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璃骁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了,才低声说:“渔嫣一定在城中,但藏人之处只怕不在地面上,把倚春楼附近的几个地方都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往地底下挖。”
“是。”聂双城快步出去。
渔嫣轻叹,她就在他的脚下啊,但他不会挖自己脚下的。
这墙一定是用特殊的东西所制,所以他听不到自己敲墙的声音。正想从铃铛肩上下来,只见又有一群人进来了。
花魅和乐天公主回来了,二人都是一身狼狈,花魅一进来,便快步奔向了御璃骁,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低泣道:“谢谢你派兵过去,不然我一定回不来了。”
乐天坐到椅上,冷冷讽刺,“王上,你们后青国居然有这样的匪类,你治理得可真好啊。”
“乐天,你不谢王上救了你我,你还罗嗦个什么劲。”花魅扭头,瞪了乐天一眼。
“哼……”乐天气鼓鼓地挽袖子,嘟着嘴往手臂上吹,雪肌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摔过的。
“你这是怎么了?”花魅抬头看御璃骁,伸手就往他的脸上轻抚,心疼地说:“你怎么受伤了。”
“好了,你二人休息去吧。”御璃骁拖下她的手,眉头紧锁。
“听说渔嫣出事了,”花魅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怎么会有人冒充你呢?”
“嗯,白鹰,带两位公主下去。”御璃骁扫她一眼,冷漠地说。这时他不能这二人走,太蹊跷了,这二人中,说不定有一人就牵涉其中。
“哼……”乐天跳起来,忿然说:“御璃骁,我可不是你想赶就赶,想留就留的。”
“乐天,我看在你兄长和白思的面上,留你一条小命,你自己就好好捧稳了,被我发现你与此事有关,我一定亲手杀了你。”御璃骁脸色铁青,锐寒的眼神死死盯着乐天。
乐天的蛮横气势,一点点消退下去,一屁|股坐下去,小声嘀咕,“与我有什么关系。”
花魅看他面色不善,顿时有些沮丧,轻声问他:“你不会以为,装成你的人是我派去的吧。”
“那是谁派去的?”莫问离的身影从厅外快步闯入,俊脸覆霜,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扫过花魅,直刺向御璃骁,“御璃骁,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把她弄丢了,若没本事照顾好她,把她还给我,你就尽管带着你的这些公主,滚回你的皇宫去。”
御璃骁忍住气,挥手让人把花魅和乐天带下去。
厅中只有二人面对面站着,莫问离抢先发难。
“你不许她见我、冲她恶言相向,气得她动胎气不说,如今还把她弄得不知去向,御璃骁,你很好!我告诉你,只要我这次先找到她,我一定带她离开,若你不服,你我再战三天三夜,我与你决斗,生死勿论!”
“够了,莫问离,你能找到就去找!”
御璃骁已彻底为这二人牵扯不清的感情弄得烦躁透顶,妻子身边有这么个男人,他却无可奈何。两次哺血之恩,两次救命之举,注定让他二人一生纠缠不清。
渔嫣心一沉,为了她,这两个男人算是彻底闹翻了,这不是正合别人的心意吗?这二人联手,所向披靡,但他二人翻脸,不知会给对方多少可趁之机!
而且,御璃骁的态度,多少让渔嫣伤心。
隔着一墙,她开始感觉到御璃骁和她之间的距离,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远了。那些怀疑,在御璃骁的心里扎了根,不肯信她是爱他的,也不肯信她对莫问离只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之情。你能抛弃自己的血亲吗?渔嫣的血管里,一半是莫问离的血,渔嫣的命,就是莫问离给的。
她看着御璃骁,心一寸一寸地凉。
从翡翠谷到现在,她步步走来,充满艰辛,若她无情,大可以与莫问离天涯海角,逍遥自在。何苦陪他南征北战,誓死相随?
她从铃铛的肩上爬下来,慢吞吞地坐到地上。
“王妃你怎么了?”铃铛抹了把脸上的汗,挨着她坐下。
“铃铛,你为什么喜欢莫问离啊?”渔嫣小声问她。
“就是喜欢,他长得好看,武功也高,很威风。”铃铛不好意思地笑笑,用手肘轻碰她,“你为什么喜欢王上?”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就像是习惯,习惯了他存于我的生命里,不舍得离开,不舍得丢下。”渔嫣小声说。
“哦……”铃铛想了半天,摇头说:“我不懂。”
“就像你吃饭、睡觉、呼吸,是生来就会的。我从翡翠谷出来,就像重生一次,而生来就是喜欢他的。”渔嫣抱住头,声音轻轻。
“翡翠谷是什么地方?”铃铛好奇地问。
“是个漂亮的地方,若那里没有被水淹没,我可能现在还在谷底。”渔嫣笑笑,深吸一口气,“我现在也不明白了,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好,还是细水长流的平淡好。我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才子佳人在春光明媚里私奔,那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多美好啊。”
“我一直喜欢那样的爱情,我能与我的夫君一起,携手走过山川,经过岁月,直到我们垂垂老去,白发苍苍。到那时,我们回想年轻的岁月,一定有数不清的回忆,可供我们细细地品尝。而现在,我怀疑我的喜欢到底值不值得。他居然不信任我……”
“我很伤心,他一直不像莫问离,能把心全用在我的身上。他总有做不完的事,有江山,有天下,我永远只是他的一部分而已,我忍气吞声,也换不来他的信任。他想用他的强势,让我低头,回皇宫去,不再见莫问离,我怎么做得到?”
铃铛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了,才小声说:“可是我还是不懂。既然喜欢,那就随便他是什么人哪,你只管喜欢他就好了……”
渔嫣苦笑,拍拍她的手说,“我以前也这样想,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喜欢他就好了。但是过日子,不是仅有喜欢就可以,要爱御璃骁这样的男人,得有一颗极强大的心,能与他并肩看江山。铃铛,我累了……
“那你睡会儿吧。”铃铛赶紧拍自己的肩,小声说:“你靠我这里睡,那榻凉嗖嗖的,别过去。”
渔嫣靠过去,轻轻地说:“我想当个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爱普通的男人,远强过如此被他怀疑……如此疑我,让我的心如何好过?”
【230】其实我们深爱着
渔嫣和铃铛挨在一起坐着,脑子里细细回忆翡翠谷上来的点点滴滴。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清晰极了。
但,也就是从翡翠谷开始,之前的所有,都是空白,都是旁人告诉她的。念安说过,白鹰说过,聂双城说过,御璃骁也说。在夜深人静时,他拥着她,缓缓诉说相遇的时光。那条小巷子,那间小院子,还有她系在他脚上的红头绳……她统统不记得,茫然听过了,嘻笑着钻进他的怀里,就那样靠着他睡过去。
她是信任他的,他像山一样让她依靠,像海一样包容着她。
她是爱着他的,所以,每每只要一天看不到他,那思念就会入骨地折腾,让她坐立难安。
又不是新婚,偏偏一直如胶似漆。习惯了每天黏在一起,习惯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怀抱……渔嫣鼻子发酸,为什么要吵架呢,退几步不就完了吗?说好要陪他君临天下,就应该说到做到呀瑚。
“王妃,你哭了?”铃铛搂紧她,用脏兮兮的袖子给她擦眼泪。
“我后悔与他吵架。”渔嫣轻抚着小腹,轻声说:“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时各自飞。但我和他不管遇上多难的事,从来没有想过分开,是我不好,不应该在这时候使小性子。我只是……担心莫问离,可又忽略他的心了……铃铛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铄”
“啊……我也不知道……”铃铛懵懂地看着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饿了。”
“想办法让他听到我们的声音吧,隔这么近,总有办法。”
渔嫣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打起精神。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沮丧,不可以绝望,只要还能喘气,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外面一直有声音,有进来禀报进况的,有进来请他用膳的,还有上官晴温柔地给他沏茶的说话声。他除了交待事,一直沉默,在厅里踱来踱去。
“天黑了,你一整天没吃,这怎么行?”花魅的声音传进来。
渔嫣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他们说话。
“全城都封锁了,那几个院子也挖了个遍,一无所获。”上官行在说话。
“是不是故意用王妃的血来迷惑我们,而他们已经跑远了?”花魅小声问。
“不可能,邕州四个城门,有一个只供官兵出入,有一个通向码头,是水路。今日一共只开出四艘商船,都已经追了回来。另一个门是通往匪徒山寨的路,那条路已经封锁住。剩下的东城门,我追出上百里,他们还在继续追,沿途都是平原,没有藏身之处,若有发现,此时已经传回消息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还在城中。一定要找出来,扩大范围,就算推平全城,也要把她找出来。”
“是。”上官行抹着汗,匆匆下去了。
“王上就用点饭吧,都这么晚了,您龙体重要啊。”上官晴柔柔的声音,像黄莺一般清脆。
渔嫣抬头看向那缕亮光透进来的地方,纠结极了。
“王妃想看吗?”铃铛跳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往上顶。
渔嫣凑近亮光处,只见御璃骁站在窗前,正看着窗外发呆。
“王上还是吃点吧。”花魅走到他身边,一手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她们母子现在到底在哪里?”御璃骁缓步走到桌边,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苦笑道:“我为何要与她斗气,明明怀着孩子,又随我南北奔波,未过几天舒坦日子。承诺过的事,一件也没做到。若她与孩子有什么闪失……”
花魅强挤着笑脸,玩笑道:“听上去,你还是更担心孩子嘛。”
御璃骁扫她一眼,平静地说:“有了孩子,我便有了定心丸,她哪里也不能去了。当了娘,总不能丢下孩子跑吧?”
花魅轻轻点头,“是啊……真羡慕她啊……世间还有哪个男人,能像你一样,这样惯着妻子……”
“不惯着她,不顺着她,我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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