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宋府虽不至于散尽家财,但大多钱都让尔雅使去打探消息了。那些人,有一句的没一句,断断续续总给尔雅些希翼,是以尔雅便投更多的钱去寻线索,wrshǚ。сōm现在更是异想天开地要去泼儿山。
这也是登徒夫人想劝女儿改嫁最重要的原因,独守空房,又带着一群孩子老人,谁也无法预料,尔雅会不会哪一天就突然崩溃,真的疯癫掉。所以,登徒夫人琢磨着把女儿早日嫁出去,早日也为宋府留些钱财,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乱花。
青怡走神走得厉害,望着师妹炙热的眸子,正为难地想着如何推托,就听门外传来咋咋呼呼地叫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
“小姐,你快出来!”是小翠的声音。
尔雅闻言,和青怡齐齐抬头,凑巧看见小翠和祺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
“怎么了?”宋府自宋妖孽死后,一直都不好,导致尔雅现在听见‘不好了’三个字,都微微有些麻痹。
小翠仍旧喘着气,良久吐不出半个字,祺安拿着茶牛饮一番,这才结巴道:“少,少奶奶,真的,真的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
尔雅心里咯噔一响,起身便道:“他又打架了?”
小翠和祺安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才吞吞吐吐道:“这次,这次比打架更严重。他……小少爷把酒楼的小二打死了。”
子兰心情大好地看着身边的登徒尔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丫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进我的令尹府,没想到……还是来了。”
尔雅垂着眸子,不听子兰的混账话,搁了茶杯只冷冷道:“是你干的吧?”
子兰眨眼,笑得煞是好看。
“什么?”
“别装了,是你干的,对不对?”
子兰依旧笑得牲畜无害。“我听不懂,什么是我干的?我除了喜欢你,耍些小手段,又能干什么?”
尔雅听子兰无耻到直言不讳,也冷笑道:“是,像找人假死,栽赃嫁祸宋泽打死人,然后逼着我上门求你这种事,令尹大人您是绝对不会干的。”
子兰扬眉,故作叹息道:“这件事啊~我也有所耳闻,可是丫头为何我在你心底就坏成如此地步,我怎么可能找人假死来陷害宋泽?他是子渊的侄子,我疼惜照顾还来不及——”
“够了!”尔雅咬牙大喝,眼神逼人道:“如果不是你,那个小二好端端得怎么会突然死掉?宋泽说自己没有打他,只是推了一把,那人就倒地再无气息。”
“这有什么不可能?”子兰眯着眼笑得奸诈,“本令尹就曾判过一个案子,那女子与丈夫厮打,气急之下……”
这边子兰仍旧煞有介事地说着案子,尔雅却突然绝望地闭了眼,良久,终于用冰冷语气道:“子兰,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才放过宋泽?”
子兰好笑地负手,“丫头此言差矣,宋泽杀人偿命,怎么能说我如何放过他?”
“你不是令尹吗?放宋泽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闻言,子兰一张妖孽脸灿烂得魅惑重生。
“你答应嫁给我,不也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
我说过,为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任何阻碍的东西,好比丫头你曾经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我都可以顺手除掉。
作者有话要说:尊滴尊滴只剩下最后一章了,尾声也包含在最后一章里,嗷呜嗷呜。
请大家祈祷我今晚不加班吧,只要不加班,我今天就早点更新。
阿门!
不留言的手机、纸巾统统掉厕所。
第六十五章
望着一箱箱抬进宋府的彩礼,登徒尔雅坐在大厅,默然。
奶娘老泪纵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望天诺诺道:“终究……少奶奶还是要嫁了啊。”
王叔磕了磕他的大烟斗,良久才咬牙纠正道:“以后,就不是少奶奶了。奶妈,改口叫登徒小姐吧。”
小翠见状,下意识地咳嗽声,扶起王叔拉住奶娘跺脚道:“你们不要这样啦~~我和小姐以后又不是不回来看你们了。”说罢,小翠却自行哽咽起来。明明是一家人,怎么能用“看”这样的字眼。
王叔叹口两句,率先反映过来地扯扯面皮:“是是,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瞧瞧,奶娘,你鼻涕都流出来了。今天是少……登徒小姐下聘的大喜日子,这不也是我们两个老家伙一直盼着的吗?该高兴,高兴!”
奶娘闻言,也抽泣地抹了眼泪道:“对,我不哭了。哎,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见不得生离死别。”
三人围坐一团,又是劝又是自我安慰。而自始至终,尔雅都未抬头,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茶杯。顷刻,彩礼终于卸完,为首的管事淡淡扫了眼箱子,拱手道:“登徒小姐,东西都弄完了。您的嫁衣和头饰也搁在了最大的箱子里,少爷说想必匆忙,未来祖母也没准备这些。”
尔雅怔怔,良久才微微垂睑问:“子兰答应我的事情呢?”
语毕,管事还未来得及答话,众人就听大门外传来咆哮声:“出去!都滚出去!”伴随而来的,是踢箱子和物件滑落出来的声响。须臾,吵闹声便传至大厅,众人只见宋泽依旧穿着囚服,神情激动得凝视登徒尔雅。
头发乱蓬蓬如鸟窝,原本俊俏的小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此刻,曾经天真烂漫、赤子纯心的宋泽正混身发颤地屹立在尔雅身前,良久,久到奶娘忘记哭泣,王叔忘记叹息,祺安小翠忘记拉住小少爷,宋泽才又微微向前跨了步。
这一步,似花了千斤万两,似脚下栓了铁球脚链,磨牙跨近尔雅身边,宋泽终鼓足勇气,眼眸闪亮地问:“是不是真的?”
尔雅侧头,不去多看一眼宋泽。这样的宋泽,让人心疼,让人眼酸。
小呆瓜,在牢里是不是吃苦了?是不是被别的囚犯欺负了?此时此刻,这样的话,尔雅一句也问不出,能做的,就是搭着眼睑撇头。
奶娘抽了抽鼻涕,牵住宋泽道:“小少爷,莫问了,你看看,这还有伤,祺安,还不去拿药。来,小少爷乖,我们去抹药。”
奶娘拉着宋泽欲走,宋泽却猛地甩开,使出吃奶的力复蹦回尔雅眼前,声嘶力竭。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你是不是要嫁给子兰那个混蛋?”
“你不知道二叔是被他害死的吗!!!”
“………”
没人搭理,没人劝阻。
登徒尔雅依旧淡淡地坐在原地,用手摸了摸干涸的眼,才抬头道:“钟管家,那麻烦您回去给子兰说声,我都知道了。”
闻言,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管事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唇,一言不发地带着下手们出了大厅。末了,走到院间,却又突然回身道:“登徒小姐,有句话老奴虽知不当,但未免麻烦,还是得罪说上一说。”
“请讲。”
管事看了眼依旧激动的宋泽,噙笑道:“这次宋家少爷受着其二叔的恩惠,被释放出牢。但若……既然我家少爷有办法求情把他救出来,那也有办法再弄进去。”
听了这话,小翠率先歪眉,奔到玄关口叉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威胁。赤…裸…裸的恐吓,隐含之意再不为过:登徒小姐你最好不要做出悔婚或逃跑之类的傻事,不然我家大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泽闻言,亦是恼羞成怒。情急之下,干脆拐着腿就冲到管事面前啐了口,“王八羔子,要抓就抓啊!现在就抓啊!”边拉扯管事领口骂着边回头对尔雅道:“二婶,我不要你救我,你让他们再把我抓进牢里,用刑!砍头!来啊!我是宋府唯一的男人,我堂堂一个男子汉要二婶你这样救我还算什么——”
啪。
话未毕,一个巴掌清晰、响亮地打在宋泽脸上。
啪啪!
宋泽撇着多了五道火红巴掌印的脸,狼狈不堪地僵在原地,再不哭闹。始作俑者尔雅深呼口气,终于说出了今天最完整的一句话。
“宋泽,既然知道自己是宋府唯一的男人,唯一可以继承香火、担负重任的男子汉,就不要任性。”
“你若真这样死了,这样逃避责任,这样让奶娘王叔……让我伤心难过……还算什么男人?”
“宋泽,你记住,我不是为了你才离开宋府。你不用自责,更不用羞愧…我是为了整个宋家,为了你二叔,为了奚儿和芙儿……才暂时离开。”
“………”
诺大的院落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人再说话。
顷刻,待令尹府的人走光,安静的宋府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二婶,二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呜呜——”
今天,是令尹子兰的大喜之日。
子兰喝得醉醺醺,被下人扶着进了新房。那里,新娘子正盖着喜帕默默等着。令尹大人的洞房没人敢闹,众人众星捧月地把子兰扶进新房,就识趣地关紧大门,该干嘛干嘛去了。
房内,子兰待众人脚步散尽,刚才还醉眼朦胧的眸子骤然一亮,如寻找猎物般地定住床边的一袭红。
不是此生不换吗?
不是贞节烈妇吗?
不是死守终生吗?
………软磨硬泡,还不是一样得手?
子兰依旧保持着被扶进来时歪倒的姿势,拳头却暗暗握紧,兴奋得咯咯作响。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登徒尔雅。
一步步逼近新娘子,子兰弯眼,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一把掀开红盖头,就在子兰准备揭露真相之时,却傻了眼。
眼前的新娘子——宋钰见红盖头终被掀开,环视四周一番,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你——”子兰诧异,这算什么?
闻言,宋钰回神,回以“夫君”灿烂一笑,“什么你啊我的,相~公~”
宋钰故意拖长“相公”二字,害得子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其怒极:“什么相公?登徒尔雅呢!”
“混账!”宋钰闻言突然鼓大眼睛拍案而起,“有你这样的侄女婿吗?怎么可以直呼二~婶~的名讳?你这样不尊不敬,就不怕我二叔今晚来找你吗?”
语毕,子兰呆若木鸡地楞在了原地,这到底算什么?他从未想过,会功亏一篑。他从未想过,登徒尔雅还会有这么一出。
二婶?
好,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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