
这么费力给耿青岁施针治病,我确是有过犹豫,并事后却没有后悔。如果自己有把握而不治的话,我心里绝对会有愧疚。也许是她真的了解我,所以也才会这么信任我。
耿氏是个聪明人,我没对她提病因,但每次逼出黑色的毒液时,她都会露出惊怕的神色。直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我这才笑着说:“姐姐,吃东西要小心点儿,不然会闹肚子的。”
她一脸感激地对我笑说:“莲妹妹,谢谢你了!”
我也笑:“你不要太客气,这又不是什么大病。你现在体弱,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还是不要说太多的话,尽量好好地休息。”
说完,我忙又转头看看不远处的四大爷。他见我眼神示意,这就也踱步过来叮嘱说:“沐莲都说了,这不是什么大病。你刚施完针,就不要想太多了,还是先歇着吧。”
四大爷一发话,下级人员哪有不听从的道理?耿青岁先是虚弱地点点头,接着便依言闭上双眼缓缓睡去。
我一连几天为人施针,身体状况也越发不稳定。回府的第六天下午,羊水竟突然提前破了。
四大爷虽然不在家,但那拉氏她们也没有置之不理,立马就差人把我弄进了那个“如意室”,该做的一样也没有少。
她们所做的准备工作,都是茹双告诉我的。她知道我在心里惦着那个人能早点儿回府,这就不停地柔声安慰我:“主子,您再忍忍,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
我忍着阵痛,忙又问起了恬馨:“馨儿她好吗?这会儿……不哭了吧?”
她赶忙接话:“已经不哭了,王嬷嬷一直在哄着呢!”
这孩子胆量小,她一看我被人挪出了院子,就又开始哇哇大哭,不停地叫我,弄得我心都快碎了。现在听说她不哭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回是第二胎,照理说应比生恬馨时顺一些。可是等戌时过去,我的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还有那个卷毛儿四,也不知是去干什么了。我等了又等,忍了又忍,直到疼得陷入昏迷时,这才迷迷糊糊地听到茹双焦急地叫我:“主子,您快醒醒啊,四爷他回来了……”
我神智虽然不清,但一听和那个人有关,这就赶忙努力抬了抬眼皮。尚未睁开,我便又听到了他急切呼叫的声音:“沐莲,沐莲,咱们的孩子快出来了,你快醒醒!”
声音过后,他的手便又开始轻摇我的肩膀。我很累,全身上下也疼痛不已,实在想一觉睡过去。现在有他在这儿,我还是得继续努力地睁眼,等到真真地看见他的面容时,我这才清醒了许多:“你回来了?”
卷毛儿同志一见我睁眼,这就一脸惊喜地抓着我的手说:“沐莲,我今儿个去寺里祈福了,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我在他手心里微微动了动手指:“你快……出去吧……”
他拿帕子擦擦我脸上的汗珠:“沐莲,你要坚持住,孩子快出来了!”
这人一回来,我心里好像充盈了许多,也踏实了许多。还有茹双,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停地为我擦汗拭泪。当我疼痛得难以忍受时,她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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