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都会悲叹一番。如今再看这一样的风景,心情却是不同,只觉得恢宏大气。
进了亭子,又有下人送了茶点上来,几个小姑娘便坐下来吃点心,文竹看那罗小姐端庄的样子不由有心结交,“罗姐姐果然是大家出身,端庄闲雅,不知姐姐属什么?”
看着文竹的样子,文淑有些不悦,不过就是个世族的女儿,也值得去巴结,便打了岔,“难得与几位姐妹相聚,我是庄文淑,庄家二房长女。”
这样打断别人的话实在是失礼,文竹不好再说,罗小姐也有些尴尬。
却是文慧看不过眼了,她轻轻一笑,“二姐,你又充大了,大堂姐虽然不在了,但你也轮不到长女的身份。”
一句话让文淑的脸一下红了,下人们都是叫二小姐,妹妹也叫她二姐,看来这位小姐的确是扯了谎。
看着场面一时要乱,罗小姐却是伸手拿了一块马蹄桂花糕,咬了一口,赞道,“妹妹好手艺,我一直在京城,却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点心。大家快尝尝点心。”
这话不紧解了场面的尴尬,还给了文竹回应,文竹心喜,看起来这个罗小姐也不讨厌自己,她灿然一笑,白净的小脸明艳非常,“姐姐喜欢就好,这是江南的点心,用马蹄粉做的,撒了干桂花。”
“这东西好像姑母也做过呢。”文慧不觉得插了一句,让文竹的心情有些低落,小五中了举人,先是留了京,谁知就在自己跟着汤氏上了船的时候,他们便从京城回去了。竟然这样不巧,也不知道是不是庄云娘有意,不然,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又怎么会不来呢?
“如此景致,让我不由想弹上一曲,我记得文竹妹妹也会,不如咱们合奏一曲可好?” 一年多不见,卢春菱变得更加活泼,文竹心中欣慰,只愿她一生就这样,不要似自己一般的起起落落才好。
本不愿意露自己的琴艺,但文竹实在不愿扰了卢春菱的雅性,好在文淑对琴艺不算懂,这里也没有谁听过自己前世的弹秦,倒也无妨。
有下人搬了两把琴来,文竹轻轻调了调音,与卢春菱对视一眼,两人一同伸出手指,刹那,两支七弦琴同时发出美妙的声音。罗小姐也通音律,仔细听来,竟是一曲《幽兰》,整个乐调节奏缓慢,好似一支幽兰就在那山谷盛开,那清雅素洁及静谧悠远的意境,让人听着不由伤感起来。只是其中一支琴声只是熟练,而一支琴声却是如泣如诉,那种忧伤让人不由落下泪来。
琴声飘扬,穿过静湖波澜不惊的湖面,冲着西面飘去,远远的传到了杏花林里,却被夫人们的笑声给压了下去,又飘到东面的画舫之上,琴声悠扬的绕着画舫上的横梁,再不肯散去。
此时,就在这画舫之上,站在文定身后的穿着一件深紫色云雁衫的黑瘦男子被那琴声惊的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问,“这是谁在抚琴?”
文定犹豫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卢启信,他不明白,不过是一段琴声,怎么让这位段公子这样惊讶,“想来是我的妹妹们带着两位小姐去了风荷亭。”
卢启信也是一脸的惊讶,他知道文定不懂琴艺,便解释道,“这琴声是两支琴合奏的,其中一支略低沉的便是我那妹子所弹,她的技艺熟练,但意境却差的太远。还有一支我听着熟悉,却不知道是谁。”
他的心跳的极快,这琴声他听过两回,一回也是在这静湖边,而另一回却是在彭城县,可是这两个女子,一个已经不在,一个却远在千里之外,这次,又会是谁呢?
一个粉白的男人走了过来,拍了拍文定的肩,“我记得你那二妹妹也不怎么会这个吧?”
“白四少说的是,我那二妹妹若是跳舞或下棋都很不错,却不怎么懂琴艺。”文定看了看这位白四少,不由带了恭谨,新科进士,过不多久就要进翰林了。
“那还有谁?”段公子摸了摸下巴,依然望着风荷亭的方向,显然,这位段公子对抚琴之人极是感兴趣。
白四少却嘿嘿一笑,“段少爷,你可是看上了这抚琴的女子,小爷过去给你做媒可好?”
无视了段公子的白眼,白四少笑着对文定道,“不如咱们去看看如何?”
文定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带你们来了内院看湖就不错了,若是让我那继母知道我带你们去偷看小姐们,还不知道怎么给我苦头吃呢。”
白四少眼睛一瞪,“不过是个女人,你怎么这么怕她还能吃了你不成,真是给我们男人丢脸”
“哼,你倒是不丢脸,怎么不去跟你母亲住,非跑到你大伯母那里躲着?”段公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风荷亭,嘴上却不饶人。
白四少转眼声音便小了下去,“哎,我这不是为了你”他的母亲白家二夫人此次来京城,凡是来提亲的便要亲自相看,要务必给他找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娶回家来。
段公子并不理他,白四少只好继续道,“你想想,若我成了亲,谁陪你在这儿偷看人家小姐不是?”
一时众人都笑了,觉得这个白四少极是有趣。
文定摇摇头,他倒是希望陶氏给她好好相看,但无奈陶氏并不怎么上心,除了跟几家位高权重的有几次接触,但文定并不看好,豪门贵女,他可高攀不起,愿意嫁给他这个小小的举人的,能有什么好人,若不是脾气不好,便是有所缺陷了。
猛然,他也想去看看,那几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不由脱口而出道,“走,咱们从那边的小道过去看看,只是你们千万要小心,别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偷窥
从画舫有两条路通向风荷亭,一条是从湖的西侧,沿大路而行,一路走过去,路过杏花林,再向南行,一会儿到就了风荷亭。这条路近一些,路也被人专门修过,自然好走许多。另一条却是从湖的东侧,走过那杂草从生的小道,再经过怪石嶙峋的河滩,经过一座破旧不堪的小木桥,才能登上那紧挨着岸边的冷冷的山石,到那高高的风荷亭。若是从湖距离上来说,反而是画舫到风荷亭更近一些,但就路面距离来说,便是绕了一个圈。
此时的文定便带着几个公子踏着已经长高了的草丛,往河滩走去,几人一面走,一面弓腰低头,就怕对面的夫人们一个扭头便给看到。
“哎哟,我说文定,你带的什么路啊,怎么这样难走?”白四少没吃过什么苦头,走在河滩之上,几次踩到那又圆又滑的石头,差点摔着。
卢启信却是一面自己走着,一面照看着他,“白兄,是你要偷偷去看的,文定才捡了这条路走,若你后悔了,咱们便回去,到那杏花林见你的大伯母,告诉他你想见小姐们,她还不能帮你安排?”
一时让白四少闭了嘴,他这个大伯母可不比自己的亲娘,若是自己敢这样,少不得要挨罚,就算挨不了板子,也要罚他禁足一月的。
“这边是不太好走,白兄别急,待过了前面的木桥就到了。”看着白四少爷娇气的样子,文定心中叹气。
他多少也知道,今日是给文淑办的游园会,虽说夫人们才是主要,但来的这几位公子却都不合适。只说这个白家少爷就太过娇气,文淑定然是看不上的;那个段公子看起来冷冰冰的,除了偶然会跟白少爷斗上几句嘴,便再难开口,如此木纳,也不是佳偶;至于自己这个好友卢启信,倒是个良配,可惜他似乎对文淑的印象不好,卢夫人又是个挑剔的,未必看的上文淑。
转眼已到木桥之前,文定抢先一步站在了前面,“各位兄抬,这木桥许久没有人走过,不算结实,千万小心才好。”虽然自己会水,倒也不怕他们淹着,但天气还不算暖和,若是谁落了水受了风寒他可吃罪不起。
卢启信作为文定的好友,自然当仁不让的走在了第二,“庄兄说的是,我看咱们一个个过吧。” 对于此事,卢启信并不赞同,但又不能搅了众人的兴致,便想着,若是到了那处,自己离的远远的,倒也不算是偷窥。
其它人再无疑议,倒是白四少退到了最后,“诸位兄抬在前,小弟我就在后面了,我可不会水,还是小心为妙”
看着他一副怕死的样子,众人不禁失笑,他是这几位之中唯一的一个进士,却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节。
笑了一番,众人这才过桥,此时那曲子已经到了高潮,便也没有像说好的那样一个一个的过,而是离的远些便走了过去。
前三人都下了桥,就见白四少脚下一滑,扶住了桥栏,“哎哟,这是什么东西?”
那栏杆年久失修,已经是腐朽的差不多,被白四少这么一扶,竟“咔嚓”一声断掉了。
“白兄小心”文定不由喊出了声,却是爱莫能助,他离的太远,就算是在跟前也未必能把白四少拉上来。
眼看白四少就要落入水中,就见段公子跳将起来,一把将白四少抓住,猛的拉上了岸。总算人没事,只是下摆的衣襟却沾了些水渍。
一时间文定竟多看了这段公子几眼,这才发现,这人剑眉星目,长的不俗,只是肤色是古铜色,再看刚刚救人的情形,应该是习武之人。让人不喜的是,此人脸色冷冰冰的,好像谁都欠了他钱似的。
“哎哟,多亏了段兄,不然今天你们就有鸡吃了”白四少一边抖着衣襟上的水渍,一边嬉皮笑脸的道,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卢启信为人方正,他不明白的看看文定,“鸡?是指你家今日的宴席么?”
那边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那你就跳下去,装一回落汤鸡便是”说话的竟是那救人的段公子。
此时琴音已息,由此往上看去,那风荷亭上露出几个人影,转眼便又没了。
“疑,她们好像发现了我们?” 文定自知刚刚的喊声有些大,此处离那风荷亭不远,想来定是被她们听到了。
“哎呀,都是你,文定,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白四少一副不爽的神情,让人不由生气,明明是他惹出来的事情,还怪到别人身上。他也不弄那衣襟了,随手抹了抹,便一挥袖子,“兄弟们,快走吧,不然连影子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