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还知道‘贝勒’?”萨哈廉微微斜了嘴角,“看来在宫里没白待啊。”
“看来贝勒爷也盯了我许久了。”她刻意压制着心底翻涌的亢奋。
“你们汉人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爷既然想要你,总得先了解下吧。”萨哈廉哪知危机四伏。
“好。”几何也不跟他拐弯了,“你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多大了?是四大贝勒中的谁?怎么汉话说的这么流利?”她一股脑全问了。
“臭丫头,日后可不能直呼玛法的名讳,要叫大汗!”萨哈廉蓦然肃了脸色,“我的父亲是大贝勒代善。用你们汉话说,大汗是我的爷爷。明白了?”
“你是努尔……大汗的孙子啊,”几何遗憾地蹙眉,这可差大了,国人只知四大贝勒,谁知道下面的小贝勒!
“怎么,有些失望?”萨哈廉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哪里哪里,”几何干笑,这皇孙的级别虽然小了点,但也至少是个宗室啊!“失敬失敬,小女只是想,怎么上次没听到这称呼,否则这次见面无论如何也不会称呼您为萨老板,实在是失了礼数。”
“不知者无罪嘛,”萨哈廉懒洋洋地一眨眼皮,“爷是今年才封的贝勒,你如何得知?”说着,他的手指轻轻一划,将她额边的碎发履平,掖到了耳后。
几何敏感地避开了身子,这举动太亲昵了。
“怎么,害羞了?”萨哈廉展臂过来,一把揽过了她的腰身,“你除了瘦点,其他还都好。做爷的福晋吧。”
“放开!”几何大惊,可百般挣扎未果,只能停在了他的怀里。
“听话,爷就会好好疼你。不会把你挂在马上,也不用你干活,给你好吃好喝,还让你生一群孩子。”萨哈廉的情话讲得煞有异域格调。
“你这贝勒傻了不成,”几何伸手将他的脸推开,“姑奶奶已经嫁人了!有相公了!你晚了!”
“我们金人不在乎这个。”萨哈廉很不屑地握住她伸来的手,“我们看上的女人,就要抢来。被抢来抢去的女人才叫有魅力。再说,你那‘相公’新婚之夜就跑到妓院里去了……”
“闭嘴!”几何最不愿听到这个,这事就是她的奇耻大辱!“那你捡别人不要的女人,更丢人!”
“呦,可不能这么说。”萨哈廉很认真地摇头,“外面都传你是大明皇帝喜欢的女人呢,这厢回了辽东,爷还得靠这四处争面子呢,你可别自降身价啊。”
“胡说八道!”几何气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皇上才没看上我呢!你就是捡别人不要的,丢人!”
“反正他们听不到皇帝的解释,也听不太懂你的话。”萨哈廉大笑着将她整个拽入怀中,“你就好生从了本贝勒吧!”
第三十五章急转直下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出了京城,一路畅通无阻。
看着景物越来越荒凉,几何心下越来越忐忑了。难道秦二没通知到戴龙城?还是他们行的太快,燕雀门来不及追踪?不行,必须得拖延下队伍行进的速度。“快停车,我肚子疼!”她捧腹做痛苦状。“我要出恭!快停车啊!”
萨哈廉阴沉着脸,终还是妥协了。队伍第一次停了下来,几何冲了出去,躲在树后偷偷算计了下金人的规模。十多人,全副武装,车马皆备,好像还拉了一些东西。以她多年的经验,这应不是硫磺之类的物品,反倒有点像是火器,对,是火铳!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几何第三次停车闹肚子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救兵——萨哈廉一行终于遇到了阻截他们的人!明军,装备精良的明军!
几何还未在心里发出欢呼,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这些明军打起来仗明显有顾忌,缩手缩脚的,一直是短兵骚扰,不肯贸然来攻。金人弃车打马,将弓弩持拿在手,向明军发起了反击。明军打不还手,且战且退。
“看吧,你在大明皇帝的心中很有一席之地啊!”萨哈廉在马背上大笑着搂紧了几何,“有你这个护身符在,我们必定会安然回返辽东!”
几何欲哭无泪,看着不断受伤倒下的明军士兵,心头愈发痛恨了自己起来!明军一定是迫于她的掣肘才如此被动的,她行事太冲动了!根本没有想到这些!
明军没有紧逼,只是边打边跟,一路上毁桥断路,拖延着萨哈廉一行北上的速度。双方拉锯般的斗智斗勇,不知不觉过去了半月光景。几何一直没见到戴龙城的身影,心下愈发惶恐了开来。事态失控了,这次大明连军队都动用了,证明皇帝干预了!皇帝既然干预,会不会迁怒于戴龙城呢……
九月末,萨哈廉突围北直隶。谁知刚甩开了明军,却迎来了另一支更为强悍的队伍。这支队伍的风格完全不同于之前军队的孱弱,上来就是连弩车,火铳队,甚至,还有无情的炮轰!这群人竟是痛下杀手,想将所有人置于死地!
这局面不仅几何没想到,萨哈廉也没想到!金人一时间损兵折将,狼狈之极。众人拼死护着萨哈廉几何退守山林,寻处藏身。
“看来这伙人的命令是必须得灭掉你!”萨哈廉在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声中向几何大喊着,“你同朝廷中当权的谁有仇吗?”
几何趴在地上,惊恐地捂着脑袋。她突然想到了魏忠贤!火铳队,连弩车,虎蹲大炮……大明朝能指挥的动军队的人,除了皇帝陛下,就是这位九千岁了!
难道……他想趁势置她于死地!
为了灭口,那支队伍甚下了血本,不用短兵接触,而是不计成本地用炮火探路,一寸一寸地戮碾着几何可能藏身的土地。密筛之下,藏身之地自是在劫难逃,铅药爆炸的力量将护人的沟壑几乎掀翻了过来!几何无处可跑,只能抱头听天由命了。她突然能体会父亲的恐慌了——他虽然能赐给火炮生命,但无法控制它!这东西很轻松就能造出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景象。说不定,这些射向她的铅炮,就是出自她改良下的王恭厂之手呢!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几何发现自己被人牢牢地压到了身子底下,这令人窒息的压迫力道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待炮声过后,她从尘土中疑惑地抬起头时,竟发现自己眼前的地面上,渗着一大滩鲜红的液体!
血!不好,出血了!几何飞快地摸了下自己的头,无碍。又赶紧去瞧自己后背的肉盾,一时却傻眼了!竟是萨哈廉!他适才竟扑在了她的身后,替她挡住了危险!
听得炮火远去,萨哈廉松了口气,挣扎着翻躺到了地面上,肩部、嘴角,全都是殷红的血。
“喂喂,你个疯子!”几何一瞬真是惊呆了,“你不要命了!”她赶紧扯了身上的衣带,查清了他的崩裂之处,简单地绑缠了起来。“舍命不舍财,你真是个傻子!”
“大惊小怪。”萨哈廉闷声蹙眉,“区区小伤,怎就扯到命了!”
“还小伤?”几何气愤地将手指一张,“你知不知道,再过来这么一点,开花的就不是你的肩膀,而是你的脑袋瓜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大贝勒: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萨哈连是1625年封的贝勒。
☆、急转直下
“这不没死么。”萨哈廉很不以为然地活动了下肩膀;“皮肉之伤;很快就好了。我们身子骨硬实;不像你们汉人那么娇气!”
几何闻言心下生恨;缠布的双手突然紧了力道!萨哈廉身躯一震;在剧痛前竟强忍着愣没发出声音。
“为什么要救我?”几何见状更加气愤了;“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呵;”萨哈廉望了眼自己殷红的肩胛,翻了翻眼皮;“若是说爷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么?”
“少扯这些!”几何禁不住咬牙切齿开来;“我的命比贝勒爷您的还值钱吗?以命来护我,您哪儿来的如此痴情,别把人都当傻子!”
“好。索性互相坦诚也好。”萨哈廉坐起了身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大明皇帝为何喜欢你,我们大金皇帝也一样。大明皇帝能给你的,我们大金皇帝会给的更多。”
几何微怔。“你爷爷又不喜欢当木匠,”她有些哭笑不得,“绑我去做什么?!”¨wén rén shū wū¨
“装糊涂吧。”萨哈廉微微斜了嘴角,“郑几何小姐,我知道你爹是谁。绑你来,是为了创建我大金的火药局,助我们入关,一统天下。所以我拼了命也要带你回去,你有多值钱,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几何噎住了。“说梦话么?”她干干地笑出声来了,“亏你还是金国的王子皇孙,打仗兵器不是最重要的,靠的是人心,是士气!是将帅!若全凭这些死东西,我大明早……”
“我们不缺人心、士气和将帅,”萨哈廉果断地截住了她的话,“和大明的军队比,我们就缺这个,如今,就需要这个。”
“不可能。”几何摇头,笑得嘴角都有些抽搐。“你爷爷,大汗他也这么认为?”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努尔哈赤那一届莽夫,只知啖肉饮血,抢羊屠城,头脑中哪有这么些新奇的道道?估计那老爷子连汉话都不会讲,又怎会想到设立火药局,改进武器的重要性?
“你说的对,”萨哈廉闻言竟慢慢点头,“玛法和阿玛他们现在确实不这样认为。但……总有人懂的。比如我,比如我八叔皇太极。想攻下大明,绝不能靠从前的那一套。否则,我们就走了元人的旧路,势不长久。重用降臣,笼络文人,研制火器,督建海军,这些我们不久后都会做。我们会慢慢说服玛法、阿玛和大金所有的人,让他们认清你的价值的。”
几何呆住了,这个萨哈廉竟能想的如此长远!原来金人不都是传闻中的那般野蛮无知,他们中也有萨哈廉这样的人物!有头脑,有谋略!若是让这样的人掌握了金国的权柄,那大明……“金人中和你一样……懂的这么多的人,有多少?”几何开始了试探。“你那八叔,在朝中说的算吗?”
“哈哈,”萨哈廉闻言笑开了,“你顾忌在大金的前程?放心吧,八叔是大金崛起的希望,在大金一呼百应。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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