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王府里的夫人送了几身衣服来,可他看着极为俗气,不想让渔嫣穿着。可这裙子毕竟脏了,也不能让堂堂骁王妃穿着条脏裙子出去。
等她换完衣服再出来,御璃骁立刻就后悔了,这衣裳实在是不适合她,艳|俗得很。绯色原本就很艳丽,可偏在心口和裙摆上还绣了大朵的芙蓉花。
“不好看?我也觉得挺丑的。”渔嫣轻叹。
“还行。”御璃骁勉强说了句,把手伸手给她。换来换去,难免又吹了冷风,她方才还在说冷。
“算了,还是穿我那件男衫吧。”渔嫣又折回去,不由分说地关上了门。
御璃骁站在台阶下等着,满脑子全是她这来势汹汹,又去得莫名其妙的病。
“王爷,我让大夫换了一个滋补的方子,大夫说,还有助于一举得男。”
聂双城又喜滋滋地过来了,把方子举到他眼前献宝。
御璃骁嘴角猛抽,扫他一眼。
“这大夫是有名的送子大夫,这城中不少人都是吃他的药,才生下了子女,延续香火。”
聂双城自认为有功,又夸了几句。
御璃骁拧拧眉,都不想责备这小子了,这是质疑他某些方面的能耐了?
他的子嗣当然不能随便让女子生出,一定要是最好的那个,为他生出最优秀的儿女。但渔嫣如今这身子的状况,只怕还不能承受孕*育之苦。
“去,给白城安传个信,让他开个温和一些的方子,让她暂时不能有*孕。”他低声嘱托。
聂双城一怔,御璃骁又低声道:“只你知,他知,便可。”
“白御医?属下马上去办。”聂双城明白过来,赶紧收好方子,快步出去。
“药好了?”
渔嫣清柔的声音传过来,御璃骁转头,黛蓝色的长衫包裹着她纤瘦的身子,站在一束阳光下,美好到似一位刚刚从画里出来的小公子。这样挺好,既不用穿得那般俗气,还不让别人觊觎她的美貌。
“走了,回来再喝药。”御璃骁忍不住地弯起唇角,过去牵住她的手。
“其实我挺不想喝药的。”渔嫣小声念叨。
“嗯,以后把身子养得强壮一些,就不必喝药了。”
“很好了,能一夜奔袭,骨头还在。好歹我也是御史家的千金呀,总不能壮得像屠夫家的大嫂吧?”渔嫣和他开着玩笑,扶着他的手,爬上了马车。
御璃骁温柔地笑笑,猫腰,坐了进来。
小马车穿过长长的街,两边的铺子都已经大开大门。汰州富足,百姓日子过得安稳,在这里闻不到一丝战火的味道。小摊小贩在街上挑着担子,慢悠悠地晃过,不时大唱几句夸赞自家货好的打油诗。
渔嫣趴在窗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远远的,只见一座恢弘的大宅映入视线,暗红的高墙往两边延伸过去,大门上是数对黄金镶玉的门环,可大门上却没有王府的牌匾。
“王府?”渔嫣指着问。
“嗯。”御璃骁的长指轻轻推开些马车门,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怎么都没个牌匾的?你府上的牌匾就很大啊,大到好像怕人家看不到一样。”渔嫣红唇一扬,笑着问他。
“我府上?”御璃骁轻轻一掀眼皮子,灼亮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总不是我府上吧。”渔嫣故意说。
“皮痒!”他低低地说了句,一抬手,在她的嘴上轻轻打了一下。
“你的王府很大,人很多……我只想要一个小院落,有几棵大树,有一园子花,有个秋千,有个你,有个我,哦,我还要一个自己的书房……”渔嫣偎过来,轻轻合上眼睛,在脑子里幻想。
这不就是她的渔府小院吗?
御璃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眼中柔情愈浓。
被一个女人这样依偎着,描画着只属于他和她的小日子,确实很有趣,让他感觉到……很温暖。这是一种纯粹的感情,不带功利,野心,yu望,简简单单的男女之情,足能温暖他心中的整个城池。
————————————————我是只要纯粹温暖爱的分界线,请一定要爱我啊——————————————
大门打开,放马车直接进去,一重一重的通报往里面传,最里面的声音透过来,居然像远到了天边。
这奉孝王府不简单!
远离天子脚下,独自开辟出一方乐土,还能成功地在各方势力的威胁下如鱼得水地保持着它独有的繁荣,更令人敬佩的是,居然能让各个霸主都不来轻易得罪他。
奉孝王的四个儿子一起出来迎接御璃骁,长子已有三十多岁,小的却只有六岁而已,一色的暗紫色郡王袍,那三个容貌都有些相似,带着奉孝王的影子。最小的这个最可爱,个子比同龄人要矮小一些儿,白白胖胖,明明是个小不点,却像模像样地学着三个哥哥行礼,小小郡王袍,小小玉蟒带,还有小小的金冠,再加上他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让人看着,真恨不能上前去拧他一把。
“骁王,骁王妃。”四人长揖到底,十分恭敬。
“免礼,自家人,不必客套。”御璃骁轻轻一扶孝王长子,御清安。
“听离王妃病了,想去探望,又怕叨扰王妃清修,父王早就嘱吩下来,让府上的大夫随时听侯差遣。”御清安已三十有七,身为贵公子,养尊处优,皮肤很白,胖胖的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双手一直轻抱着拳,跟在御璃骁的身边。
他年纪大一点,人也沉稳一些,没朝渔嫣多看,那三个却不同了,老二御清宏和老三御清沈年纪差不了几岁,正青春壮年,都忍不住看这个把御璃骁给迷倒的美人。
一身男装,五官倒是精致,不过才病过,脸色还有些白。依世人之目光,渔嫣比不上宫中的赵蓉欣,也比不上御璃骁身边的郝晨瑶,因为她额上有那么块红斑,给人感觉总像是美玉上有了瑕疵。
而且女子有这刺目的斑记,总让人觉得不吉,怎么看,也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御璃骁会宠爱这么一位女子。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渔朝思那顽固老头的女儿,对御璃骁来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这满朝上下,只怕除了云家和几位和渔朝思一样固执的老头儿,人人都被渔朝思弹劾过,包括御奉孝!
“你叫什么?”渔嫣不管那二人好奇的视线,弯下腰拉住了小公子的手。
小公子赶紧缩回手,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认真地回话。
“回王妃,我叫御清晨,因为我是早上出生,是早上的第一缕阳光。”
“哇,这么有意义,小郡王果然像阳光一样,有朝气。”渔嫣乐了,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着夸赞他。
“王妃过奖。”御清晨赶紧说,胖胖的小脸上露出几分骄傲的笑意。
“嗯……你最小,你的哥哥们,我就不管了,不过我送你什么见面礼好呢?”
渔嫣有些为难,什么也没带,可这小公子是小孩,空手面对,始终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不用了,我什么都有呀。”御清晨赶紧摆手,紧张地说:“不然父王和母亲会怪罪我的。”
“怎么会怪罪呢,你这么懂事,很惹人喜欢呢!不如,就把这个送你吧。这是你王叔送我的,虽不贵重,但也算有趣,你放在水里,就会有鱼影在盆底游动,拿着玩吧。”渔嫣从腰下取下锦鲤缨络佩,送给御清晨。
御璃骁给她的东西,一定不便宜,所以这东西送人也不丢面子。
这孩子才六岁,御奉孝就让他穿了郡王袍,一看便知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这孩子的母亲一定是美人,极得御奉孝的喜爱。妇人的枕头风,有时候盛过谋臣进言,御璃骁若不想汰州落入敌人的手中,便得让奉孝王保持中|立的态度。和这位美人建立良好的关系,又何尝不是一条捷径呢?
渔嫣愿意用她最大的努力,为御璃骁分担一切。
御璃骁扭头看着她,心房里又涌起几分暖意,渔嫣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会依着她的心思去做,而且做得不露山不露水,很轻松平常。
“走了。”他淡淡招呼一声,把眼中的小欢喜小心地掩饰起来,径自和御清安走在了前面。
在外人面前表露太多的宠爱,对渔嫣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太好的事。
渔嫣牵着御清晨的手,慢步跟在后面。
往远处看,那红墙绿瓦,高楼入云,绿树成荫,各色奇珍异草繁茂生长,不时有亭台水榭闯入眼中,潺潺流水上,有香雾缭绕,闻之令人心醉。
这孝王府实在气势磅礴,不输皇宫!按理说是愈矩的,只是先皇不管,御天祁也放任他。大伙儿都需要有这么个地方,缓冲各方尖锐的矛盾。
所以,御奉孝是个极聪明老头儿,他让几个儿子对任何人都表现得像这般谦恭,谁也不得罪,悄悄儿地发他的大财,住在他这仙境一般的地方享乐。
穿过长长的汉白玉石雕的路,前方又走来一群人,那领头的瘦高个儿一身藏青色锦袍,浓眉大眼,额心有岁月刻下的川字纹,同是御家人,倒和御璃骁没一个地方相像,御奉孝的长相,更像天漠国人,可能是和他的母亲来自天漠国有关。
“皇侄,你大病归来,我还没去看你呢!”
他大声说着,扶着身边美人的手,慢步过来,到了御璃骁跟前时,那双微微有些混浊的眼睛一红,眼看就要老泪纵横了。
“皇叔抱病在身,勿需亲自出来。”
御璃骁大步过去,扶住了御奉孝的胳膊。
“哎,是骁儿你来了,我才出来的。三年多未见,你倒比之前更加威武了。”
御奉孝抹抹眼睛,又笑着拍拍他的手背,连连点了好几下头,一副欣慰的神情,末了,这才转过头看渔嫣,笑着问:“王妃的病可好了?”
“好多了,谢孝王挂念。”渔嫣微笑着点头。
“那就好,我已吩咐厨下,给你熬了些好东西,就在我这府上住上几日,好好养养身子。”
“谢孝王,只怕不成,骁王他忙着呢。我也是私自赶来的,若不是生病,只怕早被他撵回去了。”渔嫣牵着御清晨的手,笑吟吟地看向站在后面的那位夫人。
她猜得果然没错,陪孝王出来见客的都是这美人儿,气质文静秀雅,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如此佳人,委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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