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小姐以异样的目光望了望武林公子和路云飞几眼,道:“爹,我想留下来……”
曹世武暴喝如雷道:“不行,跟我回去。”
曹二小姐一跺脚,首先掩面奔离,她像是哭了。
幡龙山庄的人带着死者的尸体,迅速离去。
最后,曹世武深深望了武林公子一眼,点点头,似有所默示,然后飘身没人沉沉的林中不见。
一场暴风雨平息了,夕阳叶着血红的光焰,照的古道一片殷红。
众人舒了口气。
蓦地,雷无忌闪电般扑向武林公子,他本来是被废了功力的,谁也没料到他会来上这一手。
几尺的距离,武林公子闪僻无从,惊叫声中,路云飞横跨出手,一把抓住雷无忌,雷无忌竟反抱住路云飞。
唐大小姐栗声道:“毒!”
路云飞身形连晃,坐了下去。
武林公子飞起一腿,雷无忌滚倒地面。
路云飞的脸色在转眼之间变成了紫色。
唐大小姐上前一脚踏在雷无忌的心窝上,厉声道:“解药!”
“哈哈哈哈……”恶毒的笑声:“解药么?老夫早已扔掉了,真遗憾,该死的是鲁小子,想不到姓路的做了垫背。”
就在此刻,两条人影飞奔而来,是唐大奶奶和三郎。
来不及喘气,唐大奶奶道:“怎么回事?”
唐大小姐道:“这毒蛇临死反噬,用毒伤了路云飞。”
武林公子接话道:“他的对象是晚辈,路兄是为了救晚辈……”
唐大奶奶急声道:“这老毒物的毒无人能解,快搜他的解药”
唐大小姐道:“他说早已扔了!”边说边收回了脚。
三郎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道:“在这里,他扔的已经被在下掉了包,这一着在下早防到,只是没料到他伤的是咱们老大。”
说着,三郎倒出药丸,纳人路云飞口里。
雷无忌闭上眼,他是认命了。
大家焦灼地望着,深怕解药不灵。
只片刻工夫,路云飞脸色恢复,站了起来。
唐大奶奶望向武林公子,道:“你就用这匹马带这老毒物去办你自己的大事去吧!”
武林公子此刻半点傲气都没有了,望望唐大小姐,又望望路云飞,轻轻叹了口气,抱拳道:“老夫人、世妹、路兄、各位朋友,区区告辞了!”
说完,抓起雷无忌,横在原来路云飞骑来的马背上,解下缰绳,黯然离开,他没有说再会。
路云飞满腹疑云,他直觉地感到武林公子行动有异。
唐大奶奶摆摆手,道:“一切回去再说,上车吧!”
仍由邱子羽驾车,一行人上了车,缓缓驰去。
唐家老店的内客厅,烛光娓娓。
唐大奶奶和路云飞隔茶几坐着,唐大奶奶脸色沉凝道:“云飞,你来店时,为什么不说你是剑神罗志远的传人,故意装卖命来骗老身。”
“老夫人,晚辈失礼,请包涵!”
“唉!你义父是老身收养长大的,当时年纪太轻,事理不明,跟攸平的爹闹意气,而一去不回。
“老身这些年来,一直很伤心,想不到他收了你这个义子,还遗命要你回来代报当年抚养之恩……”老泪莹然欲滴。
“老夫人,晚辈义父当年在血宴一劫中,幸得脱身,现在力谋复仇,他教育晚辈的这一身武功和一颗对老夫人感恩的心。”路云飞抹了抹润湿的眼角。
“云飞,直到半天前,我们还一直怀疑你居心叵测,好在三郎说出了这秘密,否则可能节外生枝。”
“老夫人,晚辈还不明白武林公子和蟠龙山庄追搜田永照的事?”
“长话短说吧!那次血宴一劫明看似乎是关外一霸卜大庆与中原剑神罗志远排名之争,实际是曹世武秘密派出心腹手下田永照投人尚书府,图谋一样异宝,得手之后,想占为己有,却又被雷无忌知道,杀了田永照,窃据入已,曹世武是卜大庆指使的,但幕后另有其人。”
“啊!”路云飞现在对事情仍然在雾里云里搞不清。
“武林公子的父亲是尚书府总管,因异宝失窃,而蒙上污名,主人没深究,但他在年前抑郁而终。
“武林公子发誓查这旧案,由于蟠龙山庄在追查田永照,而另得线索田永照曾与雷无忌交往过。
“经过一番秘密调查,他逮住了雷无忌,证明了一切,在起宝途中,被雷无忌兔脱,所以他再度追缉雷无忌,可巧从老身口里知道田永照投保的事,判断是雷无忌扮装的,才采取行动,但这事只能说揭开血宴一劫的序幕。”
“雷无忌为何要投保人头镖?”
“人算不如天算,再狡诈的人,也会有失策之时,他投保是想借我们的庇护,逃过武林公子和蟠龙山庄的追缉。
“中途见情势不妙,改变主意,在小店里杀死了曹家的眼线逃走,使我们误为被劫,他好乘机逃走。”
“原来是这样。”
“血宴一劫,当年的扑朔迷离,现在又现曙光,云飞,你愿为此案作一了断吗?”
“这……当然,不过,晚辈有个建议,尚望老夫人能够见容。”
“什么建议?”
“结束唐家老店的生意?”
“有道理么?”
“晚辈认为老夫人该享享清福了,血宴一案,应该是我们年轻一代的事了。”
“哦!”唐大奶奶沉吟了一下,转过话头道:“你喜欢攸平吗?”
“这……我……”
“说,奶奶替你作主。”
“一切愿凭老夫人作主,但是,我还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请奶奶给我三年时间,我想在江湖上尽点武林人应尽的责任。”
“和攸平一起?”
“不,我一个人,大小姐应该留在奶奶身边侍候奶奶。”
唐大奶奶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在江湖上行动要特别小心,联络当年血宴一劫中受害者的家属,师门亲友来共同复仇。”
“谢谢奶奶,我会照顾自己的!”
第 五 章
轻寒似水,纤雨如尘。
十里柳堤在纤雨下仿佛笼罩在烟雾中,无限诗情画意。
正午。
柳堤上游人络绎不绝,大都是结伴前来,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是一个女孩子,她穿着一袭淡红色的青衫,打着一顶淡红色的油纸伞,独自徘徊绿柳之间。
绿柳红衣,分外醒目。
她身材婀娜,体态轻盈,是个十分美艳动人的少女。
若不是她身上佩剑,只怕早已有人上前去兜搭了。
佩剑虽然未必就懂得剑,但是一个这样美丽的少女,既敢带剑单独外出,便得要慎重考虑了。
乞丐、出家人、单身女子,向来就被江湖上认为是最难缠的三种人。
这少女确实懂得用剑,她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她父亲敖笑山是江湖上颇有声名剑客之一,她是敖笑山的独生爱女敖玉霜。
一剑雷霆、九环电闪,除了剑之外,敖笑山在暗器方面也下过一番苦功,一剑九飞环,十年前便已名震江湖。
所谓虎父无犬子,敖玉霜虽然是个女儿身,但家学渊源,她的剑术自然也非寻常之辈所能比。
只可惜她天生好静,武功始终练得不怎么好。
风吹柳舞。
敖玉霜拗下了一支柳条,目光不知何时已变得春雨一般凄迷,遥望着柳堤尽处,忽然漫声轻唱——
愁折长亭柳,情浓怕分手,
欲上雕鞍去,扯住罗衫袖,
问道归期,端的是甚时候;
回言未卜,未卜奇与偶,
唱彻阳关,重斟别酒;
酒除非是解消愁,
只怕酒醉还醒,愁来又依旧——
歌词凄凉,令人听来排恻。
敖玉霜独自徘徊柳堤,她并非是踏青游玩而来此,而是送行送到了这里。
她喝过两杯送别酒,只是两杯,但她的娇靥已红如胭脂,却没有醉,她送别的是她父亲的好友一一路云飞。
路云飞离开了唐家老店,第一行程目标就到江南找敖笑山,在江湖会一会中州五绝。
路云飞的年纪只大敖玉霜七岁,与敖笑山却称兄道弟,也是生死之交,所以敖玉霜一向都称呼路云飞路叔叔,最近才改叫路大哥。
无论她怎么称呼,路云飞都很高兴,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这时候路云飞如果仍在柳堤之上,听到了这歌声,说不定他会明白敖玉霜的心意,但路云飞却早已去远,而路云飞急急离去,也是怕了一个“情”字。
柳条在敖玉霜的纤纤素手中轻轻摇曳,沾在叶上的雨水渐渐聚成了小小的水点,由小而大,终于泪珠般由叶尖滴下。
敖玉霜一曲刚唱罢——
“好,唱得好!”一个声音即时从后面传来。
敖玉霜一惊回头,她身后七尺之处,正站着一个中年人。
这中年人,身穿一袭藏青色长衫,上面酒痕斑驳,左右手各抓着一瓶酒,色迷迷的一双眼睛盯视着敖玉霜,身子摇摇晃晃,仿佛已醉得站也站不稳了。
他长得并不难看,可是敖玉霜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种感觉,就像是脖子上突然摔下了一条大毛虫,她下意识地倒退一步。
青衣人却是一呆,随即叹息道:“歌好,人也美,难得,难得。”
敖玉霜皱起了眉头。
她已经看清楚,并不认识这个人。
青衣人脚步踉跄,缓缓的绕着敖玉霜转一个圈,又说道:“我先前还以为只是从后面看才动人,原来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一样。”
敖玉霜没动,只是奇怪的瞪着眼睛。
青衣人一收脚步,忽然问道:“你真的是到这里送行的?”
敖玉霜不觉点点头。
青衣人又道:“那小子是谁?”
敖玉霜道:“是谁又怎样?”
青衣人双拳一紧,“噗噗”两声,握在掌中的酒瓶立时碎裂,他的双掌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酒瓶坠地,一再碎裂,余酒溅湿了老大的一大块地面。
青衣人直似未觉,握拳道:“我替你抓他回来,狠狠揍他一顿。”
敖玉霜奇怪道:“为什么?”
青衣人生气的说道:“扯住衫袖他还是要离开,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里,难道不该揍?”
敖玉霜哑然失笑。
她的笑容更动人。
青衣人又是一呆,怒容倏散,咧嘴笑道:“幸好他不在你身旁,否则柳堤上这么多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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