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啼笑皆非地看着我:“沐莲,要想当个好皇帝,哪有不累的啊?有得必有失,元寿以后登上帝位,自然得勤政才是,不然我就错看他了。”
见卷毛儿忽又叹起气来,我赶忙起身劝道:“算了,咱们还是别再说这个了。你饿了这几天,还是先用些粥饭吧,不然就都要凉了。”
这人似乎还真饿了,我一提起饭菜来,他就也忙随着起身,把一碗八珍粥品得像那美味佳肴一般。
见我在一旁笑吟吟地盯着他看,卷毛儿随即停了下来:“怎么样,你要不要尝一口啊?”
我笑着摇摇头,然后拿过碗中的汤匙:“还是让我来吧。”
他笑:“你要把我当小孩子看?”
“是啊!”我一本正经地点着头笑,等他一口口将粥用完,又进了几样酥软的小菜,我这才又说:“以后你可就完完全全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若不对你好,还能对他人好啊?”
他听后呵呵一笑:“好,既然说要对然好,那就先帮我沐浴更衣吧。等舒服了,一会儿我也再好好地待你……”
一看卷毛儿满是促狭的表情,我立时娇羞地垂下了头。顺手理了理他的辫梢后,我才又柔声低语地说:“胤禛,等一会儿休息时,我想再跟你说件事儿。”
他笑:“干嘛要一会儿说?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就一会儿说!”我扬起脸笑,“你不说要沐浴吗?还是快随我过来吧!”
当卷毛儿在浴桶里闭眼休息时,我忙趁此机会悄悄地在那新衣上撒上了甜药粉儿。等一切妥当,我忙又殷勤地为他换上:“胤禛,你闻闻这衣服,香吗?”
我一问,他随即抬起手臂闻了闻:“沐莲,这味道怎么和你嘴上的唇膏是一样的啊?”
我低头抿嘴笑:“我那唇膏就是用这个兑了蜂蜜制成的,它们可不就该一样嘛!”
“你就喜欢调弄这些稀奇玩意儿!”说完,他就揽着我在床榻上缓缓坐了下来,“沐莲,你心里不是有事吗?快说出来吧,好让我听听!”
我轻轻地倚着卷毛儿,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笑着抬首缓缓说来,“胤禛,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我就想让你这样天天陪着我。”
他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却满脸笑容地揪揪我的脸颊:“真是孩子气!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
“那可不一样!”
说着我就先躺了下来,跟着便又拍了拍外面的位置。等卷毛儿也微笑着躺下,我才重又对他附耳柔声低语道:“胤禛,如果我这会儿就要你兑现诺言离开京城,你能答应吗?”
卷毛儿立时敲了我一下:“真是糊涂了!现在都已过子时了,要走也得等天亮了再说啊!”
“我等不及了,我这会儿就想走!”
一语刚了,我就急急地起身凑到他唇边,一边轻吻,一边娇声软语地唤他:“胤禛……”
他见我这样,笑容立时从眼底淌满整个脸面,很是温柔地回应了过来。直到我禁不住嘤咛出声,他才又缓缓侧过身子把我压在了下面……
我一路紧紧地贴住卷毛儿,直到他费尽力气睡了过去,我这才起身重又帮他穿了一套贴身衣物,将刚刚那套沾满香粉儿的换到自己身上。
等确定卷毛儿的气息越来越弱,看周围的一切都很妥帖,我赶忙装出满是惊慌的样子跑到外面:“不好了,皇上他……病情有变……”
我是算着时辰来的。等钱默萱带着太医院的御医轮流看诊时,卷毛儿尚有一口气在。一刻钟过去,他们这才完全探不到卷毛儿的气息,终于向匆忙赶来的亲王、重臣正式宣告,卷毛儿皇帝于子时驾崩了。
爱新觉罗皇家的礼仪,当皇帝驾崩后,应将梓棺安放于乾清宫内。卷毛儿此时处于假死的状态,我最怕的就是运送途中棺木封的过严断了气息。所以当元寿进园子时,我就先派茹双过去传信儿,先见了他一面。
他一听,就满脸惊骇地看着我说:“额娘,皇阿玛他……这……您怎么可以这样呢?”
“孩子,这都是你皇阿玛的意思。”我叹口气,然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不管事情如何,你都不要多想了。反正要记住,一定得确保你皇阿玛能够吸气,不然他就真危险了。”
元寿愣怔片刻,随后便忙宽慰我道:“额娘,您放心吧,儿臣定会办妥此事的。”
“好。”我笑着拍拍他的手,“孩子啊,你现在已是嗣皇帝了,还是快过去吧,别让他们等你……”
当卷毛儿皇帝被众亲王大臣运送至乾清宫时,我也让茹双侍轿随他们一起到了那里,依着礼仪在东暖阁内为那人守灵。
我现在是皇太后,也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有过多回避的地方,所以每天都可以时不时地到卷毛儿的棺前来看视一番,每次见情况良好,这才又折回去。
元寿是嗣皇帝,虽然天天过来请安,但他前前后后有很多要忙的事,匆忙中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机会。直到九月初二,在登基继位的前一天晚上,他这才抽出空来。
见他未带一人前来,我随即也屏退众人,由这孩子搀扶着一起过来乾清宫正殿。
我那晚给卷毛儿下的药量,足足可以让他休息一个月。现在这人在梓棺里无声无息躺了九天,面容依然安静平和,嘴角也还是像以前那样微微向下耷拉着,和平日的样子没什么区别。想想他再过几天就要被我强行带着离京,我心里便又多了几分欢喜。
元寿见我望着卷毛儿的面容发笑,这就忙轻声问我:“额娘,您和皇阿玛……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当然是离开这里了!”说着,我满脸带笑地转过头,“我们都已经说好了,将这大清的千山万水走遍。如果有一天累了,就随意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像你阿姐那样给附近的村民瞧瞧病。”
这孩子听了,先是略略一顿,随后便又依依不舍地问道:“额娘,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我扶着他的手缓缓坐了下来:“元寿啊,额娘已经决定,等你皇阿玛的梓棺移往了雍和宫,我们两个这就身穿便装离开。但在这之前,额娘还有几件事想对你说一声。”
元寿赶忙接口道:“额娘,您说吧,只要儿臣力所能及的,一定都替您办妥!”
我笑着伸手抚抚他的头发:“额娘最不放心的就是宁丫头。她这些天都在钮祜禄府,等我们走后,她若能留在京城的话,那以后终身大事可就指望你了。你可要记住,宁丫头的对象还是让她自个儿挑选的好。那人只要人品好,其他的就不要有太多要求了。”
元寿点点头:“额娘,儿臣一定会谨记在心的!”
我听了叹口气:“第二件就是你双姨。额娘已经和她结拜为姐妹,以后她就是你的长辈了,记得要好好孝顺,让她在你身边颐养天年。还有你青姨,她对你们几个一直都不错,记得对他们母子好一点儿。弘曕还小着,又是你的兄弟,如果不是有他,额娘这病也好不了,天申有的,你也不要少了他的。”
“是,请您放心吧,这个儿臣也一定能办到的!”说完,他就又殷切地问道,“额娘,还有呢?”
我看着他笑:“额娘担心的,当然还有你了。以后你就是皇帝了,凡事都要高瞻远瞩,心系天下。以前你皇玛法在时,曾特意让你皇阿玛到额娘的医馆里帮忙,还问他有什么心得。你皇阿玛说用药如用人,只求方法得当,贵贱大小都可以发挥效用。这个道理,额娘也知道说着容易做着难。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以后一定也能慢慢做到的。”
见元寿听后低头沉思不语,我随即又笑说:“孩子啊,除了这个,额娘最关心就是你的身体。你皇阿玛常说,做帝王的懂点儿医术是好事,之前额娘让你练习的气功,那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可千万别把它给停了,一定要记得日日操练才是!”
元寿听了笑:“额娘,儿臣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练练功,这个自是不会忘记的!”
“这样才对!钱院判的医术是太医院中最好的人,以前你皇阿玛因为额娘的事,才会故意对他撒气。有他在,额娘可就放心多了!”
说完,我便从椅子上起身,又细细地看了几眼卷毛儿,这才对元寿说:“孩子啊,你皇阿玛一个人在这儿,额娘还想再呆上一会儿陪陪他。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元寿听后,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恭顺地点首去了。
这大殿之内没有他人,我赶忙将手伸进梓棺给卷毛儿嘴里送了一粒儿解药。见他乖乖地含在口中,我心里越发得意,哼哼,卷毛儿啊卷毛儿,等十日后到了雍和宫,你就乖乖地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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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日子时,元寿帮我把昏睡的卷毛儿送上马车,然后又派了六个侍卫一路护送我们到了济南的大明湖畔。
等一切安置妥当,那些侍卫都走了,我这才全身放松下来,剩下的就只等着卷毛儿同志在当晚按时醒来,还有他那顿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怒气。
消磨时光也是需要心情的,看着他,我就想起那个被王子一吻唤醒的白雪公主,心里越发美的直冒泡。直到感觉他的呼吸慢慢回来,心脏和脉搏也像以前那样继续跳动起来,我这才又躺到卷毛儿身旁,就像等待一个伟大的历史时刻一样,直直地望向了他的双眼……
这人缓缓睁开双眼后,先是看了看我,随后又一言不发地将室内扫视了一圈儿,紧跟着便语气低沉问我:“沐莲,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我赶忙凑过去,满眼柔情地对他缓声道:“胤禛,现在我们已在大明湖畔了……”
卷毛儿一听,一张脸果然立时黑了下来:“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紧紧地扣住他的腰身,依然满脸笑容地对了过去:“今儿个上午刚到的。”
他不出声,我就忙继续欢喜地笑说:“胤禛,你饿不饿?下午我特意做了一大桌饭菜,有你喜欢吃的玉盏金针、珊瑚藕、西米白果、金钩挂银条牡丹银耳汤、芙蓉菜花,对了,还有一碗软软的七彩鱼面……”
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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