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侯转过脸去摇扇子,眼睛冷了,脸却笑了:“反正你掳我来,也不过是为了想找个人家……我不是轻薄,我只是为了保命,拼命在投恭使所好罢了。”
姚阿敏虽说在宫内的地位不高,但这些年来一直是太子的御前人,是大锦朝众所周知的事,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太子……谁会跟未来的一国之君过不去?是以,姚恭使所到之处,受到的无不是礼遇与厚待……偏今日被戴小侯抢白一番,心下有气,就算是一介侯爷,也不放在眼里,立时手扬起来,对着戴小侯的脸就要拍下,戴小侯就立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姚阿敏的手终究没能扇下,但*就气得起伏不平:“好了……你不用如此气我,你明知我随太子来此,是为了找那只猪头怪……”
戴小侯的脸立时又冷了几分:“想找我,要几个有几个,想找猪头怪,对不起,恕戴某人无法奉陪。”
姚阿敏笑起来:“怎么,听说我找猪头怪,你生气么?她能变成那副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又气者何来?”
戴小侯冷冷一笑:“这话要是说给风慕川听,他一定就认了。偏你要说给我听。我告诉你,这件事,没我什么事。是谁做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想欲加之罪,行,你尽管加,我无话可说,你要有本事,就立时杀了我去抵你的欲加之罪,如你没这个胆量与本事,我劝你还是乖乖放了本侯……听说你有离魂症(现代名为梦游症),不能劳心的……如是说了不由心的话,怕你又犯症了,可是我的罪过。”
姚阿敏哈哈一笑:“我每天晚上睡得不知道多好。”
戴小侯也笑:“睡得好到要亲自跑到林州来,向我逼问这件事?”
姚阿敏的脸瞬间白了,过了良久才道:“你一向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如今有另一件事向你交待。”
说着拍了拍手。
底下的宫女拿过一个包袱。
姚阿敏将包袱打开。
里面是一套女人的衣裙。
不过已经被撕得稀烂。
姚阿敏将衣裙端端正正地摆在戴小侯的面前:“仔细看看,你可认得此物?”
戴小侯笑了笑:“是我府上的东西。”
姚阿敏点头:“你天资过人,记性一向就比别人好。那你知道,这衣服应该是谁人所穿的吧?”
戴小侯想都不想:“你要是想穿,我这就着人给你送一套来,免得你扮女侠,扮得辛苦。”
姚阿敏咬*,过了半晌才又悠悠叹道:“你明知道这衣服是放在你新房里的,应该只有牛霹雳穿过,你却不想承认……呵,想必你已猜到发生什么事……在我们走后,风慕川,也就是你的好兄弟,替你跟那个女人成了亲。如今她不再是戴夫人,而是风夫人。这件衣服,就是他们急于*时,撕破的。”
戴小侯呀一声,跳起来道:“如此妙极,正是吾辈要摆脱此弃女,遍寻无门之际,不想就传来如此佳讯……如此真要感谢恭使将我掳了来……幸哉妙哉……”
姚阿敏的眼光犀利地盯在戴小侯的脸上,那人脸上不笑却也不难过的,只是一双眼睛也平平常常轻轻松松的,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姚阿敏与戴小侯相处过,她当然知道这人爱说反话,心里难过时,是偏要笑的,心里高兴时,又是偏要冷脸的。如果不笑也不冷脸,那只怕这件事就是真的。
此时看他的表情,竟是一半这样一半那样的,哪种都沾一点,但又哪种都不靠谱,望着似乎眼前这个不再是相识过的戴小侯,姚阿敏一时倒拿不定主意。
站了半晌,猛地说了句:“牛霹雳就是那只猪头怪,是也不是?”
戴小侯扬着脸看了看她,很认真很惊慌地说:“没想到这件事也瞒不了你……”
听到戴小侯的回答,姚阿敏立即用手指按住了额头。
……
着人将戴小侯带走,姚阿敏立在原处,对着戴小侯的背影发呆。
宫女走过来,为姚阿敏披衣:“ 恭使天晚了,咱们也回行院吧。”
姚阿敏叹一口气:“如是,我们从不相识,那有多好。”
宫女看了看行将入晚的荷塘,戴小侯早走的没了踪影。于是劝道:“太子想要什么,只是一句话的事……恭使不必为太子的事这样为难。”
姚阿敏摇头:“太子想要的东西,我如是拿不到,让别人拿了去,那只会让太子从此轻视了我……太子这次亲自前来,你就知道这事有多重要……不过从启程到林州来起,我就没指望能从戴小侯嘴里知道全部的端倪,我只是想,哪怕能了解一点事实真相,能稍稍帮帮太子也好……也免得太子如此费心……但是如今看来,毕竟是帮不到太子了……其实自从我们遇到那个女人,一切事情就已经有了结果。”
宫女见姚阿敏伤心,难免恨恨:“那恭使就杀了那只猪头怪……如不是她从中作梗,只怕恭使也早就成了太子妃了。刚才戴侯爷也承认了,说那个什么霹雳,就是那只猪头怪的。”
姚阿敏搭上宫女的手,幽幽地长叹一口气:“太子妃?是你太痴妄还是我听错了?我们之间的事你是不懂的……”
过了半晌看到宫女一脸疑惑的神色,姚阿敏才又说道:“因是戴小侯突然要娶一个弃妇,又听到探子回报,说是河图县人曾见过猪头怪出没……太子才将这两件事联想起来,觉得牛霹雳就有可能是那猪头怪……后让人一查,这牛霹雳竟是终年不摘面纱的,于是越发肯定了所有推断……但没想到,今日一试,戴小侯居然满口答应……竟又让我觉得,是他故意引我前来,要将一个替死鬼塞给太子……戴小侯这个人,越是说的真的时候,其实那就是假的,而说假的时候,往往越是真。所以,这个牛霹雳,很可能是戴小侯故意弄成那个样子,想让我以为真的查到了猪头怪的事情……”
宫女一头大汗听恭使分析,分析到最后,宫女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恭使,听着真是复杂。什么假的就是真的,真的就是假的,那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姚阿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呢。”
……
正文 60夜寒露冷
是夜,姚阿敏被太子叫了去。
此次太子微服前来林州,倒是没跟姚阿敏住在一处。姚阿敏本就是林州附近通元府人,成为太子的御前人后,家中殷实起来,也算是通元府数一数二的富户。这次难得可以出宫,是以向太子请准回家归省,就将家里的别院做了行院,而太子呢,就找了间小店……
只要不张扬,就可以无所顾忌的行事,如今事情眉目不清,怕是排场一出,倒是不好有大的作为了。
姚阿敏到了太子下榻的小店,就将今日试探戴小侯的话跟太子一五一十的回了。
这位太子姓李名勉昌,是皇帝的五子。大锦朝的皇帝统共诞下七位皇子,但都未成年便薨了,只有李勉昌一个,无灾无难长大*,是以李勉昌如今已算半个国君,如今皇帝龙体欠安,是以李勉昌早在两年前就在皇帝跟前辅政,也算是半个国君。
李勉昌将姚阿敏的回话认真听了,沉吟了半晌问姚阿敏:“那你觉得此事如何?”
姚阿敏想了半日道:“照奴婢看,牛霹雳断不是猪头怪。”
李勉昌依旧沉吟着:“为何你会这样想?”
姚阿敏道:“奴婢愚昧,奴婢以为,当年那人其实应是已经死了,戴小侯此时弄出一个牛霹雳来,做神做鬼,可能是一个邀您入局的圈套,他是想抓太子您的错处,好让您不能顺利登基。”
一句话将李勉昌说笑了:“那你认为,戴小侯有这个胆子的么?”
姚阿敏道:“戴侯爷既然这样做,当然有人唆摆。”说着将手指一比。
李勉昌嗯了一声:“你说的这个人的确也是孤的心头大患,孤也不希望事到临头又生波澜。猪头怪一事如是如你所说,那人当年已经死了就好,如是没有死,孤倒是不能容她。”
姚阿敏应道:“太子英明。”
李勉昌点点头:“知道孤为什么这次钦点你前来?”
姚阿敏摇头:“奴婢不知。”
李勉昌道:“是因为你与戴小侯原有兄妹之谊。”
姚阿敏错愕不安地绞着帕子:“那时奴婢与戴小侯都年幼……奴婢尚且不知他以后会成为太子您的……”
李勉昌摆手:“孤不是追究往事,孤只是说,你可以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姚阿敏为难地摇了摇头:“幼年的情谊早就不在了……我与那人此次见面,竟是陌生的很,虽然我了解他的做事方式,但也猜不透他具体在想些什么。”
李勉昌闭上眼,想了一想:“如是连你也没办法,那只好本孤亲自出马。”
……
星星在田间捉了些蚜虫回来,也不管戴府的人同不同意,径自就搬了她那套提炼工具来戴府实验……
关于这个,实在是不得以之法,戴小侯迟迟不归,戴老夫人就认定了风慕川是他的儿子,放着老侯爷夫人清福不享,天天跟在他俩屁股后面当跟屁虫,如是他俩出去一会儿,也是派人十次八次的找……
想跟老夫人说明白,偏是这位老夫人又聋又糊涂的,什么也说不清……
星星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至孝的,对老人家一向敬重有加,而风慕川,那就更不用说了,对戴小侯的妈咪恨不能当自己的妈咪侍候,于是这两人就被老夫人绊住了腿……想离开戴府……暂时还不行。
被困在戴府不等于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
田间的虫子是不等人的。
于是两人还是继续研制杀虫剂的干活。
一边提炼,一边就想着适才遇到余宵白时,那人跟她说的话。
总觉得余宵白与牛霹雳之间不是抛弃与被抛弃,那么简单的。可是到底是怎么个不简单法呢?难不成
想着就拍手叫真槑,让她去把雷焚请来。毕竟那人整个大锦朝,没有那人不知道的事,没有那人不清楚的人。
想到要请教雷焚事情了,星星方才想起,昨晚雷焚从新房离开前,曾主动请缨,要求留在新房做游戏,说好了几个人要一起开茶话会的……
只是老夫人跑出来一搅和,星星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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