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看好戏吧。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还是戴母久经沙场,当下面不改色,“先吃饭,明儿一早我就派人将信儿送您府上。”此信儿非彼信儿,她言语含糊地避开了话题,“尝尝这海陆双鲜,这时候这些东西可难得着呢……”
一下午的时光,几何一扫之前阴郁,吃的是大快朵颐。因为她瞥见那戴龙城下箸甚少,且脸色阴晴不定,笑容僵硬。他不开心,她就开心。这婚事就此两散才好,嘿嘿……几何幸灾乐祸地往嘴里塞了半个四喜丸子。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在喧闹的乐曲声中,寿宴进入了尾声。此时天色微黯,宾主尽兴,盛宴散场。
几何撑得肚皮滚圆,愉快地回了房间。想睡,腹中却涨的辗转反侧。真开心啊,那个戴龙城现在什么模样呢……她突然想去“安慰”他一番。说走就走!几何偷偷溜出了房间。
“表小姐?”开门的柱子愣住了,“四爷睡了!”
“哦,”几何装傻,当下笑嘻嘻滴迈进了一只脚,柱子哪里敢贴近她,只得后退一步。如此,几何一点点将身形蹭进了门。“哎?这不还亮着灯吗!”她探头张望到了,“我就去说几句话!”
柱子没想到她能如此厚颜,想拦她又不敢伸手碰她,想喊她又不敢吆喝,只得在后紧紧跟着,哎哎地干着急。
“别出声哦。”几何突然回了头,拉了个怪脸,“你好好把着门。眼下可是非常时期,若是让那些嚼舌根子的人知道了,风声一出,把你家四爷的婚事给吹了,你就惨了!”
柱子黑了面孔,咽了口吐沫,赶紧掉头回返。
几何悄悄地靠近屋子,戳了窗孔望去,见内只有戴龙城一人在晃来晃去。气坏了,烦心了吧?她坏笑着一把推开了房门——戴龙城猛地转身,生生吓了一跳!
“啊!你要跑?!”几何突然看到了眼前一幕,惊愕地叫了起来!满屋的凌乱,包裹已经打好……
戴龙城飞速运掌将火烛熄灭,一个箭步向前,捂着几何的嘴将门反踢了回去。
几何在心内愈加肯定了,这一切,跟她当年在紫帽山所为很是相似!他要走!绝对是要开溜!难道这小子敢逃婚?!
“你来干什么!”戴龙城在几何耳边低吼着。
视觉一片漆黑,反而能更敏感地唤出人的听觉和触觉。几何感受到他手掌散发的淡淡温热,这殷厚醇暖紧贴着她的鼻息,带着男人特有的阳刚味道,令她惊喜之余,形神发窒……她的心狂乱地跳动着,什么都停滞了。
戴龙城见她安静了下来,慢慢撤开了手。几何一经解脱,却反身将他抱了个满怀!“我不让你走!”她索性借黑暗之势,行心仪之举了,“你走了,我找谁报恩去?”
“放手!”戴龙城尴尬极了,想推她,却无处下手,“我从前天天矗在这儿,也没见你如何报恩!快放手,别耽误了我的事儿!”他压低声音呵斥着。
“不放不放!”几何越抱越紧了,他没否认要逃婚,太好了!“我就是不让你走,除非你带我一块儿走!”
作者有话要说: 1、信王:后来的明思宗朱由检( (1610-1644),明光宗朱常洛第五子,明熹宗朱由校弟。于公元1622年被册封为信王。明熹宗于公元1627年8月病故后,由于没有子嗣,信王受遗命于同月丁巳日继承皇位。次年改年号“崇祯”。1627-1644在位。在位17年,李自成造反军攻破北京,天子死社稷,终年34岁,葬于思陵。
2、戴顾二人唱和,就是男的搭讪,女的正色回复……你好漂亮温柔啊,你也是君子模样;我能不能请你啊,我就算不去也不是不尊重你;长的好面熟啊一见如故啊,男儿要志在四方……
☆、最帅太监
“你再胡闹我就打昏你!”戴龙城拨弄不得,咬牙切齿地威胁起来。
“打吧!”几何紧伏在他的胸口,这幸福的一刻能延续多久就多久,“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死了我都不恨你。四哥……你真有种!”她嘻嘻地赞美着,“男人就该这样!那顾家太不是东西了,狂妄!狗眼看人低!”
戴龙城彻底无语,只得投降了。“好好好……算我求你了,放开我,咱正经说话行不?”
几何听他如此说,便再没理由死皮赖脸地抱着了。再者眼睛适应了黑暗,举动也不能太放肆了,她只能悻悻收回了手。两人相距立好。
“房公子那事对不起,”戴龙城微咳了下,先开了口,“我不知道二嫂她们有这个心思,我只是想给你找个藏身之所,谁知道……”
“我知道,”几何不以为然地推开话题,“你想逃婚是不是?我可以帮你!”从前的事她才懒得管呢,她满心欢喜的是现状,“我去跟奉圣夫人说,让她拆了——”
“休提!”戴龙城却顷刻冷了脸,“奉圣夫人与九千岁沆瀣一气,我乃大明堂堂七尺男儿,宁可自己找人理论,也不愿有依附阉党的名声!”
“好好好,”几何自觉失言,赶忙解释开来,“我不是叫你依附阉党啊,只是说这事儿不能让顾家知道实情的,要不然,你就彻底得罪东林党人了。”
“不劳您惦记了,您还是好好应付自己的事吧。”戴龙城干笑一声,“如今泥菩萨过河,还操心起别人了?”
“四哥……”几何厚了厚脸皮,又笑着凑上身去,“咱俩一起逃好不好?你会武功,我懂火器,咱俩行走江湖,那叫一个相得益彰!”
“你不找你娘了?”戴龙城鄙视地翻了个白眼。
“你正好带我去上海县找啊!对!我们先到上海去!哈哈!”她欢呼雀跃开来。
“不和你闹了。”戴龙城正经肃了神色,将兴奋的几何推开,“我刚接了个差事,要马上出发。”
“真的假的?”几何斜着嘴角乐开了,“你这招数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这借口能躲一时,能躲的了一世吗?你一走了之简单,让家里怎么替你解释?”
“就这样解释。”戴龙城胸有成竹地冷笑,“我不信那顾卿怜肯屈尊等我的消息,顾府听到这个,自会主动甩掉我的。”
“若家里先替你答应了呢?”几何还是心里没底。
“这字据得我签,”戴龙城挑眉,“家父不在,家母的字据是不顶用的。”
几何沉默思索片刻,复又讪笑开来,“那四哥,你住哪儿啊?也没个人照应,多不好啊,带上我吧!”
“我带着柱子走,”戴龙城飞快地截住了她的话,“一切都安排好了。到是你,得多小心些,皇上年青,心慈耳软,所以宫内豺狼横行,你日后务必万事小心,切记祸从口出,不可率性而为。什么话,三思后再出口。”
几何虽不甘心,也听明白了。这是不伤和气最佳的解决办法,顾府不是傻子,戴龙城用这种一查就能露馅的理由一个人走,无非就是不能接受苛刻条件,他们另寻佳婿就是;若是带上了她……那性质就不同了,这才使东林党人颜面无存!别说,戴龙城这说辞还真真好呢。“那还不如说,让东厂的人把你抓去了呢,这样的理由才没有破绽。”几何心头不舍,嘴里只能愤愤而语。
“你自便,我收拾东西了。”戴龙城笑着拍了拍她,转身继续打点行囊。
几何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她开心这男子终于不用和别的女人成亲了,又难过自己再不容易见到他了。心底翻江倒海的,五味俱杂。越看心跳越快,越看越心神不宁,她不敢再待下去了,“走了。”不等戴龙城回头,她便扭身,跑掉了。
翌日清晨,几何一直睡到日上高杆。睁开眼,怅然若失。这个家没有戴龙城了。她的喜怒哀乐,没人可以牵动了。她没有人拌嘴,没有人斗气,她若再受了伤,也无处可去了。
“小姐,小姐您起身了吗?”门外突然传来木香惊慌的呼唤声。
“什么事啊?”几何在枕上懒懒转头。
“柱子在外急等着见您,说有天大的事!祸事!”
“起了!叫他进厅等着。”几何心颤,一下弹了起来,赤足下地套上衣服,简单挽了下头发就冲了出去。戴龙城一早就差遣柱子来,难道是改了主意带她一起走?不,明明说的是“祸事”二字呢?
几何心头突突,快步走入厅房,让木香到外面把风。
“表小姐!”柱子一见她竟就跪下了,“不好了,四爷被东厂的人捉去了!求求您,救救他吧!”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噗嗤,”几何心气一松,差点笑喷了,“快收了,快收了,”她赶紧拽起了柱子,“别在我这儿装了,你到别处演戏去,我和你家四爷是一伙的!这主意还是我出的……”
“真的!”柱子急的都快锤地了,“真的真的!刚刚!就在刚刚!若是有半句诳语,天打五雷轰!”
几何一愣,呆住了。
“昨晚,四爷带着我到房公子的外宅住下,忙活到凌晨才睡下,谁想一早就有人敲门,说逃犯丢了,没官府的信儿竟就要搜家!这又不是咱的地方,四爷就和人理论了两句,谁知那些人是东厂的番子,一来二去的,将四爷给抓走了……”
“哪个房公子?房士尨?”几何一怔,心想她怎么这么笨,戴龙城能将她安排过去,自然也能弄来做自己的藏身之所!“四爷和东厂人动手了?!他脑壳瘪了不成!”
柱子点头如捣蒜,“谁让他们一开始也没说明身份,也没亮腰牌……我刚才去求老夫人,可老夫人说,也该让四爷吃点苦头了,不能每次都出钱去赎他了;这也怪四爷,动不动就弄个景来,府里都习以为常了。可是表小姐,这次不一样啊!这次四爷是带着刑具走的!我说破嘴皮子老夫人也不相信!现在只有您能救四爷了!东厂人下手狠啊,多待一天,四爷在里面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啊!您不是和奉圣……”
话还没说完,几何就不见了。
几何心急如焚,从戴府叫了辆车就上路了。如今她的身份是在府候旨,这些车夫也不敢怠慢,当下快马加鞭,直奔奉圣夫人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