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时之间什么都变了,那天晚上子攸有些睡不着觉了,她躺在司马昂的怀里,可是心绪乱纷纷的,“司马昂,你说阿尔斯勒一向都是不想放咱们走的,那他在收留咱们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吧。阿尔斯勒似乎极力想把咱们变成草原人,可是他早就该知道其他的草原人会对你恨之入骨。因为你杀了他们的可汗啊。”
“子攸。”司马昂轻轻抚摸着子攸的头发,他的手仍旧很温暖,慢慢地抚摸着子攸,“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那样,在办事之前就把前有后果和所有牵连的事情都想清楚的。阿尔斯勒可能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其他部落的人知道咱们在这里。他就是那样一个憨直的草原汉子,他自己没有窥测别人的心思,就以为别人也不会来盘查他。就像他可能不是特别想要成为可汗,可是有人却防备着他,想要杀死他,又有人希望把他推上可汗的位子,从而利用他——这些他都没有想到过。不过,我要顺口说一句公道话,其实阿尔斯勒自己都还不觉得,他若是做了可汗,或许会成为一代英杰。”
“呵呵。”子攸忍不住笑了,“如果他做了可汗,你也做了皇帝,那么将来会怎么样呢?”
司马昂轻声叹息,“我希望永远也不要有刀兵相见的那一天。”
子攸抬起头来,看着司马昂,“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宁可杀了你都不会放你走地。阿尔斯勒知道你有多危险,在铜羊关,你只有那么一点人,却赢了他的养父。如果有一天你做了皇帝,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你将倾举国之力进攻草原,永绝北部边患,那个时候,绝不是哪一个草原的可汗可以抵挡的。”
司马昂看到子攸眼里的心疼,他笑了,“子攸,不会有事的。放心,好吗?”他坐了起来,把子攸搂紧怀里,让她靠着自己,他轻轻抚摸着子攸的肚子,“攸儿,不会有事的,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保护你和咱们地儿子。”
司马昂的声音温厚而低沉,让子攸的心头不知不觉放松了,她笑了,“你怎么总是说是儿子呢?怎么就一定会是儿子呢?”
“我的头生子,一定是儿子。”司马昂说的很肯定,不过他也笑了,他就是在逗子攸玩,这种事,他说的肯定,子攸就迷糊了,还会傻兮兮地相信他是真地知道。不过他有的时候看着子攸微微隆起的小腹也会觉得幸福得有些迷惑,他就要做人家地父亲了么?他的儿子会是什么样?可是如果哪怕只有三分之一像子攸,那都会是一个顽皮得很可怕的孩子。
他常常会想以后地事。然而便觉得忘记了眼前。
司马昂让子攸靠在他身上。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觉得累了。黎明地时候。子攸睡得很熟。司马昂独自在帐篷外头散步。远远地看到了阿尔斯勒。阿尔斯勒看到他时愣了一下。接着便向他走过来。阿尔斯勒没带侍卫。他看到司马昂也是一个人。
“我大概知道会在这个时候碰见你。”司马昂看到他地肩头上包扎着厚厚地绷带。“你地伤怎么样了?子攸昨天还很担心你。”
阿尔斯勒笑了。似乎对司马昂地关心有些不好意思。要么就是对受伤这件事感觉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你地妻子放走了我。让我免受战俘地屈辱。而你又救了我。我们草原上地人都相信。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有了生命地牵连地时候。那就是一种无形地契约。我想。他那意思是说朋友吧。”他又看了看司马昂。“我好像很久以前就把你当做朋友了。虽然你地话很少。是一个沉默地中州人。但是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司马昂。你是我阿尔斯勒地朋友。”
司马昂看着他。他知道阿尔斯勒说地都是实话。虽然说地淳朴简单。可是却要比那些粉饰得华丽无比地中州词藻更真诚。他有很多话可以回答他。可最后司马昂也只回答了最简单地一句。“你也是我地朋友。”
阿尔斯勒转过头去。他笑了。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从来都不容易。是不
司马昂笑了,他知道阿尔斯勒说的是什么,对这两个男人来说,那是显而易见的,活着,从来都不容易。
太阳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草原上的黎明来了,司马昂想着他在这里过的日子,那是他和子攸所度过的最好的日子,他头一次可以好好地宠爱子攸,不至于再在心里面觉得愧对妻子。而且他和子攸还在这里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孩子,他想起阿尔斯勒部落里巫医说的话,草原是个生长的地方,的确是这样。当他在自己的国家里,甚至在自己的皇宫里的时候,他是那么冰冷孤独,可是在这片蛮荒的草原上,他却只觉得温暖。
“你也喜欢这片草原,是吗?”阿尔斯勒看懂了他的眼神,他吹了一声口哨,惆怅地望着遥远的天边,“如果你是草原上的人……”
司马昂等着他说下去,可是他没有吧那句话说完。他转过头来,看着司马昂,“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和你的妻子。你喜欢这里的人吗?”
司马昂点点头。阿尔斯勒那双像草原的天空一样明澈的眼睛看着他,“有一天,你会杀了他们吗?”
司马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不会杀对他友善的人。可是阿尔斯勒继续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当上了中州的皇帝,你会把草原变成一座寂静的坟场吗?”
“我不会带着士兵来到这里的,如果我住在京城的话,要到这里来就太远了。
”司马昂回答道。
阿尔斯勒笑了,走过来重重地一拳打在司马昂的肩头。司马昂也笑了,“我知道你是在表示好感,不过我真想还你一拳。”
阿尔斯勒咧开嘴,笑得更欢了,可是他看着司马昂的眼睛很认真,“不要忘记你说的话。”
司马昂点了点头。后来他想到这一天的时候想到,这大概是最原始的合约,两个订立者都比囚犯好不了多少,签订的却是两个民族的未来。
太阳又升高了一些,子攸醒了,出来寻找司马昂,她发觉司马昂没有带侍卫,就焦急得不得了。她一眼看到司马昂之后就跑了过来,扑进司马昂的怀里。上官缜和柳叶似乎是被她给叫醒的奇*+*书^网,这个时候跟齐烈和刘舍一起跟在后面,他们的出现让司马昂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回到了中州,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搂住子攸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挡住他们的视线,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你去哪里了?”子攸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随即就笑了,她看了看阿尔斯勒,“你的肩膀还好吗?”
阿尔斯勒挥舞受伤的那只手,滑稽地向子攸行礼,纯粹就像是在逗子攸笑。子攸忍不住大笑起来,司马昂也笑了,子攸在这里的日子真的是很高兴的,可是他们就要走了。
阿尔斯勒叫人去给司马昂他们一行人准备东西,他们将离开这里,他将亲自带着人护送他们到草原的边上,在那里他们只需要再走一天就会离开草原,进入大颢国的土地。
子攸没有说什么,她甚至没想到阿尔斯勒会放他们离开。她跟着司马昂去阿尔斯勒的帐篷,阿尔斯勒要在那里同他们喝酒。远远地,他看到乌云跑了过来,她跑近的时候子攸才看到她眼睛里有泪水,她看了子攸一眼,就去拉住了阿尔斯勒,“你难道不是咱们部落的可汗吗?你不是说子攸和她的丈夫都是咱们部落的人么?那么你为什么不能保护他们?你为什么要把他们赶回中州去?你明知道那里也有人要杀他们。”
子攸怔住了,她没有想到乌云会这样说,她更没有想到乌云会为了他们而哭成这样。她想起了钟莫雨,她曾经因为钟莫雨而发誓不再对朋友友善,不再相信任何外人。可是乌云在哭,在数落阿尔斯勒的无能,阿尔斯勒叹息了一声,“乌云,可是我要保护你们更多的人。他们已经被发现了,继续待在这里,会把灾难引来的。”
乌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她失望地摇摇头,又看了子攸一眼,“可是,你知道我们并不怕的啊。我们不害怕什么灾难,没有人贪生怕死。”
“乌云。”阿尔斯勒有些窘迫,他责备地叫了一声,“你还不如去帮着他们给子攸收拾行装。”
乌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子攸,更多的眼泪从她那双大眼睛里流了下来,她转身跑开了。
阿尔斯勒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离别的场面被乌云搅合的伤情了。子攸紧紧抓着司马昂的袖子,这是怎么了,她原本还担心阿尔斯勒会杀了他们,她原本还以为这里的人会怪罪他们引来了灾难,她忽然觉得羞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子攸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她连晚饭都没吃,只觉得这一天太热了,好容易晚上凉爽下来,她只想睡觉。第一天回到中州了,可是子攸却觉得这实在不大像是回家的感觉,睡梦中她听见司马昂叫过她几次,大概是想把她弄起来,喂一点吃的再放下。但是她没搭理他,坚持要睡觉,司马昂也就拿她没办法了。她做了不少梦,到半夜的时候觉得肚子饿了,就醒了过来,她住了好几个月的帐篷,现在半夜睡觉的时候听不到风声,听不到野狼嚎声,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张开眼睛,觉司马昂正紧紧地搂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让她真有点不大在意自己身在何处了,她在司马昂的脸上轻轻地吻了吻,抬起头来看看四周。一小段蜡烛还在床榻边的桌子上燃烧着,照亮了一小块地方,蜡烛旁边放这一只盘子,放着几块核桃酥,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就知道司马昂一定会给她留东西吃的。
子攸从司马昂的怀里费劲地小心爬出来,去小桌上拿起一块核桃酥咬了一小口。这地方可真静啊,好像比草原上的晚上还要静,子攸觉得自己一时之间很难习惯,难道这个小城本来就是这样的,跟京城不大一样?子攸想出去看看,可是刚一起身就被司马昂给搂住了,司马昂也坐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刚刚醒来,子攸摸了摸他的脸,“我把你吵醒了吗?”
“我本来就是留着一半精神看着你的,攸儿。”司马昂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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